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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愛貓!好喜歡啊!真想抱一抱!
久違了,過來問好,生治愉快。
Rocky'sMom,祝你和你的寶貝們猴年吉祥!
太好了。看了好幾遍,Jack和我收養的流浪貓長的很象。...
很高興又看到他們的故事了!和睦相處太好了!
向善心人問好,中秋快樂.
真幸福,長壽貓
好久不見你們了,原來躲到這裏啦。石頭媽媽好!我們都...
這倆貓過上了幸福的日子真好! 很想念石頭兄妹,他們...
先擁抱一下石頭媽,好想你啊,新居民的小日子甜甜蜜蜜...
嗯,就介末定了! 從今天開始,不吃晚飯。 偶就不信瘦不下來!
啊? 媽咪喊偶吃飯了!
唉!肚肚餓還真不是鬧著玩滴!
算了! 不減肥了,還是吃飯去!
點擊查看原帖:http://bbs.wenxuecity.com/pet/759778.html 謝謝看帖!
還有更深奧的東西?那得問貓媽的貓兒貓女了。虎哥也不知道,就覺挺幽默的
回老虎:讀完了。 感動於王佩夫婦對白菜頭的愛。很欣慰貓咪白菜頭失而複得。 但我堅信此故事裏還有我不能理解的更深奧的東西,求解讀!
This article is very interesting and humorous, otherwise I won't place it here :-)
貓媽一定得讀,為你的一雙兒女
裏八神
王佩回到家,脫下外套,依靠在沙發上,拿起幾本雜誌看了一會。天邊一抹靛藍色,像是被星星照亮,又像是太陽在大地背後的某一處放著光。他欣賞了一會,覺得世界有如此漂亮的瞬間,而自己又能有欣賞這種美的空閑,說明人生是美好的,而自己是一個有著生活情趣的人。自我陶醉過後,他回屋切菜做飯,等待妻子,一切忙碌過後,他注意到他的貓白菜頭並不在家裏。可能又是跳過牆頭出去玩了,他想。
第二天早上,他從睡夢中醒來,沒有刷牙,洗臉,第一個念頭是想看看,白菜頭回來了沒有,這很奇怪。他四處找找,喊他的名字,果然沒有。這種莫名的衝動預示著不好的情由。他問妻子,妻子也並不知道。他們吃早餐,心不在焉,等待一會,依然毫無變動,到了午飯的時候,終於決定起身去找白菜頭。
他們的鄰居和他們一樣,有一個小院子,養著一群鴨子。白菜頭生活中一個固定的樂趣就是翻過牆頭,去看那群鴨子。他每天耐心等待,到正午時分,鴨子們曬著太陽,一天最為愜意的時候,一躍而下,把整個鴨群驚得嘎嘎亂叫,滿院飛奔,然後自己心滿意足,得勝般的歸來。這是他每天雷打不動的體育活動。
鄰居開了門,是個胖阿姨。
王佩說:“阿姨,我家貓不見了。”
胖阿姨說:“我知道,那隻白色的。”
王佩一下子燃起希望,“他在你家玩麽阿姨?”
胖阿姨說:“沒有,往常這個時候早該來了,還沒見他。現在弄得我家鴨子心裏都很慌,不曉得他要搞什麽新花樣的。”
院子裏的鴨子神色惶恐,四處張望。
王佩看了看鴨子,覺得胖阿姨說的有道理,“那好,阿姨,你看到了他一定要跟我講啊,老婆在屋裏哭,好煩的。”
胖阿姨回頭朝鴨子吼,“再看到那個白相佬就叫啊。”鴨子嘎嘎的應聲。答應王佩說,“沒事的,這麽多鴨子,誰看到了都會說的。”
王佩覺得這個胖阿姨精神有點問題。
“別走。”胖阿姨叫住王佩。“你家貓人格賤點,但很靈的,不要擔心。”
“是的,蠻聰明的。”王佩說。
“不是這個意思。”胖阿姨搖頭,切換成純正的普通話。“靈。”
胖阿姨的說法:辟邪除惡的貓
有些動物跟其他的不一樣,很有靈,不僅僅是聰明,比如狐狸這樣的。中國自古就有五仙之說,狐狸,蛇,刺蝟,黃鼬,蟾蜍,這些東西就很靈。一旦養在家裏,必然成精作祟。在東北這些地方,五仙是有專門的觀宇的,我生平最敬聖物,所以深知這些。但是在東北,五仙之中沒有蟾蜍,取而代之的是老鼠。
“你想想,老鼠!”她眼睛圓睜向王佩講到,“和人天天生活在一起,學人的動作,學人的話語……”
王佩背後一陣發麻。
然而老鼠這麽靈的東西,終究沒有危害到人,因為人有貓在,可以壓製住他們。很久以前,蘇州有一戶人家,便宜的價錢買了一進大宅院,誰知便宜之處,在於這進大宅院風水凶險。屋內百物,無不成精作怪。譬如井水湧血,門窗自開,燭生碧炎,主人非常害怕,請了一位大道士做法驅妖,道士到了宅院,問,屋內何處怪異?主人說,屋內各處,皆有怪異,隻有堂前一隻老貓最無異狀。
“你猜怎樣了?”胖阿姨問。
“怎樣?”
