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瀟瀟

三月裏 讓人多愁善感

不僅是因為 天氣多變

這也是早年 背井離鄉的月份

更因為是從此 再未見到母親

 

憂傷已經夠多 夠久

也許在春暖花開的日子

和曆經苦難的母親 敘敘舊事

更能釋懷

 

小的時候

母親有一天 聽著收音機

失神的眼睛

流露出 淡淡的哀戚

 

看到了我的好奇

母親歎道 雷鋒犧牲了

好人多薄命

母親 又自言自語

 

上學後 不記得是我問起

還是母親主動提到

雷鋒去世前 是母親老家的

校外輔導員

 

這似乎 為以前的問題

畫上了句號

直到母親 中年離去*

我又想起 她說的宿命

 

母親在世時 敏感單純

有時的直覺 卻極準確

她的說法 還是讓我

糾結了好一陣

 

母親被公認 真摯而善良

為何卻 如此感慨

這裏有 大饑荒 造成的傷害**

也有 對前途的 失望

 

也想起 母親提到過 她的父親

外祖父也是 中年早逝

父女貼心

母親常說 他是個好人

 

母親 曾有位 心儀的表親

最讓母親窩心的是 他大學畢業後

再見到母親 出落成大姑娘

楞在那裏 半晌說不出話來

 

然而 命運捉弄人

會遊泳的表親

一次遊到大河深處

卻再也沒能夠 回來

 

母親美麗善良 卻命運多桀

讓我良久不能釋懷

怨氣也曾發到父親身上

卻也明白 多不是他的錯

 

父親也是個難得的好人

很小便千裏逃亡 生命力極強

母親的在天之靈 知道全家安康

一定會感到欣慰

 

母親 您不再會有苦難

不要再難過 傷心

您的兒子永遠記得您

您的好 您的親

您的生命已在晚輩的身上

健康延續

 
 

*  母親去世的日子也是在三月。

** 父母單位的所在地那時剛好在重災區的河南。除了糧店配給的非常有限的帶糠的高糧麵外，幾乎沒有任何別的吃的。母親全身浮腫。父親好一陣子走路不穩，需要攙扶。父母親當時還不到3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