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是我小時候,聽我所在小城的靳叔叔給我講的,他那時是小城裏的書記。
靳叔叔同我爸是坐一輛大馬車從部隊一塊分配到這個小城的,他老家是南方人,在小城與我們家一直是鄰居。
他們沒有孩子,於是阿姨便從老家的親戚那兒過繼來了一個兒子,他那兒子比我大七、八歲的樣子,都叫他平兒。
可能是因為部隊轉業的幹部,對子女都不會管教的緣故,也許是因為那時工作積極,無暇顧及家庭的原因,隻知道後來平兒因為過上了在家裏從沒有過上的奢侈生活,便學會了各種惡習,再加上阿姨的嬌慣和縱容,終於有一天,他在我們這個小城最大的湖裏因為偷別人養的魚而與飼養者發生了爭執,於是他便用撐船用的蒿,無意中打死了那人。因為那時他還不滿十八歲,所以便沒被槍斃,被判無期徒刑。
這是後來發生的事,也是讓靳叔叔一生都不能安心不無遺憾的事!
而靳叔叔給我講的這個故事也是發生在我們這個小城,他說這個故事是真實的,因為當事人他是認識的。
那是1974年,在我們這個小城有一家香煙廠和一家白酒廠,香煙廠生產的最有名的香煙是“萬年青”牌,白酒廠生產的最有名的白酒是“迎賓酒”。
而這個故事是發生在香煙廠裏的。
在這家香煙廠裏有一個漂亮的女孩,她的名字叫劉芳,她的父母以前都是高級教師,後來雙雙被打成了右派,在五七農場接受勞動改造。
她在十九歲那年被招進香煙廠做工,被分配在了包裝車間。
那時正是文革時期,廠子裏有一個革委會,革委會主任是一個叫王強的人。四十幾歲還光棍一條,不是沒人願意嫁給他,而是沒人敢嫁給他,因為他動不動就會打人罵人。他長的五大三粗的,因為在武鬥中表現出非凡的無賴功夫,所以受到上級的獎賞,從一個遊手好閑的地痞,一躍而成為了香煙廠的王主任。
他早就對劉芳的美貌垂涎三尺,於是,便發動他的無賴本事,死磨硬泡,死纏爛打。
但劉芳始終不為所動。並對他多次發出警告,不要讓他再糾纏下去了。
可王強就是不死心,並對她說:“除非你嫁人了,否則,我就窮追不舍。”
劉芳為了擺脫他的糾纏,也曾試著找過幾個男朋友。
但當那些男人聽說是王強喜歡的女人,有的不是嚇跑了,有的就是被王強打跑了。
雖然王強對她不斷施加壓力,甚至也曾使用過強硬的手段。
但劉芳總是對他重複那句話:“你要是真的敢對我不尊重,我就去死!”
所以他也隻有幹著急,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不過在他心中總有一個想法:也許時間長了,劉芳會為我的真心所感動的,俗語說“烈女還怕纏郎呢”。
劉芳為了擺脫王強的糾纏,不得不想出各種方法,但效果始終都不大。
最後,她不得不做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天,她將自己照的一張最好看的黑白照片,以及自己的簡曆、征婚條件,還有一毛錢(那是當時一盒香煙的錢)一起裝在了一盒經她包裝好的香煙裏,她不知這盒香煙最後的命運如何?但她知道隻要有人買下了這包煙,她一生的命運也便就掌握在了那人的手裏。情感
這就好比一場賭博,輸贏是個未知數。唯一不同的是,賭博,賭的隻是錢財,而劉芳則賭的是她的一生。
她不知道那包香煙最終會落在誰的手中?但她知道,隻要那個人願意,她就會成為他的妻子。
這是一種不幸,不幸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選擇的餘地,隻能聽從命運的安排。
她做出這個決定是秘密的,就連她最親近的人、最好的朋友都不知道。
十幾天過去了,劉芳忐忑不安的等待著那個結果的到來。
到了第十三天的時候,傳達室的老趙頭終於來到車間告訴她,說外麵有個人找他。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跟著老趙頭來到了廠門口。
在那裏,她看到了一個穿著破舊棉衣的看不出年齡的男人,那棉衣已經看不出是什麽顏色的了,在幾個大大的破洞裏,露出白色的棉花,在風中飄擺著。隻所以看不出那人的年齡是因為那個人的臉上髒兮兮的,看不清本來麵目,一頭長長髒亂的頭發蓋在他前額上,淡黃色的鼻涕快流到嘴裏的時候,他又不失時機地給吸了回去。
劉芳剛看到他時,心中就有種失落感。但她隨即便打消了這種念頭,因為她相信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我是劉芳,你,找我?有什麽事嘛?”劉芳問他。
“我抽煙時,在煙盒裏發現了這個,我找人看了上麵寫的字,知道了你的意思。所以我便來了。”那男人低著頭,雙手互相交叉地搓著。
“那你一定知道我所說的條件了?”劉芳問。
“是的,你的條件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不是本縣城內居民,隻要本人願意。其它就沒有了!對吧?”那男人訥訥地說。
“你符合這條件吧?”劉芳問。
“其實你的條件太簡單了,我符合,我還拿了戶口本來,你看一下吧!”
“不用了,我相信你。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跟進我結婚呢?”
“這個……這個我倒還沒想好,我想既然我們已經有這層關係了,我有困難你也一定會幫我的吧?”
“什麽困難?如果我能做到,就一定幫你!”
“過完年就開春了,我想給莊稼施肥,可沒有錢買化肥,你看你能幫我一下嗎?等到莊稼收割之後,我有了錢,咱們再結婚,你看行嗎?”那個男人終於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吧,等會我回家給你拿五十塊錢,你今天回去嗎?要不,我再給你些錢住旅館吧?”劉芳覺得事已至此,也隻好聽天由命了。
“不了,我拿了錢就走,走到家就天黑了。”那男人說道。
“那好吧。我先去請假,你等我一塊去。”劉芳對他說道。
“好,我在這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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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