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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155)
2010 (57)
這麽多好東西,謝謝博主。
學習了。以前聽這出戲沒聽出門道。 荀派演出這戲很適...
京胡在老燕手裏真的是a piece of cake! 很老辣! ...
回複夜闌臥聽聲的評論: 不可思議
馬連良就這麽一陣風沒了,留下了千古絕唱啊!!
提到了魯迅與梅蘭芳之間的對立,誰是誰非很明顯
馬連良,周信芳的故事頭一回看到~~
她像一個瓷娃娃!真可愛~~
又可以看到很多精彩的故事了! 謝謝
藝術的偶像 偶像的藝術 (網友給蕭軍得一封信) ...
節奏感把握的準!演員自我的把握水平很高!
林衝:(反二黃散板、原板轉散板)
大雪飄撲人麵,朔風陣陣透骨寒。
彤雲低鎖山河暗,疏林冷落盡凋殘。
往事縈懷難派遣,荒村沽酒慰愁煩
望家鄉,去路遠,
別妻千裏音書斷,關山阻隔兩心懸。
講什麽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懷雪刃未鋤奸。
歎英雄生死離別遭危難,
(念:俺林衝自被奸佞陷害流困滄州,在這牢營城中充當一名軍卒,
看守大軍草料,唉!思想往事,怎不叫人痛恨!)
滿懷激奮問蒼天: 問蒼天萬裏關山何日返?
問蒼天缺月兒何時再團員?問蒼天何日裏重揮三尺劍?
誅盡奸賊廟堂寬!壯懷得舒展,賊頭祭龍泉。
卻為何天顏遍堆愁和怨......天啊,天!
莫非你也怕權奸有口難言?
風雪破屋瓦斷蒼天弄險,你何苦林衝頭上逞威嚴。
埋乾坤難埋英雄怨,忍孤憤山神廟暫避風寒。
李寶春
1975年9月21日父親去世了。二十年過去了,我從來沒說過什麽。前些天,一位熱心的朋友要給父親出本傳記,兄與姐妹推選我在書中談談爸爸。我忽然發覺自己已經說不出許多,我好想爸爸,眼前經常出現他那愣愣癡癡的一臉的無辜與問天的表情,除了心裏的酸痛,話與記億似乎都已被殘殺得支離破碎,連哽咽都是挖了好久好久斷斷續續地成不了一個聲音……
看到一本名人錄上父親的履曆,我努力地琢磨著:1919年農曆9月12日父親出生於上海,7歲啟蒙幼功,10歲登台,後拜陳秀華先生習文戲,丁永利先生習武戲。19歲即在天津"中國大戲院"演出《擊鼓罵曹》、《兩將軍》與"猴戲",一飽而紅。隨後拜了餘叔岩先生為師,曾創建了"群慶社"、"起社"、"中國實驗劇團",後改編為"中國戲劇研究院",就是"中國京劇院"的前身。36歲即參加"中國京劇院",任團長職一直到文化大革命為止。1975年9月21日去世。看著這份履曆表,一時間有些恍惚,這就是父親的一生,也是中國戲劇史上的一位"人物",兩百個字交待完畢一生的"巔峰"、"榮華"與"浮沉哀慟"。這中間還有"文革"的冤屈,一切都在這兩百個字裏訴說完畢,而我是他的兒子居然想不起該怎麽開口……
我的記憶中爸爸不愛多說話。即使是開完批鬥會帶著一堆莫須有的罪名及要交待的題目回來,除了發愣他仍不多分辯,即使傳達江青的批示"李少春藝術上很有能力,要控製使用"他還是默默無語,在"要控製使用"的政策下,又得到了劇團主管的指示"你編出來的東西你覺得不像李少春了就對了"。我看得出他內心的苦痛,我們家人清楚爸爸對藝術是多麽認真不苟。他勤奮好學,博采眾長。他常講"不怕練功苦,就怕苦練功,不能傻練要動腦子"。"不要隻看名角戲,什麽戲都要看,每個演員都有特點和長處,好的學過來,不好的引以為戒"。