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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少年時代,有好多好玩的趣事. 小時候,我不屬於特別調皮的孩子,也不屬於特別老實的孩子.偶爾也會弄一些出格的事來.
我從小就是瘦孩子,長大也一樣,夏天都不好意思穿短褲的那種瘦子,但是瘦子有瘦子的好處.就是跑的快.大概是6,7歲的樣子(我上學晚,9歲才上學), 那年夏天, 和本村一個矮胖的小男孩,到河對岸村子的一處瓜園偷人家的甜瓜. 看瓜的人比較壞,藏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等我們摘了人家的瓜,馬上就出來追我們.
我們兩個,當時撒丫子就跑. 我是瘦子,本來就跑的快些.逃命的兔子快過狼啊. 後來看情勢緊急,我趕緊把懷裏的瓜扔了,可勁的跑. 同村的小胖子,本來就跑的慢,又舍不得扔瓜,加上我們逃跑的路線要從地瓜地裏走.他抱著偷來的瓜,被地瓜秧子絆倒,讓人家給抓住了,被打的叫喚. 我看看離的遠了,很氣惱,就對著種瓜的破口大罵.結果氣的人家不行,於是又追,然後我又跑. 反複幾次,直到我們村口大人出來. 被抓住的孩子可慘了,我每罵人家一次,那個孩子就被打一次. 因為瘦,又知道及時扔瓜,我免了一頓揍.但是被人追著逃命的感覺,真是很不好.所以,惱的回頭罵了人家好幾次.
另一次印象深刻的,是摘桃子吃被馬蜂蟄了. 我們那個小村子不大,就幾十戶人家,屬於兩個家族,我們那個家族在南,另外一個家族在北. 村南村北的孩子,偶爾會各自成團夥. 小孩子的團夥. 有一次,到村子的北頭玩,大家一起摘一個樹上的桃子. 那棵樹上,有一個桃子明顯比別的桃子熟.那幫家夥說,這個桃子歸你.因為是在他們家,我不知道那個桃子的後麵,有個小小的馬蜂窩. 桃子還沒有摘到,手就被蟄了一下.TMD,手腫了好幾天. 這一蟄,讓我記了一輩子. 如果平時對你不好的人,突然有好處給你,明顯可能有陷阱. 這也是長大後,我對路邊的剰李子故事印象深刻的原因.
這兩件事,都發生在學齡前,一直印象深刻.大概人在長大的過程中,壞事似乎比好事印象更深刻,正如敵人比朋友有時候更難讓你忘記一樣.
童年有好多趣事,以後慢慢寫來. 嗬嗬.
說說其他的農活。先說說犁地。 小時候差不多每家都有牲口,大部分都是牛,可以頂幾個勞力。我家隻有一頭,是我剛記事時候我爸花8百塊賣的半大牛犢子,慢慢喂養大的。犁地通常需要兩個牲口, 所以犁地的時候就要借牛,不過大部分都是摻夥,我用你家的,你用我家的。犁地都是我牽牛老爸扶犁,因為力氣小扶不穩。一天能犁2畝半地。 歇息的時候就鑽在牛肚子下麵給它拍牛虻, 牛靜靜的反芻,嘴角都是白沫,很享受我給它去牛虻。拍到它身上它有的時候把腿一抬。不過從來也沒被它踩到過。地犁完之後要耙平整, 就是把大土塊弄碎,不至於壓苗。這個事一個牲口一個人就能做。 找個荊條編成的耙子,用繩子拴起來掛在牛肩膀上,然後人站在耙上,拿鞭子一嚇唬,牛就帶著耙子和人往前走。人站在耙上要左右搖擺, 這樣可以有碾得左右。從後麵看就是一條條水紋似的的痕跡。耙完之後就可以種麥子了。種完麥子農民一年的勞動才算大體結束。不過家裏種棉花的又要播棉桃。還有就是搓棒子,把玉米粒從玉米棒上弄下來,不過現在好像都機械化了。
印象深刻還有一件事就是澆地。土地不灌溉, 種子不發芽,或者苗不帳,或者不能開花生穗,或者籽粒供養不起來不飽滿。所以灌溉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幹旱的年頭可能顆粒無收,這一家就得喝西北風。我家在魯西北平原, 京杭運河把黃河的水通過小河溝枝枝杈杈的送到各地。可惜我們村是在河溝的最末尾,每年都等人家弄完了之後才輪到我們。說起水,好像也不是免費的,每年的提留裏麵都有部分是買水的。
