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是正好二十歲。我做了不該做的事,我愛上了他,他是有婦之夫。
是宿命。他剛被派到這個城市,無論語言還是生活方式都不熟悉。太太和兩個孩子都在遙遠的國度,暫時不同來。他要他的秘書到各個大學找英語夠好的大學生做中文老師。我呢,大二,“男朋友”連手都沒有拉過一下,遠在首都,隻靠書信聯係。二十歲的我,不再甘於“我真的懂你”之類的書麵語,開始渴望真正的你儂我儂。我想,我要一點實質的變化。
當然還因為很順利的考過了四六級,按校規我已經可以免修英語,相對一般同學空閑一點。
天時地利人和。
我就是那個被選中的女孩,大二,很空,英語也可以。
還有,現在我有勇氣講一句,那時的我,很漂亮。倒不是怎樣的楚楚動人,而是青春賦予我含苞待放的誘人。
二十歲的我,覺得自己什麽都知道,而且想知道得更多,這麽簡單。
我成了一個“家庭教師”,教中文,也教人文環境。
他看我的眼神,一開始,就和我曾認識的每一個男孩子不一樣,很不一樣。
我相信最初他並沒有非要不可的意願。隻是有個年輕的女孩每周一次看著他的臉糾正他的嘴型顯然是件富有情趣的事。而我,不能否認,我喜歡他穿著質地很好的西服,淺灰,深棕,條紋,斜方格,我也喜歡他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混合著煙草和男用香水的味道。我相信那對我就像一個我即將跨入的成人世界的標識符,每一次的見麵,讓我感覺我在獨立地,脫離校園的做事,好像一個真正的成年人,嗯,也許,也像一個真正的女人。
五月,每一條街的梧桐都變得蔥蔥綠綠。
他提出周末我們兩個去看看這個城市的標誌性建築。我也空著,就說好。
我真的事先做好準備,製定好路線,看好背景材料。
他有很好的外型,挺拔又不過分高挑。換了便裝,完全顯不出他的年齡。
我們度過了一個很美好的初夏之日。確實去了幾處標誌性景點,我像個導遊一樣,一路解說。中午他帶我吃了生平第一次正式的西餐。他看著我小心的學著儀態,淺淺的一笑,濃眉下的大眼閃爍出一些別樣的東西。我意識到了什麽,卻沒有後退。
夕陽西下,我們踱到一處噴泉,旁邊停了一輛會唱八音盒音樂的冰激淩寶寶車。我記得我穿著黑色燈芯絨的短裙, 白色的短袖T恤,完全少女樣打扮。
他說我給你買個冰激淩好不好,我聳聳肩說沒問題,我們休息一下。
我坐在長椅上很孩子氣的吃著,一副心滿意足,眯起眼看著餘暉下暈出金色的噴泉,想著怎麽道謝和說再見。
他坐到我身邊,看著我,淺淺的笑著。我轉過身來,看到他的笑,看著他輕輕的用指尖擦去我嘴角的奶漬。我感到那一瞬間的羞澀,忽然就垂下眼簾,抿嘴一笑。
天使,我們一起吃晚餐吧。
我聽見自己的心跳,沒有說出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