貓當場站了起來,雙手抱拳,“過獎!東家真是過獎!”
可見貓其實是滿屋的東西裏最靈的,而且,幾乎所有的貓都可以說話。隻是大部分都沉默寡言。貓之中,白貓最護家,黑貓最通靈。外國人講黑貓不祥,其實是倒因為果,他好心看到你要遭難,特意去提醒你,然而你以為是他帶災難,把他當不祥,錯怪好人。而白貓會守家,幫你阻攔好多東西,你現在見不到他,他可能正在某處,替你趕走一些壞東西。
“壞東西?”王佩問。
“比如鬼!”胖阿姨詳細的解釋,“又比如說妖怪,邪祟,好多好多,現如今世道亂,人心不正,正出這個,每天晚上,到處都有……”
王佩眼前立即浮現出白菜頭手持一隻皮老鼠和一個大怪物搏鬥的情景。
“好了。”他打斷胖阿姨,“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要是你看見白菜頭,就跟我說一聲。”
胖阿姨臉貼過來,很隱秘的說,“你要是看到白菜頭了,才要告訴他,這兩天別逗鴨子玩,鴨子們這些日子商量著要揍他一頓。”
這個阿姨腦袋寶掉了,王佩下判斷。
王佩回到家裏,老婆有些緊張,他也沒有辦法,自己一個人在廁所裏抽煙。有時候稍微聽到一點響動,就噌的一下衝出來,老婆聽到他的響動,也跟著從裏屋衝出來,“回來了!回來了?”倆人對視一眼,頹然無話。他忽然感覺這個家不是為夫妻二人存在的,而是為白菜頭存在的。一對生活和睦,起居規律的夫妻,最適合養貓狗,社會發展到一夫一妻製,可能就是貓在背後推動。
他還心存僥幸,覺得白菜頭的離開是個暫時的現象。過了一會,他想,不久就會回來。又過了一會,他開始焦灼起來,情緒受到了感染,鼻子也酸酸的,開始想起白菜頭矯健的身姿。
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必須出去找了。吃過晚飯。他決定越過鄰居,去更那邊的電信大院看看。
電信大院不知道是幹什麽的,隻是牆頭很高,也有不少保安看守,像是一個什麽信息樞紐。王佩剛剛搬來的時候,還擔心這裏有輻射,因為住得舒服,那裏也很安靜所以此後也沒有再關注。
“你不能進來,”保安直截了當的說。
王佩一個勁說情,遞煙,講老婆哭的怎樣,小貓如何不經事,隻是進去看一看,可以有人陪著,一點不妨事。
“怎麽了?”一個領導樣的走過來。
“貓丟了,想近來找。”保安說。
王佩於是又把剛才的話說一通,因為是第二遍,情緒更加純熟有感染力,領導和保安聽得很感動。
“倒不是什麽大事,小王你陪他進去看一看。”領導說。
王佩和這個叫小王的保安在電信大院裏圍牆轉一圈,到處撒貓食,妙鮮包,還有白菜頭的貓砂。足足喊了兩圈,草叢裏沒有一點動靜,忽然看見一隻貓,小王說:“你看你看。”王佩驚喜的走過去,又很失望,“太小了,白菜頭比它大許多。”他看著這隻小白貓吃得津津有味,就像白菜頭小時候一樣,眼淚都要掉下來,但是又不好讓保安看見,背對著他一點點擦下來。
兩個人回去。“哈,還哭了?”領導看到王佩的淚痕。
“還以為找到了……”王佩很不好意思。
“遲早要回去的,貓都是這樣的。”領導說。
“就是怕他被困住了,比如這院子,他倒是能從隔壁跳進來,但是就不好出去了。”
“困不住的,沒有什麽擋得住貓。”領導講。
“他身手不錯,可這牆太高太光滑,他上不去的。”
“爬?”領導說,“他可以穿牆的。”
電信大院領導的說法:不確定的貓
