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15）龍騰虎躍

第十四章 龍騰虎躍


從乾坤殿裏出來，已是黃昏時分。

李卿和太子李重天互歎一口氣，皆覺得無話可說，就匆匆拱手告辭，各自出了午門。

李卿恭送太子上了九尺黃金詔車，前呼後擁地揚長而去，終於長長地歎了口氣，扭頭又向玉禁城望了望。

一顆鬥大的紅日漸漸西墜，放出萬丈金光。

籠罩在帝都之上終年不化的白氣，在這落日餘輝中賺得金光點點，黃蒙蒙地翻滾不休，隨即在一陣狂風中飛龍乘雲騰蛇遊霧般地扶搖直上，似乎已經成了正果要和天地同壽了。

李卿微微皺眉，半眯著一對鳳目望著這金光閃閃的六朝帝都，心中暗道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帝王之氣？一段古句象密密麻麻的螞蟻一樣爬上心頭：

王濬樓船下益州，
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鎖沉江底，
一片降幡出石頭。

吾乃皇室貴胄，怎可如此喪氣，此為社稷不詳之兆。

李卿啊李卿，不可如此，不可如此，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國仇家恨，還有多少事等你去做。

你要是就此沉淪下去，不知道有多少人會拍手哈哈大笑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住在這個可怕的地方，坐在那張椅子上等死，或者等你死。

嘿嘿，小王爺我可不伺候你們。

突然，李卿仿佛看到一道紅光從午門後的乾坤殿中衝天而起，如同一條帶血的巨龍闖進了落日的點點餘暉中，立刻就把那團糾纏凝聚的白氣衝得四散飄零。

血龍發出一聲慘烈淒厲的長嘯，在空中崩裂開來，殘肢碎肉伴隨傾盆血雨瓢潑而下，立刻把天京城染得一片血汙。

一股血腥惡臭撲麵而來，耳中有千百個鋸子在相互交錯，一個無形的大錘在李卿腦海裏重重一擊，難以壓抑的懊悔憤懣暴戾屈辱之氣湧上心頭，李卿胸口巨痛差點噴出一口血來。

李卿將眼睛一閉，要把這種種幻境拒之門外。

可是那可怕的一幕竟然像蘋果裏的蟲子一樣鑽進腦子裏來，大吃大嚼，痛入骨髓。

這時李卿身上佩帶的幾件飾物突然閃亮起來，尤其是其中一塊白色龍形玉佩竟然發出一道乳白的光芒形成了一個鍾形的光罩把他護在中間。

幻境幻音立刻就消失無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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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西三十裏一座道觀中，十三柱長香煙雲繚繞，百鬼上山陰木案上擺了生死簿，攝魂鍾，沉香印，判官筆等種種法器，貼了天地人三才符咒，一個手持桃木劍的的黃衣老道口中念念有詞，正在專心致誌地做法。

他突然大叫一聲：不好，臭娃娃身上居然帶了雲海碧波珠，天地玄黃鼎，七竅白玉如意和武帝縱橫鍾，你他媽的是來上朝的還是來販賣天才地寶的？！

還有，還有，還有......我操，變態呀！

是太上老君的九天鳳凰白龍佩！

他手中的桃木劍嘭得一聲斷成無數木絲木屑。

又聽見一陣連環巨響，百鬼上山陰木案上的生死簿，攝魂鍾，沉香印，判官筆等種種法器紛紛爆裂，天地人三才符咒無火自燃，綠火一閃即化為灰燼。

黃衣老道發出一聲哀嚎，我的百鬼上山陰木案！我的生死簿，我的攝魂鍾……

李卿小兒，我萬仙道靈光和你不死不休！

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萎頓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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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仙道妖孽的天照大法果然厲害，汙穢天地社稷，險些破我道心。

李卿把嘴裏血沫狠狠地咽了下去，咬咬牙就要登上自己的詔車。

午門後突然冒出一個淡淡的身影，一個灰衣男子三拐兩拐就到了李卿車駕前，躬身一禮道：“標下王全參見王爺。”

李卿周圍的兩個千夫長大吃一驚。

此人身法如鬼魅清煙一般，利用周圍的地形起伏和錯落屏障迂回而來，隱隱合乎天道地理變化，根本無視北靖王隨身三千鐵甲軍精銳的護衛。

武士們隻覺得眼前一花，有人影閃過，如果是刺客，隻要有一柄三寸利刃，北靖王可能已經血濺當場。

兩個千夫長惱羞成怒，立刻刀劍出鞘，發出一聲低叱“賊！”。

百名武士迅速有序地排出一個混元步軍小陣把李卿緊緊地護住，槍戟林立如同一個被激怒了的巨大鋼鐵刺蝟。

混元小陣緩緩轉動，將李卿向後移動了十步。

另外一個百人隊甲士，以雲龍雁形陣把來人圍了起來，冷氣森森的長矛指向其咽喉要害。

李卿一抬手止了甲士，微笑道：“白麵虎何事魯莽啊？”

來人跪倒再施大禮：“王全待罪之身無緣參見。消息海潮漲潮落，北靖王聖道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