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讀完“When Breath Becomes Air” by Paul Kalanithi。
Kalanithi是一名印度裔Stanford神經外科住院醫生,就在36歲即將完成近10年的醫師訓練時,被診斷出患有第四期肺癌。 他的父親也是醫生,母親是位虎媽,他太太Lucy也是醫生,兩人在耶魯醫學院相識相愛。 這本書是他在生命最後22個月寫就的自傳,但直到他過世後才由太太整理完成出版。
這本書是我朋友J推薦的。 J也是史丹福畢業的醫生,但是現在辭職了在家做全職媽媽。
兩天就讀完了。 可是也許是我的期望過高,讀完了卻有點小失望。
首先他的文筆太tedious,卻很少流露深刻的感情和vulnerability,或許因為身為醫生的長期訓練,即使麵對自己的死亡他也那麽平靜,可是缺少了那份rawness,讀起來就很難讓人感同身受。
另外,他一直強調自己是多麽優秀,在專業和科研、還有文學素養等等。 就像絕大部分over-achieving Asians,他把生命的價值放在自身的事業成就上。 對於婚姻和家人則筆墨欠缺。 就在被確診肺癌前,他的婚姻已經因為他的忽略而岌岌可危,太太都已經搬出去了,可是他的反應僅僅是,”Fine, I said. If she decided to leave, then I would assume the relationship was over.” 就這樣輕易放棄了???
肺癌的確診迫使Kalanithi對生命和死亡更為深度的思考。 我們大部分人都會說,如果生命隻剩下有限的短期,最要緊的是好好養病,抓緊時間跟家人和愛妻在一起共處,人世間還有什麽比人與人之間的真情更值得珍惜? 作者也是這麽說。 但是他的行動卻不一致:第一輪治理見效後,Kalanithi馬上返回了手術台,硬拖著病體回到了那毀滅了他健康和幾乎令他婚姻破裂的住院醫生schedule,搶著在預定時間畢業--我覺得實在不可思議。 書中的他顯然把工作視為自己的identity,幾乎生命的意義唯一來自他的成就。 就算他因為癌症伴隨的背痛、虛弱還有肌肉的不穩定,這一切在手術台可能致病人於危險的risk,都不能阻擋他。 直到癌症擴散他才放棄手術台,轉而拚命寫作,希望留下自己人生的價值。
我在讀的時候,一直都在期望作者在人生的價值和意義上有重要和深刻的醒悟,或者是思想上的,或者是spiritually,可是直到讀完全部,仍然沒有。
反而真正令我深深感動的是他太太的後記。 Lucy的寫作真誠、智慧、動人、深刻。
就在上周發生了一件太令人傷心的悲劇,我家小朋友學校的一位年輕老師,結婚兩年,剛剛懷孕14周,夫妻二人正沉浸在喜悅中,老師的先生卻由於先天性心髒病突發過世。 我不敢想象這位老師的痛苦,在承受這這樣無可名狀的悲傷時,身體孕育著一個鮮活的小生命,有著亡夫一半的基因。
書中最令我意外的是,當作者確診後,他首先把精子存起來;明知道活不久,他們夫妻還是決定要一個寶寶。
在商量的時候,他太太問,
"Don't you think saying goodbye to your child will make your death more painful?"
"Wouldn't it be great if it did?" I said. Lucy and I both felt that life wasn't about avoiding suffering.”
最後作者在女兒出生8個月的時候過世。 他寫給女兒的這一段:
“That message is simple: When you come to one of the many moments in life when you must give an account of yourself, provide a ledger of what you have been, and done, and meant to the world, do not, I pray, discount that you filled a dying man’s days with a sated joy, a joy unknown to me in all my prior years, a joy that does not hunger for more and more, but rests, satisfied. In this time, right now, that is an enormous thing.”
可惜我們學校這位老師的先生已經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但是對於深愛他的太太,能夠有她先生一半基因的小孩也是支持她,給她寬慰和喜悅的莫大緣由吧。 生命不是要逃避病痛和悲傷,能夠深愛就是深切的福份了,能夠長久的擁有那更是不可多得的美滿,更值得我們全心全意的感恩和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