量子物理是門操蛋的學問,我大學的時候修理論物理,最難接受的就是它。它講來講去,告訴你,世界可能是人意識的一個投象。比方說有個德國赤佬,叫薛定諤,他以前對量子力學的不確定性很有意見,就設計了一個實驗。一個密封的大盒子,一個半衰期為一天的原子,一個檢測到放射就釋放毒氣的裝置,裏麵再放一隻貓。原子的衰變是完全隨機的,如果它衰變,毒氣就會釋放,貓就死了,如果不衰變,貓就活著。理論上,隻要不去檢測,誰也不知道貓究竟是死的還是活的。照哥本哈根學派對量子力學的全是,這隻貓不是死的,也不是活的,隻有在人觀測之後才能它的狀態才能穩定,波函數才能塌縮。
”這個薛定諤虐待動物,真該抓起來。“王佩忿忿的說。
領導無語。
其實薛定諤設計這個實驗,並不是為了支持哥本哈根學派,恰恰是為了駁倒哥本哈根學派。他設計這個實驗,就是為了說”haha!你們這班盧瑟!難道一隻貓可以既死又活麽?“但想不到哥本哈根學派一幫死心眼,仔細分析之後,竟然承認“理論上的確是這樣的”。把薛定諤氣壞了。
“盡管大部分書上都把這個記作一個思想實驗,但事實上……”領導開始進入低聲說話的狀態。
“難道他真的去做這個試驗了?”王佩氣血上湧,感覺被關在盒子裏的是白菜頭,薛定諤你個變態!
“確實做了,沒有書籍去記載這次試驗,因為結果太詭異……”
“貓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王佩急切的問,盡管貓就算活著現在也應該老死了。
“量子力學有一個觀點,不看不知道,”領導說,“看了就錯掉。其實,還有一種結果,”
“不死又不活?是怎樣,被毒氣弄下後遺症了?”王佩說,想揍薛定諤。
“看了嚇一跳。”領導搓手,“貓不見了。”
王佩呆若木雞。
“我知道這聽起來更扯淡了,但那次試驗的結果就是這樣,貓不見了。堅固的鉛盒,隻有幾毫米寬的換氣狹縫。”
“毒氣裝置也在,那個放射性原子也在,但是貓不見了。”領導說完,“結果晚飯的時候,貓就若無其事不知從哪裏出來吃飯了。”
“那是怎麽回事!”
“隻有一種解釋。”領導緩緩的說,“貓能穿過鉛盒,似乎這種動物能掌握自己的形態,搞不好變成一束波出來,搞不好從一個更高維度的空間裏穿越出來,反正就是能出來。”
“不是吧。”王佩感覺自己的腦子不夠用了。
“所以,你不用擔心,它想去哪裏就能去哪裏,不會被困在這個院子裏。”領導笑。“而且這個故事有積極向上的一麵……”
“我可沒看出來。”
“不管它能變成什麽,或者去哪個維度,它可能消失一段時間,但總歸要回去吃飯的。”領導用勵誌的眼神看著王佩。
“是麽?”王佩也有些感動了。
“是的,貓對家是有感情的,雖然不那麽外露。”領導總結性的點著一根煙,“你在院子裏撒的貓砂,就像一根有無數頭的繩索一樣,散落在空間的切片裏。盡管它可能無意間流落到了其他的維度,這但隻要這些貓砂在,它就有了千萬個散落在不同時空的道標,用熟悉的氣味指向回家的方向……”
“這樣吧。”他叼著一個紅點向遠處走,“我和小王再陪你走一圈,你再撒點貓砂。”
王佩聽從了這個建議,大踏步的向大院的深處走去。