在藝術上爸爸一生都在追求、探索、創新。"每個人擅長的條件不同,要盡力發揮自己的條件才能創造出自己的風格,別人好的不能死學硬套,要學來我用"。這是他經常的教導。在《野豬林》"白虎堂"中一句"八十棍打得我衝天憤恨"就是借鑒周信芳先生常用的腔,唱出了"李少春風格"。有人問他為什麽不在《大鬧天宮》中多加點"化學把子"即扔刀、扔槍、耍出手,更能博彩。他說,"我是上海灘出來的《金錢豹》的底子,化學把子難不住我,可得看用在什麽地方,這就叫風格"。
爸爸的藝術成就是與他平時的"謙虛謹慎"、"追求上進"分不開的,他認真聽取來自各方的意見和建議,與女高音歌唱家郭淑珍一起探討、切磋美聲唱法與京劇唱法的結合;與舞蹈家資華筠、趙青共商京劇形體動作和技巧在舞蹈中的運用和效果。有人建議他演《白毛女》中楊白勞身藏賣女兒文書回家後,左手托著一碗餃子,右手拿著筷子,心情沉重地吃不下去,這時楊白勞手拿筷子的姿勢與一般人一樣,會顯得太漂亮了,如整個手心向下,四指全在筷子上頭,反而更能襯托出這位貧苦農民的樸實和他沉重壓抑的心情,爸爸照這個建議改了。他認為"演員必須能折疊換胎,演什麽像什麽"。《擊鼓罵曹》中禰衡小鑼打上後一個甩袖,要甩出"禰衡"儒者的傲氣;《三岔口》中任堂惠的"四擊頭"上場,他改成"回頭"上更顯出"三關上將"的氣度。爸爸在事業上雄心勃勃,如果沒有這場"文化大革命",他原計劃要把莎士比亞的《王子複仇記》、《奧賽羅》搬上京劇舞台的。
在我的記憶中每次他演戲赴劇場之前,不管是多熟的戲都看他坐在那裏深思一陣,問他在想什麽,他講:"在'過電影'把戲從頭順一遍,試著找出一些新鮮感,與深度理念……"。"演員沒有輕鬆的時候,要看、要記、要想",他常這麽講。在《野豬林》中林衝山神廟"大雪飄"一段唱,是他年輕時在家門外常聽到一個要飯的這麽喊著"行好的老爺太太呀,你們有那吃不了的剩粥剩飯哪,賞給俺一口吃吧……"他就根據這個調子編出了這段哀怨深沉的唱段。
爸爸不是專門做學問的,但是他書房裏的書籍種類繁多,有哲學、曆史學、導演學、表演藝術、中外文學名著等等。他的書法與國畫也曾得到很多行家的讚賞,很有創意。他常提起齊白石先生所講;"書畫與舞台藝術一樣,要讓觀眾在眾多表演者當中看到你的作品,或表演時停住仔細欣賞,留下印象,這就需要功力加與眾不同的創意。"
1966年夏天,我們隱隱約約聽到了些要搞"運動"的風聲,那天爸爸回家說要到社會主義學院去學習,他在整理行裝,行步之間似有些心思,臨走時對母親講"你要小心身體……"從此近一個月沒見到爸爸,再見時,是紅衛兵抄家,他被押回來看著,傳說伍子胥過昭關一夜急白了頭的故事。爸爸的頭發被剃光了,長出薄薄的一層,胡子長長的,清清楚楚,全白了。
過了幾天,學校集合整隊出發,去參加"中國京劇院批鬥李少春大會",我想了很久,實在是放心不下,也騎車來到了北池子大街中國京劇院院部小禮堂,我躲在最後麵,緊張得喘不過氣,一聲"把反黨、反社會主義、反革命分子、反動學術權威李少春押上來……"我已木在那兒,在一陣震耳的口號聲中,爸爸被三個人押著急步走上了台。這時居然有人說:"嘿,腳底下真溜,看得出有功夫。"爸爸手上舉著一塊大木牌,上寫"反革命分子李少春"好久好久紋絲不動,同一個舞台,爸爸演出了不同的戲碼……我隻有恐懼和心痛。
