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老人院的隨想

從去年夏天開始，我和老公每個月一次和教會的其他朋友去附近一個老人院探望和唱詩。

每次我們去，看護們會把老人們聚集在一處，圍成一圈。我們一起唱一些詩歌，然後停下來和他們聊聊，再接著唱，再停。前後差不多一個半小時而已。

這家老人院蠻不錯的，窗明幾淨，看護們看起來也很專業負責，有愛心。不過我們剛開始去，還是被老人們的境況嚇了一跳。

看到他們才知道什麽是風燭殘年。他們幾乎都不良於行，隻能坐在輪椅上，有些還吊著瓶瓶罐罐，隻能由醫務人員推著走動。最令我心驚的是，大部分老人們都已經神誌不清，根本無法進行基本對話。放眼望去，很多都耷拉著頭在打呼，就算醒著也目光癡呆，嘴角流著口水。

其中一個老太太比較清醒的，我和她閑聊，每幾句，她就打斷問，“Are you Chinese?”讓我哭笑不得。和他們談話時，看著他們這些老人們衰敗的身體，還有身上腐敗的氣味，人生盡頭的殘酷，真是讓人觸目心驚。

我們每次去，當然都是和顏悅色的。一次我終於遇到一個神智清明，可以對話的老媽媽。誰知道，她很不友善，我說什麽，她都打擊我。“你們唱的太差勁了！我再也不要來聽你們唱了。”真是讓我很尷尬。後來我想，她這樣也是因為心裏孤獨破碎，想要發泄吧。人老了，又回到小孩子脾氣，不講理，或者脾氣乖僻，隻是沒有小孩子那麽可愛。這大概就是人生的規律，無法逃脫。

下次去，她還是在，可是我實在怕了她，不敢去和她說話。

住在這裏的老人們，都那麽渴望有人來看望他們。當你和他說話的時候，就算他沒法對話，眼神還是不舍得你走。

我每次去，都被其中一位年青的醫護感動。她總是帶著甜美笑容，很有耐心，真像天使一般。

最近一次去，在座的有一對老人是夫婦，我們唱詩的時候，他們還手拉著手。我的眼淚立刻就下來了。

耶穌說，“壓傷的蘆葦，祂不折斷;將殘的燈火，祂不吹滅。”

我不停地想，終有一天，我們的父母也會衰弱老去，我們自己也是，該怎麽樣才能帶著尊嚴和盼望活著。

[lepton]

回複 '覓音' 的評論 : 同意。生活沒有質量真的太不值得了。

[覓音]

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時候，對這世界真的是沒什麽好留念的。能速死也是福氣和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