第二天,王佩喝了幾瓶啤酒,因為白菜頭還是沒有回來,心裏難受,喝完之後,心裏還是難受,胃裏也跟著難受起來。這樣一來,心痛就變成一種混合的感受,好像一種嚴重的病症一樣,這就是酒精有助於心理創傷的機理,把水攪渾。老婆不喝酒,也不埋怨他,隻是一個人哭,更使得他難受起來。兩個人陷入一種僵局,既不肯承認貓不見了這個事實,又在心裏懷疑和埋怨著是不是自己或對方的過錯讓貓走失。生活是一棟建築,每加入一個家庭成員,就算是一個極端可惡的人,也總能融入這棟大廈,像一個不可或缺的承重柱。一旦缺失就顯得這座大廈要搖搖欲墜,要很久很久,才能重建並適應這種生活秩序。
王佩在微博,twitter和飯否上不停發自己的心情,全是有關白菜頭的,好像這隻貓follow了他一樣,隻要他發的足夠多,終究能感動白菜頭,在某條信息後留言。
“我已經幹掉了想進咱家的七八個怨靈,這個地方上twitter很難,好在我懂穿牆。勿念,馬上回去。”
想到這裏王佩幾乎要笑起來,準備回個表情。但是留言是沒有的,全是網友關切之類的話語。他關上網頁,繼續忙自己的稿子,但一種鬱鬱的心情一直黏著在他的筆端。
晚上,他和一個叫星空的朋友一起出去,查看白天投放貓食和貓砂的地方。星空身高一米八,俊美非常,對於他的品格,有兩個形象。對於男人,他是個講義氣做事也穩重的好兄弟,對於女人,則是個晚上流著淚一邊咒罵一邊想念的人渣。
他們倆在夜色裏走過好幾個地方,最終決定在一處蹲守,像一對公安幹警。在草叢裏拍擊蚊子,不停點煙。
“可能是妒忌。”星空講。
“誰妒忌?妒忌誰?”王佩問。
“白菜頭妒忌。”星空講。
“貓怎麽會妒忌?”王佩問。
“貓才最好妒忌呢!”星空吐出一口煙,深吸一口氣。
星空的說法:妒忌的貓
寵物對情感的渴望是一般人難於想象的,他們其實相當渴望被愛。有些沒有孩子的家庭,忽然有了孩子,最不能接受的其實是家裏的貓狗,他們心情複雜的看著這個小東西。和他們一樣什麽都不做,和他們一樣可愛無比。但是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會被這些小肉團吸引走,沒人再關注他們的裝死,握手和站立。所以在小孩學步的時候,家裏的貓狗特別喜歡把他們頂倒。
“其實這種行為包含著試探。他們想試試自己的行為能夠走到多遠主人才生氣。”星空講。
“那樣主人立即就訓斥了。”王佩講。
“是的,所以貓狗這時候心裏比較灰溜溜的,覺得自己被忽視了,地位被取代了。”
“可我們家沒有小孩。”
當然,還有另外的嫉妒。有句話講,男不養貓,女不養狗。其實這些說法,有一點很陰暗的性暗示在裏麵。貓狗也會妒忌主人的伴侶的。我曾經有一個女朋友,人好,漂亮,年齡也適當,我們也特別融洽,但她養有一隻大京巴。我總是覺得,我跟那個狗之間有點矛盾,在她麵前我們倆也很親熱的樣子,但是她不在我們兩個就冷冰冰的,客套,生分,有一點敵意,誰也不跟誰說話。
“她在的時候你們還就能說話?”王佩問。
“當然是各說各的,比如我問,東東,最近過的怎麽樣?”
“它怎麽回答你?”
星空瞄了王佩一眼,“當然是汪汪叫了,難不能還跟我說,嗨,湊活。”
有一段時間,老堵車,我天天租個自行車去找她,然後她也租個自行車,我們兩個人在杭州晃來晃去。感覺很好,可是自行車老出毛病。有時候漏氣,有時候車把活了,最嚴重的一次,一個輪子掉了,我當場摔街上,滿地亂滾,差點沒斷條腿。
“這麽慘?”王佩說,“但我租自行車,覺得都還維護的不錯啊。”
“對頭,我也覺得怪。”星空猛抽一口煙,“好像有人在整我一樣,所以有一天,我就多了個心眼,車停他們家門口,我借口出去抽煙,一看,不得了!”