爸爸是十分內向的人,他很喜歡孩子們在他麵前玩鬧,或爭執些問題,或講些笑話,雖不插嘴,但會露出開心的笑容。另外他總是衣著整齊,即便是在家裏,就連抽煙、閑聊天都不放鬆他那挺拔的氣質。當我看到"文化大革命"中被"勞動改造"的他在太陽底下穿著被汗水濕透的短衫,登高梯砌牆,踩三輪平板車運磚,走路總是低頭直視,恐其被人講有不服氣心態時,真是心痛。為了安慰家人,他常告訴我們在幹活中找到了什麽巧勁……我們提心他受過傷的腰能否撐得住,他深沉地說:"人隻怕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受不了的苦"。一句白話而深切的言語,多少年來常在我腦中回響。
爸爸的心很細,又過於含蓄,他被關在"牛棚"時我們每天給他送飯,他捎信回來要多準備些飯菜,我們以為他由於幹活飯量變大了,後來聽範鈞宏先生(劇作家)對我講:"你爸爸是個好心人,為別人想卻不說出口,他知道在'牛棚'的時候我家情況很差,隻能吃食堂領的飯,我的飯量又大,你爸爸每天都過來說:'鈞宏,幫幫忙,太多了。'我知道你爸爸的意思。"
爸爸從"牛棚"裏被放出來回家的第一天,我記得他要親自下廚,做個菜叫"雞素燒"其實就是大雜燴,白菜、粉絲,加牛肉,不怎麽好吃,可是這大概是我們記憶中頭一次吃他做的菜,媽媽和我們又開心、又心酸。
爸爸真是變了好多,他的話更少了,他常常整個呆愣在那裏,不知他在想什麽,看得出他每天早上出門時那緊張不安的情緒,晚上回家後那無神無力的神情,也不知用什麽話去安慰他。那麽一個愛戲的人,一聽到戲就躲開,我知道任何戲劇藝術上的考驗都難不倒他,但是眼前這份"冤"他不知怎麽討回,他迷憫,困惑,我幾次聽他喃喃地說:"我想不通……"他想不通的事情一定太多了。"哀莫大於心死"爸爸後來安眠藥吃得很多,我們勸阻,他講:"我是多希望糊塗一點……都知道我是糊塗的也好了。"實際上,那也是他的一種逃避與解脫。
為了能分散他一些沉悶的心情,我曾刻意找些戲上的問題向他請教,甚至質疑,這時候他還能恢複些活力,還能看到些過去的自信心,那陰暗神情漸有消退,我深深體會到爸爸與藝術是分不開的。
電影《活著》裏麵那位孕婦被誤診而死,生活中又何常沒有?那天傍晚,爸爸覺得頭暈,半邊感覺有些偏重,送到醫院急診室,診斷為腦溢血,打上了點滴,病勢反而愈趨嚴重,直至昏迷不醒。我們請了位301醫院的醫生來看看,那醫生小心地說:"我懷疑是'腦血栓'請主治醫生最好再確診一下。"經過抽脊髓化驗,確診是"腦血栓",兩種相反的診斷,相反的治療,立即換藥………一切都太晚了。爸爸也就這樣糊裏糊塗地去了。臨走前除了一句:"我不放心玉蘭和孩子們……"再沒有說什麽。
爸爸不放心媽媽,媽媽又豈能放心爸爸呢?相隔一年媽媽也追隨而去了。"少年夫妻老來伴",他們曾共同度過"相親相愛""美好""風光"的時代,又曾經曆過了"相依為命"相護牽動著心弦的艱辛日子,可以講"甜、酸、苦、痛"的生活他們都已嚐盡。媽媽可算是爸爸在藝術創作上的顧問,爸爸總是把他創作出來的唱腔或想法唱、講給她聽,然而媽媽還總是有很多意見提出,並且常得到爸爸的讚賞:"不愧為四塊玉之稱"(媽媽侯玉蘭是著名程派演員,早年畢業於"中華戲曲學校",同李玉茹、李玉芝、白玉薇一起有"四塊玉"之稱)。
我想爸爸的一生到臨終,他沒能看開,看透,他的"南柯戲夢"成為他一生最大的撼恨。"他沒有過錯,卻遭到這般折磨","他誠心待人,後來卻如此待他","他憑才藝而拔尖,卻被這樣使用"……我是他的兒子,我能慰藉的也隻就這幾千字的追思?……我細細琢磨,如今我身在異國,求生計,再演戲竟有一些原因是為了父親……隻不過直到他死,我都沒有告訴他我有多麽崇拜他,敬服他,還有愛他。
有時候我在想,如果爸爸真的看透一些,他會不會走得平靜些?
