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鮮生猛

         海鮮生猛

        在東京的兩天裏， 我“吃新鮮地道的日本料理”的願望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旅行開始之前， 大女兒發來信息， 告訴我東京有個魚市，是吃生魚片的好去處。

      印象裏最鮮明的魚市， 是在台灣的花蓮。 幾年前去花蓮，從七星壇海邊踏浪歸來，讓的哥拉著，直奔花蓮漁港 。漁港的廣場四周是一家家賣活水海鮮的店家，店門前的攤床上擺著各式海鮮，任由挑選。有些店家也可以代客煮食，你把挑好的海鮮交給店家烹飪，讓你立馬享受美味佳肴。那次的鮮味體驗， 已經記敘在《2011回國散記–花蓮踏浪 漁港嚐鮮 （下）》 文中。不知東京的魚市是否大同小異？

   入住了東京的一個酒店之後，馬上去前台打聽怎麽去魚市。前台的人說，去魚市吃生魚片要趕早， 最好是早晨五點以前趕到。去晚了，就沒得吃了。原來是這樣！ 反正有時差，覺也睡不踏實，去魚市的計劃就定在了第二天早晨，四點多鍾起床，打的士去魚市，五點前趕到。

日本的出租司機大都不會英文。日本話我隻會三個詞，咪嘻，哈伊，撒腰拿拉。這幾個單詞要讓出租司機明白你要去哪裏是遠遠不夠的。不過，去年遊首爾的時候，已經積累了經驗。一句韓語也不會說，打算乘出租出門前，先在酒店的大堂裏問清楚。大堂經理們會英文的還是有的。 然後請大堂經理把要去的目的地用當地文字寫在卡片上。上了車，閑話少絮，把卡片給出租司機看一下，就沒有任何問題了。如法炮製，大堂經理的手寫卡片也成了在日本坐出租車的通行證。

第二天起早到了魚市。雖然早有耳聞，可魚市規模之宏偉還是讓我大開眼界，“我和我的小夥伴都驚呆了”。後來在網上查信息了解到，這個占地二十三萬平方米的魚市，就是著名的東京築地魚市，是世界上最大的海鮮批發市場，每天有兩千多噸的水產品在這裏交易。

盡管才是淩晨4點多鍾，這裏已是燈火通明，一派繁忙的景象。裝卸水產品的庫房一眼望不到邊，一輛輛載著水產品的貨車進進出出。庫房的外邊就是水產品交易市場。在一座座四壁開放的廠房下，橫平豎直擺著各式海鮮的攤鋪。交易海鮮的人們開著平板電瓶車，穿梭於一溜溜的攤鋪之間。遊人們也接踵而至，觀賞著攤鋪上形形色色的海物，感歎著大自然的恩賜。

緊鄰著海鮮交易市場的，就是一條條小街。一家家小商鋪鱗次櫛比， 其中也有一些著名的壽司店，前店後廚。 參觀完了魚市交易市場的遊客們， 可以在這裏一飽口福了。

一家臨街的壽司店，門前排著隊。我們走上前去才發現，排隊的人不僅僅是門前的十來個人。轉過街角還有幾十個人排著。 其實緊鄰著這家還有好幾家壽司店， 隔門向裏一望，裏麵都有客人，不知為啥都門前冷清。我和我的小夥伴決定，不在排隊上浪費時間， 推門進了另一家壽司店。

壽司店是一間窄長條的房間，店裏隻有一條長型壽司吧台，台下麵的玻璃櫃裏擺放著各式海鮮。吧台裏麵是壽司師傅的領地，也就是一人寬。兩個師傅交錯位置都要側身而行。吧台外麵坐著一溜食客，總共隻有十把椅子。椅子背後臨牆。老板娘要添茶倒水，顧客要起身離去，都隻能側身而過。在最裏麵緊靠著後廚門口的地方，剛好還有兩把空椅子。我們坐下，老板娘馬上端來了兩杯熱乎乎的日本綠茶。

日本的壽司店食譜都是帶圖片的。按圖索壽司，錯不了。點好了要吃的東西，喝著老板娘端來的味增湯，看著師傅在你麵前切生魚片，擺盤。師傅把做好了的食盒裏端出來，長方的食盒一分為二成兩格，一格是刺身，五顏六色，另一格是撒了魚子和海苔絲的白米飯，晶瑩剔透，讓人垂涎欲滴。沾著調料吃著生魚片，心裏的滿足感不斷提升。而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刺身盒中的兩隻蝦，吃起來竟有些滑溜溜甜絲絲的感覺。原來鮮蝦生吃是這個滋味。吃完飯， 趕緊結帳走人，要趕在八點之前到集結地，隨旅行團去富士山一日遊。出得門來，看到這家餐館門前已排起了小隊。街口那家壽司店隊伍依然很長。