“怎麽了?”王佩十分入神。
“操,那個狗,東東,那個狗東西叼著一把起子,在卸螺絲呢!”星空情緒激動起來,“你知道最可怕是哪樣?最可怕是哪樣?”
王佩滿腦子都是一隻在卸螺絲的京巴,木了好一會才問:“哪樣?”
“它吹口哨!我聽見它吹口哨。”星空一把把煙扔到地下,“這他媽得了,這他媽了得,害人的事情,做的這麽興致勃勃,你怕不怕?這狗已然沒有人性了!”
“這日子不能過了!”
“過不了多久,我就找個借口跟她分手了。看起來,好像我薄情寡義甩了她一樣,其實有原因。”星空憂鬱的望向遠方,“每一次分手都是有原因的。不能怪我。”
“所以,許多戀人關係破裂,背後其實是家裏的貓狗作祟!改你的日程,亂發你的短信,我還算機靈的,有些男的死的不明不白!查女的查不出作案時間,誰想到是她的狗幹的?”
“白菜頭平時跟你很親近,這次可能就是妒忌你老婆,才有意離開一段,讓你焦灼,最好和你老婆發生矛盾,才能更愛她,可能她現在正和一群閨蜜一起做指甲一邊講你呢!”星空總結,“欲擒故縱,玩消失,常見的伎倆。”
“可是,白菜頭是公貓啊。”王佩小心翼翼的說。”
星空愣住了,感覺理論一下子垮台了。點著一根煙,想了好長一會。
“我明白了,他是個gay!他走起來很娘的!”
“不……他對母貓蠻有興趣的,還頗為熱心呢。”
“這你就不懂了,”星空高興的說,“他還沒有出櫃。有些男人也是這樣的,到處留情,又不安定,都當他是花花公子,其實他可能是gay,自己還沒意識到。”然後得意洋洋,陷入一種完成統一場論的成就感中。
王佩仔細打量星空,動作輕微的向旁邊挪動。
第三天,白菜頭還是沒有回來,整個家陷入一種壓抑的氣氛中,妻子連哭都不哭了,甚至有一種可怕的想法在形成:萬一白菜頭真的回不來了怎麽辦?他們去周邊張貼尋貓啟事,四周的居民都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們。
再也不養貓了,王佩想,再也不養了,再不投入這麽大的感情,就不用擔心再像這樣受傷害。要是有個孩子,那情況可能更糟糕,他忽然開始理解起來網上那些要求淩遲人販子的憤怒網友來。
每一次回頭都感覺白菜頭在周圍,但是每一次都沒有。王佩想,假設白菜頭沒有丟,隻是在屋裏我看不見的地方,比如門後,也沒有做聲,隻要我不去門口看,誰知道白菜頭是不是真的在呢?就假設他在那裏呢!像那個薛定諤一樣,就是不去看。
哐哐哐,門外有人敲門。
王佩一躍而起去開門。
是一個瘦老頭,手裏拎著一條魚。
“我是你們的鄰居。”他和善的說,“聽你阿姨講,你們家的貓丟了,我來問一問。”
“哦,謝謝……”王佩把老頭迎進屋,招呼他坐下。
“其實貓狗走失不是大事,這一片開闊,經常有人家丟貓狗,但不過三天都找回來了。”
“今天正是三天。”王佩沮喪的說。
“也沒什麽的,有點信心。你那個阿姨,跟你講了些什麽的吧。”
“是的……”
“無非是貓有靈氣,可以驅魔除鬼這一套……”
“是的是的。”
“她現在腦筋有點問題了。”老頭拍拍腦袋。“聞閣的時候,她白天批鬥我,講我的學問是唯心主義,一門心思要用無產階級的思想改造我。”
“哦?你們現在不是夫妻麽?”王佩說。
“是的,因為我們還有晚上。”老頭特別坦然。“晚上我們就找個特別安靜的地方,連夜幹壞事。”
王佩臉上發燒,這老頭怎麽這麽直白。
“後來聞閣結束,她的一套越來越行不通,沒有了信仰。她練氣功,信神佛,甩手,打雞血,什麽都幹了,腦子越來越亂了。”老頭講。
“後來我也教不動書了,就搬來這裏住。”老頭指指電信大院那邊,“那裏麵的領導是我以前的學生,這幾處民房也是大院的資產,我和你阿姨每月少少交一點錢就可以在這裏住。很清靜。”
“哦,真的?他是個蠻熱心的人,還帶我去大院裏找了一趟。”
“找到什麽沒有?”