謝謝這個機會讓我好好回想這些,以表達我對父親衷心的愛戴和懷念。
淘到一篇舊文,放在這兒:
前奏
七月上旬李小春來到上海,在勞動劇場演出,轟動申江。他在後台感慨地說:"咱三代人站過這舞台。"他說的三代人,指的是他祖父李永利、父親李萬春和他自己。其實不然,在這個舞台上演出久的,乃是他四舅父李少春。
勞動劇場原名天蟾舞台。最早在南京路,永安公司新廈七重天舊址,約於三十年代遷到現在勞動劇場地址(福州路),李永利早已息形舞台了。李永利在上海走紅的年月,是在民國初年,先在中舞台,後在老天蟾。他演武花臉,功深底厚,武功超群,主演《收關勝》,能從四張高的桌子上,"摔搶背"翻下,至今猶為上海老觀眾所稱道。與李春來、楊瑞亭同台合作甚久,李春來演《白水灘》,他配青麵虎。
李萬春生長在上海,自幼隨父學戲,在大世界練功,又向老伶工牛鬆山學武戲,向項鼎新學老生。文武戲都有很好的基礎。後來北上在俞振亭辦的"斌慶社"科班,搭班學藝。十二歲出台,童伶時代就紅極一時,負盛名六十年之久。他曾向武生泰鬥楊小樓請益,自與李桂春的大女兒結婚後,又學了不少黃派武生戲。誰的武戲也沒他會的多。這樣一位了不起的大演員,他的兒子卻成了他舅父李少春的繼承人,這難免令人不解。其實事出有因。這對李小春說來,真是"小孩沒娘,說來話長"。
從小達子說起
民國四年的上海,新舞台"禮聘全球第一須生"譚鑫培來滬演出,丹桂第一台是馮子和、麒麟童、時慧生、楊四立;大舞台挑頭牌的演員就是這位小達子。小達子原是梆子班老生,後改皮簧專演黃派武生戲。他有一條唱不倒的好嗓子,調門恒在正宮調以上。高歌一曲,響遏行雲,不但文武兼能,還善演黑頭。他演包公聞名上海,唱戲賣力,做工認真,是典型的海派。在表演上雖說過火卻極能迎合小市民心理,而在觀眾樹有絕對的威信。因而久占大舞台,曆數年之久,營業始終不衰,每月包銀高達銀元兩千之巨。所以上海人說"梅蘭芳包銀再大,隻能幾年到上海演一回,小達子一年要掙好幾萬。梅蘭芳也比不了他。"可見當年他是紅到如何地步了。
小達子的大女兒嫁給了李萬春,二兒子就是近代最優秀的京劇演員李少春。小達了盼子成龍,家教甚嚴。少春總是唯命是從。那時他一心想叫兒子繼承他的衣缽,按照他的戲路走下去。然而少春卻和他背道而馳,從小就是"京朝派"信徒。時常在他父親出去打牌之際,偷著收聽譚鑫培、餘叔岩、言菊朋等人的唱片。長年累月,餘派的唱腔滲透到他幼小的心靈,他父親教給他的唱腔,卻不在意。隻有小達子那出拿手傑作《打金磚》(原來小達子在大舞台演唱時,叫《二十八宿上天台》),算是他唯一的李門本派家傳戲了。
李少春成年後,小達子就叫他上台鍛煉,在他演的連台戲裏,充當個角色,少春雖然想唱戲,然而醉翁之意不在酒,終於向他父親吐露了自己畢生誌願--要走京派的路子。小達子一想京角能賺大錢,也就不再固執了。給他請了兩位名師:一位是專教餘派戲的陳秀華;一位是專程楊派武生的丁永利。那時小達子家住上海牯嶺路人和裏,對兩位老師優禮相待,為少春日夜加工。李少春後來能集楊、餘二家之長,成為唯一文武兼優的演員,除了他勤學苦練,主觀上努力外,陳、丁教導之功不可沒也。
北上演出開始
一九三七年,小達子帶著兩個兒子李少春和幼春來到天津,因為天津是他的老家,準備叫少春露一下子,正好袁世海、王泉奎、李寶奎、高維廉、閻世善這批人,從外地演出回京,路過天津住在惠中飯店,遇見中國大戲院孟經理,當晚孟就請這批人吃飯,說是"有個李少春要演五天戲,要找好的配角,你們來了再好沒有,千萬幫忙!"他們不知李少春是何許人,一聽是小達子的兒子,都怕戲路不對頭,湊合不到一塊兒,婉言謝絕。結果由於這位孟經理說好說歹,情不可卻,大家就答應下來,頭天打炮戲李少春雙出,前麵《擊鼓罵曹》,後麵《兩將軍》,旦角趙金蓉中間演《玉堂春》,台下觀眾隻有二、三百人。