其實這頓生魚片早餐，是來日本後吃的第二頓生魚片。頭一天下午入住了東京的一家酒店， 晚上去了著名的銀座觀夜景。走累了，在一家名叫“北海道”的餐館前停下來，看著門前的廣告牌上花花綠綠的生魚片圖片，食欲陡增，再也邁不開步了。因為是晚餐，除了生魚片，還點了一隻燒鍋和一瓶清酒。“北海道”就是一家普通的日本餐館，食客們似乎大都是本地人，也許是銀座商業區裏的打工族，工作之餘在這裏聚會。人們三三兩兩地圍坐在各自的桌子旁，在愉快的交談中享受著美食。老板娘靜靜地穿梭往返於各桌之間，斟茶倒水，奉酒侍餐。我們也在這充滿異國風情的環境裏，享用了來到日本的第一頓生魚片晚餐。

富士山一日遊回來，已近晚上九點鍾。老公建議小憩一下，晚上去酒吧體驗一下東京的夜生活。誰知這一小憩，一睜眼已是第二天淩晨四點多。時差作祟，再也睡不著了。 索性起來，洗漱利落， 決定再去一次魚市。這次不用參觀魚市貨場了，直奔壽司店。街口那家店依然是排著長隊。 在靠近壽司店門口的隊伍裏， 有一對看起來像是來自歐美國家的年輕夫婦。 我上前搭訕，他們果然講英文。我問那位女士，知道這家店為什麽這麽火嗎？她說她也不知道，隻是看到人們都排在這一家， 她們就排上了。估計就是一種從眾效應了。 我說今天是我們第二次來這裏， 還是不想把時間用在排隊上， 再去我們昨天去的那家。她問我那家店如何？我說感覺還不錯，不過也沒有與這裏其他店的比較。 她說，也是。人們起大早來到魚市嚐鮮，是慕名而已。其實也許東京類似的壽司店都差不多。跟她道別，我們走進了昨天那家壽司店。。。

吃完飯從壽司店出來，走到街口， 居然看到那對夫婦還在排著等著。 那位女士也看到了我， 苦笑一下說，你們都吃完了，我們還沒挪動。看看那長長的隊伍， 更讓我們覺得決定是明智的， 省下時間，可以在東京逛一逛。  

離開日本去上海的飛機是傍晚的。白天還有一整天的時間逛東京。淺草寺，皇宮，六本木，東京灣，乘東京地鐵，都在計劃之內。逛到中午， 恰好到了六本木， 走進一家商場， 六樓有餐館， 地下層有餐廳，裏麵有各類快餐小吃。老公問我想吃什麽，我想都沒想就回答，生魚片。老公大吃一驚， 怎麽還吃生魚片？ 都已經吃了三頓，他受不了了。

我問他，那你想吃什麽？他說， 我現在最想吃的是小籠包子。 我問，是豚肉餡兒的嗎？ 老公知道我又在開他的玩笑了。 第一天晚上在銀座的大街上溜達， 街兩邊的餐館的櫥窗就有過“豚”的字樣，當時老公還在猜想，這“豚”是河豚還是海豚？ 躍躍欲試。 隻因為我急切想吃生魚片，才罷了。後來才搞明白， “豚”肉就是豬肉而已。

看到老公堅決不吃壽司了，我倆決定各自找自己喜愛的食品吃。 我直奔擺著生魚片的小吃， 叫了一份，大快朵頤， 老公在旁邊看得直搖頭。吃完了壽司，陪著他去找他愛吃的食品。好人好命， 還真有一家賣上海小籠包子的快餐點。落座，隔著玻璃，可以看到後廚的人在包包子。不一會兒，老公叫的包子就端上來了，皮薄餡大，肉餡新鮮。這成了他在日本吃的最好吃的一頓飯–“豚”肉包子。 

在日本，連吃了四頓新鮮地道的日本料理，我已經覺得過了生魚片癮。回到了中國，與隨後趕來中國渡假的女兒和女婿到了上海。特愛日本料理的女兒女婿找到了一家日本料理。那規模那質量，那正宗的程度，比起築地的魚市生魚片，有過之而無不及。這裏也要排隊，被告知要排半個小時左右。前堂很寬敞，可以坐等。排到了的時候，要脫下鞋來，由侍者引領到一個小單間。地麵是加熱的，走在上麵很溫暖。紙格子的拉門，低矮的地桌，席地而坐，一切都很“日本”。當然不必盤腿而坐，地桌下麵是空的，腿可以自由伸放。據說這裏的海鮮都是當天從日本空運來的，不知是否也來自東京築地魚市。五顏六色的刺身入口鮮嫩糯軟自不必說，那剝了皮的新鮮的大蝦端上來，尾巴似乎還在微微顫動。吃到嘴裏甜絲絲滑膩膩，口感與築地魚市的鮮蝦一模一樣。精致的小茶盅裏，是雞蛋羹蒸鵝肝，上麵撒著黑魚子；粗瓷的黑方盤上，烤成糖褐色的鰻魚躺在綠蕉葉上，一撮白薑片在側，像蓮花伴著一葉扁舟。精美的食品精心地擺放在精致的餐具裏，讓人的視覺和味覺充分地享受著美豔和美味。這一餐，把我此次回國之旅的生魚片之餐推到了高潮。 突然想到，如此精美的日本料理就在中國， 我繞道東京慕名魚市吃海鮮，是不是有些舍近求遠了？

 （2013年10月）

魚市的日本壽司店



東京築地魚市：



上海的日本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