“撒了些貓食貓砂,想引貓回來,但是沒有。”王佩沮喪,“隻有一隻小白貓,”
“你家的不正是白貓麽?”
“是的,叫白菜頭,雖然像是蠻像的,但是比那隻大得多,”
“為什麽不帶回來呢?可能是白菜頭小的時候呢。”老頭認真的說。
王佩立刻想起了那個曹操頭蓋骨的笑話。這個地方是不是住了太多精神有問題的人。
“我沒瘋,”老頭看穿他的想法,“貓是可以時間旅行的。”
胖阿姨的老頭瘦老頭的說法:時光旅行的貓
大學裏我教的一門課是量子力學。這門課程,聽到最後,總讓人想揍你,因為跟現實生活的經驗太不相符。所以,聞閣中,雖然我出身不差,但因為學科的問題,最吃虧,被批判的最厲害。當時在牛棚,隻有一類人地位比我們還要低。
“搞哲學的。”老頭麵帶笑意,“他們比我們還招揍。”
其實搞哲學的隻要肯轉型,搞無產階級辯證法那一套,比物理學要吃香的多。因為哲學本來就是瞎噴噴,想轉身,可以相當快。但是有人就死硬,不按老毛的這一套思想,覺得掌握真理最重要。結果他們每天吃不飽,還得幹活,累得要死,每個人都再也不懷疑人生的真實性。笛卡爾在聞閣,也玩蛋去了。
“其中有個人叫老於,他有肝病,蠻嚴重,有一天,快要死了。”老頭心情複雜。“把我叫到跟前,遺言留給我。”
“我跟他說,你有什麽要托付就告訴我,家裏有什麽遺產好交代。”
“他跟我講一句話,在岩洞裏,時間是一場大夢,貓是唯一醒著的動物,記住教你的台詞。”
這個故事完整講起來是這樣的,以前有個哲學家叫柏拉圖,他也欠改造。他提出了一個洞穴假說,假設一群人一輩子都被鐵鏈鎖在一個岩洞裏,半夢半醒,他們一生的所見,不過就是身後一個火堆在麵前的一麵白牆上映照出的影子。於是他們就以為,這些影子就是這個世界,是最真實的東西。有一天,一個人掙脫了鎖鏈,逃到了洞穴的外麵,看到了真實的世界,知道了自己之前看到的影子,不過是無聊的幻象。他就衝回洞穴,告訴大家真實的世界。
“結果你猜怎樣了?”瘦老頭問。
“被當成瘋子了。”王佩說。
是的,被當成瘋子了。這個故事最可怕的一麵在於,我們這個世界也有可能隻是一些影子而已,隻不過投在另一些更複雜的白牆上。
“老於臨死前,說的不僅僅是這個意思,他的意思是說,時間是假的。”
“看過時間旅行者的妻子沒有?”
