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14）通天國師

第十三章   通天國師

大乾皇宮，玉禁城，乾坤殿。

深宮帷幔，玉階金台，在無數舉止肅穆的黃門宦官，宮裝女侍的環繞中，一位九五之尊人間君王端坐在龍鳳呈祥禦椅上。

隻見他頭配前後九旒流蘇，中鑲一顆光芒四射寶珠的天平冕冠，麵白無須，蠶眉細目，開闔間似有星雲旋轉深不可測。

玄衣纁裳，衣繪龍、山、華蟲、火、宗彝五章，裳繡藻、粉米、黼、黻四紋。

腰間係金鑲玉龍帶，用玉珩、瑀、琚、衝牙、璜，瑀各一，下有玉花，玉花下又垂二玉滴，瑑飾雲描金龍文。

左手很隨便地搭靠在禦椅扶手上輕輕地敲擊，右手把玩著一隻上剡山形下約黃綺的尺二白玉圭。

這便是統禦大乾王朝億萬萬生靈的康帝李樂。

在玉階金台下左一右二擺著三張青花繡墩，上坐三人。

左首是一位鶴發童顏仙風道骨的老者，頭戴黑精玉冠，衣玄羽飛裳，手執五色羽節，穩坐廟堂之中如浴春風細雨。

右首坐著一位年齡二十七八的青年男子，頭配金絲八寶冠，身穿玄黃色五爪金龍袞袍。

大乾地處東方為通天木象，尚土德，崇黃色，玄黃為皇家專用，除了康帝李樂以外就隻有東宮太子李重天敢穿這種龍袍了。

右下座，大冬天還拿著柄蜜結迦南折扇的，赫然就是小北靖王爺李卿。

康帝把白玉圭往禦案上一放，朝左首的老者微微拱手道：“宇內動蕩，四海不靖，願國師惜我大乾億萬蒼生，不吝賜教。”

這老者正是大乾護國大教萬仙道現任掌教，禦封“通天道君大國師”的靈寶道人。

隻見他輕揮五色羽節笑道：“吾皇言重了。大乾厚德，天命未改，正是花團錦簇的太平盛世，吾皇為何憂心忡忡呢？”

隻聽見右手的太子李重天沉聲說道：“國師隻顧參讚陰陽玄機，對中土人事有所不知。十餘年前，南洋潘查希拉王國通往九幽黃泉的通道口突然被人打開了。國主蘇西洛不知為何妖化為一條大蛇，專以吞噬我大乾僑民為樂。其屬下子民也多化身妖魔，奸淫擄掠，瘋狂虐殺我大乾僑民，死傷無數。我華夏族先民篳路藍縷，在南洋諸國的百年基業被連根拔起，豈不叫人痛哉！"

靈寶道人略為驚訝道：“咿呀，奇哉怪也，竟有此事？”

李重天繼續道：“更有甚者，十年前我朝與西域火龍國修好，常駐外相為使，鼓勵邊貿通商，形勢一時大好。不料火龍國突發內亂，火龍國君肆意屠戮弱族，引發天罰，被天帝羈押於酆都鬼城，十萬刀魚鱗剮淩遲處死。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我外相亦為天帝子母陰陽追魂炮所殺，乃至我大乾在西域十年未有寸功。”

小北靖王爺李卿搖了搖扇子，接過話頭說：“王兄所言極是。天地人三界各有所司，雖可往來以通有無，但是按我太祖武皇帝與天帝舊約，內政上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但是近年來，屢屢有天神無視約法私自下界，插手中土人間事務。地魔界也蠢蠢欲動，是有所圖。以至於我朝內憂外困，時局日益糜爛。五年前，我大乾欲與南洋諸國合力發掘南海火油，居然引來六翼天鳥和地獄火龍的窺探，誘發南洋諸國紛紛叛亂，我朝又是無功而返。實乃是可忍，孰不可忍！如若不興兵伐之，後患無窮。”

靈寶道人搖頭笑道：“兩位王子息怒。正所謂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此乃天界神威如海，非人力可以抵禦。地魔界更是汙穢不堪，何足道哉。文宗皇帝曾喻我大乾與天界隻可為友，不可為敵。與魔界諸族要利而用之，敬而遠之。韜光養晦和光同塵才是我朝長治久安的上上之策。”

“可是，……”兩人都是大不悅，欲要站起爭辯，卻被康帝一擺手隻得氣呼呼地坐了回去。

康帝道：“重天和卿兒年輕氣盛，國師不必計較。本朝名為治平無事，實有不測之憂。國師仙力通玄，可神遊天界，可有天機教我？”

靈寶道人又揮了揮五色羽節，突然渾身放出五色豪光，毫光中顯現三朵白色蓮花，白葉紅心，載浮載沉。

又有一股如麝如蘭如檀的香氣彌漫開來。

玉階金台旁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們都眼迷五色聞香則喜，露出一副如醉如癡的表情。

有幾個居然腿一軟，跪了下來，口中默念“無量天尊”，對靈寶道人頂禮膜拜。

隻聽靈寶道人以一種悅耳動聽，妙不可言的仙音緩緩道：“貧道曾神遊上清聖境，參見我道祖洞玄教主靈寶天尊。天尊謂餘曰，開天經中注明大乾有八百年氣運。如依順天道而行，可一統中土人間界，主宰人道變化三百年。吾皇是信不過我道祖靈寶天尊，還是信不過大天尊的開天經呢？”

“果真如此？！”

康帝聞言大喜，站了起來，躬身施禮道：“多謝國師指點天機。朕再無疑慮了。哈，哈，哈，哈。”

太監宮女們全都跪倒在地，齊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重天和李卿猶豫徘徊地相互對視了一眼， 也站起來對靈寶道人一躬到底，口稱國師功在社稷。

靈寶道人微笑不語，渾身光芒四射，五色羽節環繞飛舞，真個是如仙似聖一般。

李卿暗中咬牙道：早晚有一天，我非斬了你這個神棍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