河裏來水了之後,村裏開始排號澆水。輪到我們家,就把自己的濰柴195型12馬力柴油機, 還有水泵,水帶子,拉到河邊的水壩頭。 都是很重的家夥,水帶子是黑黑的帆布纏著鋼筋, 直徑40多公分。這樣能輸水快點。把水泵弄好,帶子連上水泵, 柴油機弄好,添上循壞水和油,然後開動柴油機。這個活還有點技術含量呢,就是得扳油門。右手拿把扳手套在柴油機的轉嘴處,然後快速的轉,等到差不多了左手猛的把油門扳下來,然後快速把扳手抽出來, 然後把運氣好的話它就自己運轉了。冬天天冷就要多試幾次,甚至點火。
柴油機開動後就帶著水泵轉,把水從河裏吸上來有揚到水溝裏,水溝連到每家每戶的地。 從我們家地處扒個口子,水就淌到我們的田裏。但因為水溝都是土堆成的,還要來回看什麽地方漏水,不然小扣子就能變成大口子,把別人家的田給灌溉了。有一年我媽病了,就我爸和我弄得, 晚上結果出了個漏子, 把一畝地的水和肥料都衝走了。不過澆完了心理踏實多了,畢竟有點希望了。
小時候經常做的事還有摸魚。開始時拿個罐頭瓶子(那時的罐頭瓶子都是透明的)裏麵放塊幹糧。 後來自己把縫衣針燒紅弄彎作魚鉤,缺憾是沒倒刺,浮子用高粱稈,餌用油沾過的饅頭防止到水裏就散了,後來聽說過蚯蚓不錯,就試了試, 確實不錯, 可惜死蚯蚓的味很難聞。 有一年黃河水好像魚苗特別多,村裏的坑裏都有很多魚。但一般坑都是有人家的, 戶主不讓拿網撈,就試著用手摸, 還真摸到過。不過很多時候剛捉到,魚又滑不留丟得跑了。 後來就用褲衩子兜。 挺好玩的。
還幹過燒玉米,地瓜。在土裏挖個洞,裏麵放上柴火猛, 一直燒到很熱為止,把玉米地瓜什麽的往洞裏一塞,把洞用土蓋起來踩實。然後就等著聞香味吧。 這樣弄得東西能裏麵熟透而皮不糊。
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叫扇四角(也叫片子),就是把一張紙疊成四方的樣子, 然後放在地上, 我把我的四角使勁摔在你的四角旁邊, 如果把能把你的扇反過來, 你的就是我的了。你然後拿個新的扇我的。有一段時間很迷這個。後院有個小朋友家裏很多書本子什麽的,都被我扇四角贏過來了。不過後來被比我大一點的小孩給贏走了。
夏天沒事的時候就去捉知了龜(知了的幼蟲)。 太陽剛落, 天還不很黑的時候, 知了龜開始要鑽出地麵, 找樹往上爬好蛻化。 和哥哥拿個手電筒和罐頭瓶子,挨個樹得搜。剛好爬到樹上半人高,結果都如入我瓶中。一晚上好的時候能捉到3百多個。 回家來拿水泡上, 泡幹淨。然後放到鍋裏放上油鹽煎。 煎的差不多都紅了就可以吃了。好吃無比。 尤其背上的肉, 還有剛退化的幼知了。那時候這都是高級蛋白質啊, 可惜老爸說是蟲子一直都不吃。現在想想當時要是有點小酒,也可以煎龜論英雄了。
還有就是割麥子打場。那時候還沒機械化, 都是把自己田裏的一塊地清幹淨,然後往上潑水,然後用石頭滾子壓來壓去, 壓得很硬。幹了就成和水泥地那樣堅硬的地麵了。然後天氣好的時候把割下來的麥子都鋪在上麵曬,曬好了用牲口或者拖拉機帶著石頭滾子在麥子上麵來回軋,麥粒就會脫落到地麵上, 而且地麵硬也不會到土裏。這個過程叫起場。然後用三角衩把麥秸抖落幹淨,堆在角落了好用作牲口的飼料或者引火用。剩下帶麥糠的麥粒就都掃成一堆,有風的時候拿木鍁揚出來, 就是趁風把麥糠和麥粒分開。這叫揚場。 弄好的麥粒曬幹就可以入囤了。麥糠是很好的飼料,就是裏麵會有很多土,所以每次喂牛之前都得用水淘。 記得頭一次打場雙手一晚上提了三百多桶水, 第二天疼得要命,不過沒辦法, 趁著天氣好第二天還要軋場,起場。 堆麥秸還要用三角衩端扣三千多次,真是累死。不過弄完之後也就差不多晚上了,躺在白淨的場裏,看著滿天高遠的繁星, 和家人鄰居談東說西, 現在想來還很神往。晚上睡覺睡的可香了, 第二天又能生龍活虎。不過現在還是很煩割麥子,因為天氣熱, 鑽在麥子地裏還不透風, 隻好脫光膀子,麥芒又紮人。不過好多年沒再幹過還挺懷念的。有空閑的時候拿課本複習一下, 旁邊的鄰居還說,你三叔當年考大學可沒這麽用工。 哎,往事都已成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