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達逍遙

逍遙遊,悠哉,樂哉。兼善天下或獨善其身,真諦盡在不定朦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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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曉波印象點滴 – 出名的誘惑

(2010-10-14 06:25:53) 下一個
我對劉曉波總的印象是他是一個為了追求個人出名而無畏,勇敢,甚至令人欽佩的人

第一次聽見劉曉波的名字是在80年代中期,那時我正在社科院研究生院讀書。劉曉波發表了篇與當時的學術泰鬥李澤厚先生商榷的長篇論文,其觀點頗為激進,好像要全盤否定中國文化思想。當時我和幾個哥們就感覺,一個正在北京師範大學讀文學博士的學生,敢於和當時的哲學思想大師李澤厚叫板,一種可能就是他具有很深厚的學術功底,但我們在北京學術界混了幾年也沒聽說過他的名字,因而也沒讀過他的什麽文章。畢竟在社科界學術功底是需要慢慢積累的,何況一個即使通文學理論的年輕人,他的思想和哲學功底也需要慢慢地修煉。

另一種可能或許是他膽大無畏,敢於挑戰權威,敢於把自己不成熟的,尚需完善和深化的觀點先提出來。這種假設似乎也不可能。因為以後也沒看見劉曉波發表有什麽學術分量的文章,來係統深化和闡述他的觀點。反而他的興趣轉向到政治了。 我的看法是,劉曉波和李澤厚商榷的目的就是為了出名。他出名了,因為打名人的人總會沾點名氣。這種名人效應立竿見影,劉曉波一下就成為北京學術界無人不知的人物。他也出大名了,因為他從非常極端的立場上,全麵批判,全盤否定一切,嘩啦啦把什麽都砸爛。極端論的轟動效應是巨大的,他不僅受到傳統派的反對,西化派的支持,而且引來其他更多人的關注,好奇和議論。

下麵的幾件事驗證了我最初的印象。

劉曉波出名後,他常應邀到北京各大學座談。有次他來到社科院研究生院時,本人有幸參加了一次與他的座談會(很隨便地聊天那種),主要是聽他侃。他講了很多。我現在能記住的是3個他的觀點。 一個是殖民論.他的意思好像是說中國從古到今已爛透了,無可救藥了。中國必須通過殖民化才能發展,至少被殖民200年。他所提出的具體方案是把山東給德國,東北給日本,也就是說把中國各個省都分給西方列強,然後中國就可象香港那樣發展。但他沒談主權和殖民後中國統一的問題,也沒對該問題作深入的學術探討。

另一個是他反對“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觀點。隻記得他用一個例子來說明自己的觀點,大意是一個人如果想品嚐美酒,又不想喝醉是不可能的.美酒的美隻有在你醉的時候才能感受,如果你沒醉,你就不會感受酒的美。也就是說古為今用,洋為中用都是廢話,隻有全盤西化,把西方好的和壞的都拿來供中國人享用,才是可行的,才能讓我們體會到西方的酒美。

再一個是他認為中國傳統文化培養的人和士大夫具有虛偽的性格。也隻記得他的舉例說明。大意是這樣的人玩女人都是偷偷摸摸地玩女人,很虛偽,還冠以美麗的詞匯來文飾。人應該真實,坦率,灑脫,要玩女人就應公開宣稱自己是花花公子,正大光明地,毫無掩飾地去玩女人。他確實帶了一個女人一起到研究生院來,但不知是誰。(本人不知道劉曉波在80年代中期是否結婚。)
 
座談會後,我總感覺憑劉曉波的學識和理論修養,他還沒有實力向李澤厚挑戰,也沒有精力和時間來作進一步的學術探索,他為什麽要全麵地挑戰李先生呢?但他出名了,很忙,四處去舉例說明他的那些說了一遍又一遍的觀點。聽多了,也就沒新意了。劉曉波也開始慢慢地淡出人們的視野,我甚至忘掉了他。
 
直到5月底我在廣場上忽聞4君子開始絕食,其中一位竟是劉曉波。當時我還有點納悶和吃驚。.四君子中好象隻有劉曉波在學術界混。劉曉波是從什麽地方跑出來的。從學運4月開始到學生絕食結束,從來不見老劉的身影和聽見他的聲音。5月下旬在社科院某地開的北京知識分子聯合會籌備會上,在廣場召開的知識分子聯合會的記者會上,在廣場的民主大學裏,在廣場的知識分子聯合會的帳篷裏,我從來沒看見過劉曉波,也沒聽人提起過他,也沒人提名他擔任什麽職務。在運動的最後,劉曉波真的從天而降,以名人的身份開始參與學運了,他的名字由於媒體的忽悠,走向世界。
 
我問周圍的哥們和同學,才知劉曉波是專門從國外趕回來的。當時真有點佩服老劉的英雄氣慨。因為我們知道當時很多出名的人號稱已經上了黑名單,都在準備逃跑到國外避難。劉曉波卻逆流而動,從國外跑回,主動掛帥,這種大無畏的氣慨確實令很多名人感到羞愧,無地自容。

欽佩之餘,另種疑惑頓然而生。劉曉波為什麽不選擇在運動其他關鍵的時刻回來,而偏偏選在廣場學生已停止絕食,廣場已失去凝聚力的時候回來呢?實際上最危險和最令人興奮的時期是運動的前期,是4.26遊行,是胡耀邦追悼會後的遊行,是5,4遊行,是學生的絕食。劉曉波怎麽不在這些時候露麵。也許那時各路神仙和名人太多,名氣太大,即使老劉早早回來,也會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劉曉波不想隻作為遊行的參與者。他想成為名人來領導運動。他選擇的時機確實是最佳的:學生絕食已結束,很多名人在為自己找後路,無暇顧及其他,大多學運領袖因內部分歧重重,失去號召力。在這種時候入局,不是名人的也會成名人。

老劉絕食的第二天,我和一位被分到北大教書的,更知圈內事的哥們在廣場侃大山。當聊到劉曉波時,他的回答讓我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他的大意是,劉曉波很坦坦蕩蕩的,他自己說就是為了出名,隻要他被抓,世界各大媒體就會報道他的名字;就是隻能在世界上出3分鍾的名,人生足矣。
 
聽後,我真的很欽佩老劉的人格,大智大勇,光明磊落,特別是不虛偽,具有一種能寫上萬裏長空的江湖俠氣和豪氣。 我和幾個哥們繼續呆在廣場。此後再沒談論劉曉波的事,因為他也似乎沉寂了,無聲無息的。我不知道他什麽時候離開廣場的,反正我和幾個哥們那天早上是最後離開廣場,因為我們坐在紀念碑的正北麵,向南麵前門方向撤退時就自然在最後了。

來北美近20年,無心過問政治,所以對劉大俠近年的所作所為毫無所知,也不知他名氣達到何種程度。08 年在文學城看新聞,才知劉曉波已成為國內西化派的領軍人物。從他09年被捕入獄到2010年獲和平獎,劉曉波的名氣可謂達致巔峰,不僅在中國,乃至在世界都家喻戶曉。實在是可喜可賀。
 
然而,對我來說,我更喜歡劉曉波那種見美酒就喝醉的俠氣,那種坦坦蕩蕩,毫不掩飾自己個性,坦誠追逐名氣的真實性。如果說他一直是為了普世價值,甘願拋頭顱。灑熱血,把牢底坐穿,我隻好歎息: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到頭來,劉大俠也和我一樣,都是一個中國傳統文化熏陶出來的士大夫。正如他自己所說,有點虛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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