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 戀 我 的 男 孩

暗 戀 我 的 男 孩 =============== 爸 爸 經 常 嘲 笑 媽 媽 , 你 的 三 個 閨 女 , 就 象 老 太 婆 挑 的 女 婿 , 一 個 比 一 個對 不 起 觀 眾 . 其 實 , 二 妹 最 差 , 個 子 瘦 小 , 還 有 點 大 舌 頭 . 三 妹 是 個 地 包 天 嘴 唇 . 我 們 三 姐 姐 皮 膚 都 很 白 , 但 在 重 慶 這 個 山 坳 裏 , 大 半 年 沒 有 晴 天 陽 光 , 你 能 找 到 個 皮 膚 黑 的 還 真 不 容 易 . 所 以 , 外 地 人 都 說 :養 女 不 養 男 . 女 孩 個 個 象 明 星 , 男 孩 個 個 象 猩 猩 . 考 大 學 那 一 年 , 第 一 次 見 到 二 妹 的 同 班 同 學 曉 波 . 六 月 份 , 天 很 熱 . 在 家 穿 了 短 褲 . 也 沒 有 必 要 穿 絲 襪 . 去 開 門 , 我 說 二 妹 去 買 冰 鎮 西 瓜 , 很 快 就 回 來 . "我 在 門 口 等 ." 他 就 是 不 肯 進 屋 . "進 來 吧 , 裏 麵 有 空 調 , 你 頭 上 出 汗 了 ." 我 說 . 他 搖 頭 , 眼 睛卻 盯 著 我 臉 看 , 喃 喃 自 語 :"妹 妹 應 該 比 姐 姐 漂 亮 啊 ." 我 笑 他 :"我 不 會 吃 了 妹 妹 的 朋 友 ." "是 同 學 ." 他 顯 得 很 急 . 我 遞 給 他 一 把 大 的 蒲 扇 , 說 :"長 了 痱 子 我 負 不 起 責 任 ." 仔 細 打 量 , 很 文 靜 , 個 子 也 有 一 米 七五 以 上 了 , 在 初 三 也 算 高 的 了 . 就 是 皮 膚 太 白 , 沒 有 血 色 , 骨 架 不 錯 , 還 是 顯 得 瘦 削 , 沒 有 成 熟 男 人 的 健 美 肌 肉 . "你 在 學 校 是 搞 體 育 的 ,怎 麽 沒 有 點 黑 色 ? 象 個 白 板 麻 將 牌." "是 羽 毛 球 , 室 內 運 動 . 白 板 也 有 省 運 會 杠 上 開 花 的 時 候 ." 他 沒 有 一 點 自 卑 . "還 是 自 摸 ? " 我 話 一 出 口 , 立 刻 感 到 惹 了 大 禍 . "人 美 就 可 以 到 處 賣 弄 風 騷 啦 ? 現 在 街 上 流 行 超 短 裙 了 " 嗆 了 我 一 句 . "你 找 我 妹 妹 到 底 有 什 麽 事 吧 ? 老 實 講 了 冰 鎮 西 瓜 多 給 你 一 塊 ." "沒 什 麽 事 , 還 她 複 習 資 料 . 這 個 鉛 筆 刀 你 也 轉 交 給 她 , 就 說 , 用 了 三 年 了 , 到 了 報 廢 時 間 , 不 能 說 誰 最 後 倒 黴 損 壞 它 , 就 要 他 賠 ." "你 喜 歡 小 宇 嗎 ? 可 惜 你 們 長 不 了 , 她 考 上 省 重 點 了 . " "你 們 年 齡 大 的 就 是 麻 煩 , 什 麽 都 會 聯 想 . 八 零 年 實 現 農 業 機 械 化 了 ? 你 們 村 裏 的 拖 拉 機 在 哪 裏 呢 ?" 荷 , 這 小 子 損 人 還 不 帶 髒 字 , 罵 我 農 民 啊 . 我 推 了 他 一 把 , 他 才 住 了 口 , 臉 卻 出 現 了 血 色 . ================================ 在 防 空 洞 口 看 書 , 準 備 對 付 明 天 的 高 考 . 是 化 學 . 要 記 好 多 分 子 式 , 麻 煩 死 了 . 蚊 子 又 咬 , 穿 了 絲 襪 也 沒 用 . 半 小 時 就 被 咬 了 三 個 包 . 曉 波 抱 了 一 大 堆 書 路 過 . 我 問 :"你 們 不 是 已 經 考 完 了 嗎 ? " "喔 , 是 準 備 明 年 考 科 大 少 年 班 . 高 中 的 課 程 先 看 看 ." 他 看 著 我 字 頭 上 亂 寫 的 化 學 符 號 分 子 式 , 說 :" 你 這 樣 亂 畫 , 腦 子 裏 是 一 團 漿 糊 , 肯 定 記 不 住 ." 我 撓 撓 蚊 子 剛 剛 咬 的 包 , 問 :"你 有 什 麽 好 辦 法 ?" "有 機 化 學 考 記 憶 , 無 機 化 學 考 計 算 . 你 要 把 分 子 式 分 類 , 畫 成 圖 , 靠 圖 形 記 憶 . 