等到李少春的彌衡出場一打引子,在後台扮戲的人一聽,"確有來曆","不是蒙事",大家對他已經初步有了好印象。等到《兩將軍》一上,英俊威武的扮相,和前場的《罵曹》的老生,判若兩人。張飛出馬,他一個亮相,"鷂子翻身",單條腿一立,博得滿堂彩聲。等到後來馬超卸靠,開打,一個"跺子"下來,"烏龍絞住"踹張飛一個"槍背"、一摔甩發,那個幹淨俐落勁兒,使台底下叫好之聲不絕於耳。天津的戲最難唱,李少春一炮打響,有口皆碑。觀眾蜂湧而來。五天演畢,欲罷不能,"中國"堅決要他唱下去,他提出一個條件,必須袁世海、李寶奎這批人為配,"中國"隻好再向他們去情商,把這幾位好佬留了下來。隻是旦角趙金蓉病嗓,無法繼續,於是約來了侯玉蘭,抵補趙金蓉之缺。
和侯玉蘭戀愛
李少春出台的當口,正是北平戲曲學校解散,學生們各投門路的時期。當年戲校有所謂"四塊玉",指的是李玉茹、侯玉蘭、白玉薇、李玉芝。她們雖然都是旦角,性格卻不盡相同,其中的侯玉蘭,憂嫻貞靜,莊嚴端重,平時沉默寡言。她藝宗程派,唱做兼優,但始終為人跨刀,未能獨擋一麵,這大概和她的性格有關。這次來抵師姐趙金蓉的缺,原本也是為了揚揚名聲。不期這位同台的主角,是一位將門之子,英俊少年。當時侯對他的戲,也存在派別觀念,和他合唱《二進宮》,還忍不住笑他扮相帶鄉土氣,可是對他的人品,卻有幾分愛慕。李少春呢,那時已二十光景,他在上海時,很少與外界接觸。如今和這位異性期夕相聚,她那淡汝素服,不事脂粉和外表,對他產生了惑力,因而一見鍾情。當時李家住在天津河東六安街五號,他每天推說要排戲,總是早點出去先要到侯玉蘭處去串個門,再上戲院,日久天長就播下了愛情的種子。後來李少春入京,小達子愛財,為兒子娶了天津開銀號人家的女兒,硬把旦角換了男旦程玉菁,可是他倆的愛情,始終不渝,海誓山盟,有情人終成眷屬,到頭來侯玉蘭和他同甘共苦,從一而終。這些都是後話。但想到少春,必會想到玉蘭,這一對也可以說是同命鴛鴦了。
拜餘叔岩為師
在天津,李少春演了個夏天,計劃秋涼入京。那時少春有了一位得力的助手,就是號稱全能的李寶魁。他是李壽山(大老七)的孫子,武生李菊笙的兒子,家學淵源。而且唱過梆子,跑過草台班,後來又專工裏子老生,是一位見多識廣的戲包袱。由於他老生、武生、老旦、小醜、文武昆亂無一不精,又會編戲,排戲,所以被譽為全能。初出茅廬的李少春得他的臂助,如魚得水。少春恐怕自己的戲少,到了北京(當時稱北平)唱不開,李寶魁就為個在猴戲上動腦子,首先為他排演了《智取美猴王》。並設計了許多新的開打,少春自己又按上"出手",更見新穎出奇,演出之後大為轟動,被譽為"化學把了"。可是這樣一來,卻觸怒了以演猴戲馳名的他的姐夫李萬春。並遷怒於泰山。在北京巾演全部《扒蠟廟》時,海報上注明"準代收武七達子"。這時小達子原想化幹戈為玉帛,叫少春到京後投拜餘叔岩,專學老生去,又苦無門路。正巧他在回上海料理私事回天津時,在火車包廂裏遇見兩位陌生人,一經談起,才知道他就是小達子。這兩人一個姓張,一個姓李,都是敵偽時期的化北頭麵人物,說是願做曹邱。後來李少春就是經過這位李育君的介紹,進了餘門的。
一九三八年李少春到了北京,梨園公會派人到站,鑼鼓齊鳴,熱烈歡迎。不久由陳椿齡組班,在西長安街新開的新新大戲院演出。津京近在咫尺,盛名早已為京所稔,因而演出以來,座無虛席。一麵即去餘府拜見。餘說"徒訪師三年,師訪徒三年"讓我看了戲再說。意味著值得我教,我才肯教之意。結果請餘叔岩全家,接連看了三天戲,餘叔岩點頭了。這才舉行拜師禮。第一出教他的是《戰太平》,但未說戲前先對他言明。從今開始,未把文戲學好之前,隻許他演武戲。這對當時武戲會得並不太多的李少春來講,是將了他一軍,由於師命難違,也隻好另謀對策。