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 (73)
放下與母親的電話,我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了,開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我再次感到了人生的珍貴卻又那麽的無常,對一些好人又是那麽的殘酷。我哀傷又幾乎憤怒,為什麽這世道對J 那麽不公平。老公聽不懂,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趕緊過來安慰。我問他,記得 J 嗎,那個爸媽摟下可愛的男孩? 那個每次回國跟我家兩孩子玩得歡的 J? 那個最喜歡玩外公計算機的 J? 那個我們才給他帶回耐克跑鞋的 J? 老公說,當然記得,當然記得,他是個很可愛機靈的孩子。我說,他走了,他永遠的走出了這個塵世。老公吃驚地張大嘴巴搖著頭表示難以置信。
再過10天J 就17歲了。但他走了,永遠離開了這個色彩斑斕的世界,永遠也不會慶祝他的 17 歲生日。他走得太突然,太出人意外了。他那 1 米 83 的健壯身軀扒在心愛的計算機鍵盤上再也沒有醒過來。我的姨妹妹姨妹夫,J 的父母再也看不到兒子的笑容,再也聽不見兒子風趣的的話語了。他們辛辛苦苦省吃儉用給兒子買好了房子,卻再也看不到他長大成熟戀愛結婚住進新房了。回國時,我們的孩子們將再也沒有他陪著玩了。硬著頭皮給我兒子講了 J 的不幸,兒子一晚上沉默寡言,一反往常在強烈要求下才去睡的習慣,自己早早地去躺下了。女兒還不懂什麽是人沒了,去逝了。
在一些推媽推爸看來,J 不算個好學生。他在學校的分數幾乎沒有高過。但他勤勞,善良,友好,熱心,機靈,樂觀開朗,動手能力又特強。所以初中一畢業,姨妹姨妹夫就將他送到了離家大約 40 分鍾左右車程的一個汽車修理學校去讀職校了,平時住校,周末才回家。今年暑假他還去家附近的一個車行實習了一夏天。他父母暗地裏積累了些錢,準備著幫襯兒子明年畢業後自己能開個他一直夢想的修車行,盼望著他能早日自立家業。
朦朦朧朧青純的年齡,J 剛剛開始談戀愛。他父母還不知道。後來才聽說出事前晚上,那個他鍾情的小姑娘給他發了個短信, 大意是: 我知道你喜歡我,因為你認為我是個女孩子;但如果我已經是個婦女了,你還會喜歡我嗎? 善良又純潔的 J 不知女友是當真還是在開玩笑。他沒有回答她的短信,但翻來覆去一晚上沒睡著。後來 J 還跟好朋友講了這事並抱怨很累因為沒睡好。
像國內很多地方一樣,那個汽車修理職校也規定如果你出一定的費用,在規定時間內可以在網吧上網幾個小時。第二天 J 雖然很累,但想著快要過期的上網時間,下午上完課後就去了網吧。進門時還隨口問別人: 現在幾點了。沒想到這成了他臨終最後說的幾個字。別的學生告訴他快3點了,後來說好像看見他一坐下開完機就睡了,還以為他要打個瞌睡,也沒想驚動他。4點鍾別人發現他慢慢從鍵盤上倒在地上才呼叫救護車,但那時已經太晚了。
J 的生命像一顆流星,就這樣隕落了,匆匆地來匆匆地去。他的生命還沒真正開始,就這樣轉瞬即逝,悄悄地消失在茫茫的天地間。。。
後記:
對還沒成年的孩子,那個學校也沒有管理人員在場看著,可見學校是多麽地不負責任,管理是多麽的混亂。在國內你怪天怪地,也沒法怪政府。J 身材高,手腳都比較大,心髒也偏大,但驗屍結果也沒有查出任何醫療緣由。可憐他父母沒了希望不知下輩子怎麽活。姨妹妹現在就相信算命的,說她命中不該有兒子。他們盼望著能去領個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