你 先 等 一 會 , 幫 我 把 書 看 到 ". 說 完 就 跑 開 了 . 半 小 時 後 , 他 滿 臉 大 汗 地 回 來 . 說 :"蚊 子 咬 之 前 , 用 蜂 油 精 . 咬 之 後 , 用 萬 精 油 . 想 睡 覺 就 休 息 一 會 兒 , 別 人 都 說 靠 萬 精 油 提 神 看 書 , 是 記 不 住 的 ." 我 感 到 自 己 一 下 小 了 好 多 歲 , 點 點 頭 . 他 離 我 兩 米 遠 坐 下 , 說 :"你 覺 得 複 習 好 了 . 我 可 以 幫 忙 考 考 你 , 你 看 的 那 部 分 書 ,我 得 的 滿 分 ." 這 天 下 午 的 複 習 效 果 特 別 好 , 第 二 天 考 了 個 意 想 不 到 的 成 績 , 最 後 被 上 海 第 一 醫 科 大 學 錄 取 . ============================== 過 了 六 年 , 再 見 到 曉 波 的 時 候 . 他 已 經 長 成 了 一 米 八 幾 的 大 塊 頭 , 象 電 影 裏 的 土 匪 鄭 三 炮 . 還 是 那 張 白 臉 皮 . 是 學 校 暑 假 . 我 把 離 婚 後 從 上 海 帶 回 來 的 鋪 蓋 被 子 拿 到 太 陽 下 曬 . 我 正 用 一 根 木 頭 拍 棉 被 上 的 灰 塵 . 他 剛 從 新 華 書 店 回 來 , 手 裏 拿 著 一 大 堆 "瘋 狂 英 語" 的 教 材 和 磁 帶 . 我 見 到 他 , 尷 尬 地 地 笑 笑 :"小 宇 結 婚 你 也 不 來 看 看 她 ? " "看 什 麽 看 , 我 又 不 是 婚 前 好 友 . 需 要 說 明 什 麽 . 他 老 公 打 麻 將 光 贏 我 的 錢 ." 他 看 到 我 手 臂 上 的 傷 疤 , 很 吃 驚 地 問 : "上 海 男 人 也 敢 打 重 慶 人 ? 反 了 天 了 ." 我 苦 笑 搖 頭 :"是 做 飯 時 婆 婆 燙 傷 的 ." 他 咬 著 牙 恨 恨 地 說 :" 上 海 男 人 不 是 男 人 , 上 海 女 人 不 是 人 ." 我 笑 道 :"怎 麽 , 你 也 有 類 似 經 曆 ? " "我 是 流 氓 , 會 吃 什 麽虧 ? 隻 是 看 不 慣 那 種 見 了 洋 人 就 忘 了 祖 宗 的 狐 狸 勁 . 我 現 在 在 讀 研 究 生 , 就 是 為 了 考 托 福 出 國 . " "也 想 跟 著 追 出 去 ? " "老 子 憑 自 己 本 事 , 不 是 憑 賣 青 春 ." "荷 , 還 挺 有 血 性 . 你 哄 女 孩 子 的 本 事 哪 裏 去 了 ? " "別 光 說 我 , 你 妹 妹 都 快 做 媽 媽 了 . 你 好 意 思 還 住 在 家 裏 ? " "我 有 什 麽 辦 法 ? 南 下 , 也 不 會 有 人 包 我 . 老 了 . " 他 眼 睛 有 些 發 紅 , 很 生 氣 . 不 說 話 . 足 足 過 了 五 分 鍾 . 悶 聲 悶 氣 地 說 :" 你 為 什 麽 不 學 英 語 準 備 出 國 . 有 了 一 技 在 身 , 以 後 也 有 好 機 會 ." 我 搖 頭 說 :"我 記性 不 好 , 你 這 知 道 ." "試 一 下 吧 , 人 不 能 等 死 ." 我 又 拿 起 了 久 違 的 外 語 書 . 這 兩 年 來 , 我 們 一 同 上 英 語 補 習 , 一 同 去 英 語 角 . 一 同 去 報 考 托 福 . 我 一 門 心 思 學 英 語 . 他 還 要 考 慮 賺 錢 , 畢 竟 家 裏 還 是 要 窮 些 . 一 想 到 年 齡 差 距 , 我 也 沒 有 其 它 想 法 . 好 幾 次 明 顯 的 暗 示 , 都 被 我 以 專 心 學 習 拒 絕 了 . 兩 年 後 , 我 來 到 了 美 國 . 那 時 , 他 已 經 到 加 拿 大 完 成 移 民 登 陸 了 . 電 話 裏 還 說 :"省 不 少 學 費 . 不 過 是 靠 坐 移 民 監 換 來 的 ." ============================= 生 活 就 是 這 麽 奇 怪 , 對 你 最 好 的 人 , 你 卻 會 拒 絕 他 . 而 你 最 愛 的 人 , 卻 會 傷 了 你 , 讓 你 不 敢 再 去 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