報春的花 蕾 ,我 為你哭泣.

報春的花 蕾 ,我 為你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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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的春天來得很遲 , 冰雪初融, 春 寒寥峭.

在深圳送我上飛機的老總提醒我要 認真處理好
原 研 究所的關係, 他們將來既可能是我們的客戶,
也可能是 我們技 術 上 的合作支持者.

"我 也 參加過國防重點項目,保密的技術資料千萬不要
帶走, 免得給你和公司惹麻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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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師在 家請我吃最後一頓 飯 .

我在刺骨的北風中徘徊, 一直反省自己這 一步人生的棋是否
風 險太 大 .

新樓前 那 一排報春的花蕾, 被昨夜的倒春寒風 雪封殺,
隻殘 留下點點綠色, 卻被冰凍住.
那晶瑩透亮的冰粒 , 光潔純淨, 象天使的眼淚,
沒曾想正是那 純潔的美, 扼殺了未來春 天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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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軍車停在我跟前.
跳下個青年的 陸軍軍官.
原來是我 的情敵, 團參謀長

"回來了 ? 南海風景不錯吧 ? 海軍給你們的夥食不錯吧 ? "
他 上來就同我握手.

他 的司機說 , "參 謀長, 從沒有說過你 還有個研 究所的弟弟? "
張參謀長大 笑, "我 們長得很像 ? "

司機上 下 打量我 , 說 :"要 不是個小 白臉. 簡直就 是 一對雙 兒 ."
"瞎說 ! 別人要 不讀研 究生, 軍銜比我 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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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間我 沒有說什麽話 , 都在聽他們講南方如 何如何好.

導師長 歎 一口氣, 說 :"人各有誌 , 不 能 強求.
你自己保 重 吧 . 我 還是要 向你解釋很 多事情."

我 放 下葡萄酒 杯, 目光和 春霞相碰 , 渾 身上下一 陣顫 動.
她 趕 緊把 眼光移開, 把頭溫柔地 靠在張偉的肩上 .

"這次和德 國人項目合作, 沒 能 讓你參與,讓 你 喪失了出 國
深 造機會,不能 怪我 你 幹的項目在 全世 界都 是 領 先的,
隻有美國人才配 同我們合作. 日本人, 德 國人他們鬼得很,
搞 軍工產 品商品化 快得很, 我們不 得 不 防 .
這不僅是為了 國家, 也為 了 研 究所和 我們大 家 的個 人利益. "
導師酒 後話夾子就 打 開 了.

我點點頭, 表示理解.
師母 插言 道 , " 小白是因為不習慣東北的氣候,
這不是跟著鄧 小平南巡的步伐? 這也是順應時代的潮流啊 ."

我對師母感激地微笑, 把葡萄酒喝幹了.
順手接 過張偉遞過來 的滿杯老 白幹 兒 .

張 偉說, "酒我替她喝 , 話她替我說 ."
他 衝春霞 使 了 個 眼色.

春霞 那 美麗得讓人癡狂的丹鳳眼 , 靜靜地注視我,
我感到骨頭都 快垮了.
她 終於開 口了, 我 的靈魂出了殼.

"大 丈夫何患無 妻? 我 收回 我說過的那句話, 向你道歉."

我 疑惑地 看看大 家, " 什 麽 話 ? "

"'你 身上有 銅 臭 味 '. 爸爸賺錢,拉項目, 搞讚助, 都是為 了
讓你 們年輕人安心搞科研, 無後顧之 憂. 你卻放棄科研
課題, 下海 賺錢, 這是浪費國家的 人 才啊 .
另 外, 做男人不是應該把 事業和 個 人生活分開嗎 ? "

突 然 , 春霞眼淚滴了下來, 大 家都沉默了.

我看大家都 看著我, 知道今天這 火焰山必 須過了.
"我 身上 的銅臭, 就是我們家族苦難的記憶.
沒有那些苦 , 那些貧困回憶, 我也可以做騎 著 白馬的英雄,
報效祖 國.

今天, 我 看 到門口報春的花蕾全部被 凍死了.
我 想問這個問題, 為什麽它們不 等 到春 光 明媚的季節才
安全地 開花結果 ?

因為它 們身上也 有苦難的記憶, 要把握一切春 天 的機 會,
隻有最早開放,最早結果, 才能 生 存下來."

我 回過頭對導師說, "在中國沒有錢寸 步難行.
還 記得你槍斃我的那篇論文嗎 ?
'我們沒有經費去 冒 險搞如次大 的理論研究'.

今天 , 我 酒 喝多了, 說了不該說的請 大家原涼 .
我 賺 錢 , 就 是為 了出 國,
為 了 有安心做學問的環境,
為 了 自由表達我 的思想理念
一句話 , 就是為了傳 播 真理! "

導師喃 喃自語, "你心氣太高, 要麽流 芳百世 ,
要 麽一事無成 ."

我 回答, "報 春 的花蕾, 要麽被 凍死,
要 麽第 一個迎接 春天的到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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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 雪中, 我依然獨行.
看著那些被 凍 死 的報春花 蕾,
我 哭得好 傷心.

回 到宿舍, 我把 那篇被 槍斃的論文包 起,
放 到準備南下的 行李裏 .

也 許 , 那邊的報春花已經盛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