首先借用永光寺西街全福會館的院子用土墊了個台,搭上席棚,做為練功排戲之所,又請來武生前輩陳富康為教師,丁永利為顧問,每天一早叫演員們準時來此練功。一方麵請李寶魁趕排新的武戲。形勢逼人,李寶魁日夜思索,有一天他在大祖母(即李盛藻的母親)的佛堂裏,看到一副用羅漢形象組成的對聯:"紫竹林內觀自在,白雲台上獻如來。"這十四個字,正是十四尊羅漢。由此使他得到啟發,何不編一出羅漢鬥孫悟空的戲,為了開打熱鬧,使悟空和更多的羅漢對打,於是他又設計了十八尊羅漢的舞台形象,並由丁永利設計了滑稽開打,小達子很支持,為全體做了簇新的行頭,他一度主張劇名為《孫悟空鬥十八羅漢》,說他兒子演孫悟空是主角。大家都說這個劇名不順嘴,最後還是定名《十八羅漢鬥孫悟空》。誰知,事機不密,李萬春已得悉李寶魁在編這本戲。於是他一麵避開少春的鋒芒,應邀去滬演出,一麵就在上海貼出了新戲預告。改名《十八羅漢收大鵬》。沒想到節外生枝,又引起了正在上海演《西遊記》的張翼鵬發生了誤會,認為這出戲是針對他來的。曾經有人向他解釋,說這是他們郎舅之間在明爭暗鬥,與你無關。張翼鵬不信,說他連丈人都要收(指收武七達子),還不是對我而來嗎?於是,張翼鵬以牙還牙,也編了一出《孫悟空棒打萬年春》,話雖離題,但這也是一段插曲,對以後事態的發展,也在牽連。
李小春的崛起
李小春是李萬春的兒子,原配李氏(即李少春大姐)所出,從小在他父親辦的鳴和社科班長大的。十一、二歲就登台演出了。曾從祖父李永利練基本功,根基紮實。但他母親不願孩子演戲,一度叫他去讀書,後來由於李永利堅持要把他李門本派傳下去,才又請了鮑吉祥、餘勝蓀(叔岩之弟)教餘派老生戲。他外祖父李桂春(小達子)也常教他練唱,還為他操琴。雙方都要把他培養成象萬春、少春那樣文武兼資的好演員。他從小很上進,也有藝術才華,十八歲就代表中國出席了世界青年聯歡節,並在國外演出神話劇《哪吒鬧海》,榮獲金質獎章。但他回國後(一九五七年),正趕上"反右"鬥爭,鬥到他父親身上,家庭發生了變故。於是脫離家庭,住到高碑胡同他舅舅家去了。從此他就開始跟李少春學戲,少春先後教了他《打金磚》、《定軍山》、《戰太平》、《鬧龍宮》、《野豬林》等不少戲。同時他和父親也逐漸疏遠了。因為爸爸又有了新媽媽(李硯秀),舅舅到底是親舅舅。所以小春和少春的感情,要比和萬春好,而少春對小春也特別喜愛。據說一九七五年秋,李少春病重彌留時,還對著他說:"小春,林衝舞劍那場得重來。"小春每憶及此,就要傷感。顯見他們既有甥舅之情,又有師生之誼,非同一般。李少春有子李浩天,為侯玉蘭所出,深得少春喜愛,畢業於中國戲曲學校,也是文武雙全。但少春教小春的戲,要比教他兒子多,對小春的關懷,也勝過自己的孩子,這也就是小春對少春有深厚情感的原因吧!
李小春一九七八年,又隨中國藝術團赴美訪問。先後在紐約、華盛頓、洛杉磯、舊金山等城市,進行了三十餘場的演出。所到之處,備受歡迎,他演出的《鬧龍宮》,就是李少春親授,給美國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尾聲
從四十年代初到六十年代中期,李少春是當時京劇界,文武全才第一人。享盛名四分之一世紀這久,現在怎麽沒有這樣的人才了?李小春總算不辜負少春對他的精心培育,中年演員中象他這樣造詣的,現在已不可多得。但要達到李少春的水平,仍須再加努力,更上一層樓。記得有位老演員告訴我,七十年代初,他去北京探望李少春時,見他已呆若木雞。李少春離開人間時才五十六歲,實在死得過早!
看李小春的戲,想的卻是李少春。這種心情,一定會有人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