“沒有,”王佩說。“但大家評價都還不錯。”
“李獻計曆險記呢?優酷上有高清的。”
“這個倒是看過。”王佩說,這老頭還知道看視頻。
這些電影的根基,就是醫學上一種叫“時間感知障礙”的病征,其實現在也說不準,究竟這算生理問題還是心理問題。這些病的患者,有的把短時間感受為很長的一段時間,有的反之。最嚴重的一批人,時間感完全錯亂,直接跟人講,自己回憶起了未來發生的某件事。
“這些人這時候一般就要被直接劃進精神分裂症的範疇了。”老頭講。
老於那時候就有點這樣的征兆,他講起了很多在未來發生的事情,煞有介事,開始人們還批判他,後來都懶得理他,覺得他瘋掉了。他跟我講過一些他的想法,其實,未來和過去就像一本大書中的一頁,是早就被印刷好的。我們從前到後,從原因到結果,是因為書是這麽按頁碼裝訂的。如果有一天,書散掉了,而且完全沒有頁碼,我們撿起這一堆頁子,可能先讀到開頭,也可能先讀到結局,也可能先讀到中段。
“怎麽辦?”老頭炯炯有神,“如果頁碼和裝訂都是人類意識自己的造物,世界其實是一堆毫無次序的頁子,而那些看似癲狂的瘋子僅僅是不按順序去閱讀而已。”
“這跟貓有關係麽?”王佩問,荒謬異常,如果再無關白菜頭,真的要趕他出去了。
“有。”老頭講。“對於貓,時間天生不存在。”
老於說,讓他組建這一切理論的誘因,就是在幹活的時候,一隻他童年時代的貓出現在他周圍,絕對是他熟悉的那隻貓。可那隻貓到現在都快有三十歲了。怎麽可能活那麽久?他好奇的跟著貓走,走著走著,發覺自己回到了過去,或者來到了未來,原來貓可以在時間中穿行的。老於跟著貓,看到了不少記憶中的事情,或者將來要發生的事情。這本大書他已經了然於胸。
“所以他死時並不難過,他說,雖然在這裏他死了,但是在過去,他還活著。”
“他交代的事情裏,有一條,就是在今天,在你尋找白菜頭的這個時間,我來登門拜訪,把一條魚送給你。這是我在這本早已印刷的小說裏扮演的既定角色。”
“就是這個時間了。”老頭看看表。
“我數到三,白菜頭就會在院子裏出現,”
“一,二,三!”
王佩完全不信,但還是衝了出去。
院子裏什麽都沒有。王佩冷著臉看老頭,沒有這麽玩人的。
老頭也很驚訝,“我操?!”
冷場了好大一會。
老頭訕笑著說:“是不是我記錯時間了?”
王佩不講話,氣的都快流鼻血了。
老頭感覺到自己把人弄得挺狠,很不好意思。“你把這魚煮一煮。”他說。“魚腥味對於貓就像時間對於人一樣重要。安心吧,丟不了,這都是注定的事情。”
“謝謝你今天過來,”王佩虎著個臉,內心怒操老頭十八代。
最後的晚上,尋貓72小時的最後期限。他和妻子在看電視,愁腸百結,似乎白菜頭的失蹤已經是個既成事實。他們就要坐視這一場危機洶湧而至,“白菜頭啊,”他和妻子在心裏呼喚。
院子裏哐啷的一聲,煮魚的鍋蓋落地的聲音。
倆人都聽見了,誰也不敢先動,遲疑的挪動了一下,冰山瞬間繃崩開,倆人噌的一下竄出去。
是白菜頭!
他們仨在院子裏又蹦又跳,哭著喊著,緊緊抱住這隻小貓,之前有些想揍他的想法完全沒有了。簇擁著給他洗了個澡,服侍他睡下。在微博twitter飯否上發布回來的消息,向各界群眾道謝,接受各界群眾祝賀。
“再也不放他出去了。”王佩講,“就讓他宅在家裏。”
“嗷嗷嗷,我還當他回不來了,嗷嗷嗷,太揪心了。”妻子哭著說,“晚上來一次慶祝一下吧,嗷嗷嗷。”
因為這件事,我又重新相信愛情了,王佩在所有的上麵發。
夜晚。
白菜頭醒了,想找王佩玩,可是他正在和妻子熟睡。他表情複雜的看了王佩一眼,輕輕為他拉上滑落的薄被。
想出去玩,門窗都鎖著。他推了推,實在弄不開。凝神靜氣片刻,從牆中穿了過去。
又穿過院牆,到鄰居家的鴨舍裏去嚇唬鴨子。
一陣嘈雜,鴨飛貓跳。他鼻青臉腫的回來了,張嘴吐出一顆被打掉的牙。
忽然發現外麵的世界一片銀白,他看看大地,又抬頭看著月亮,又大又圓,百感交集,好像曾經見過這樣的月亮。某一年,在尼羅河的一條舟船,漆黑的河水上他和克麗奧佩脫拉一起迎著晚風,她的黑發被風吹起,拂過他的毛發。那一晚的夜色裏似乎就有這樣的月亮。而這隻不過是時光長河裏的一個剪影,在這個遙遠的時代,這個黑發的姑娘已經死去千年了。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他喃喃的說。
多謝飄飄表揚! 我其實是個懶人,不喜歡動腦筋,寫寫我家貓咪比較簡單。我要是有你的文采,早就寫詩寫小說了。
嗬嗬,胖也有胖的好處啊! 謝謝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