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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圓品詞懷古
夜光何德
死則又育
厥利維何
而顧菟在腹
昔屈原從中閭大夫再升左徒之職,輔佐楚懷王,並受懷王重用,令其“造為憲令”,主管國家政令的起草、宣布等事。但懷王昏庸無能,聽信奸侫之言,將屈原貶謫下朝。屈原後泊汩羅江而居,懷才不遇,報國無門,至後得意門生宋玉也投奔朝遷離他而去。屈原於憂國憂民之時,把滿腔憤慲傾泄在他的《天問》之中。
短短的十七個字,把屈原一生的奮鬥與追求最終化為泡影的感慨濃縮其中,讀之使人滄然發憒。可以想像,當屈原麵對蒼天上冷冷掛著的一輪殘月時,胸中必是波瀾翻滾,感慨萬千。月亮可以缺而複圓,圓而複缺,反複循環,周而複始,而自己也如同月亮一般,在人生的道路上起伏跌宕,空懷濟世之才,終是報國無望。月亮缺了還可以再圓,而自己從政治鬥爭的顛峰上跌落下來,不會再有展現雄才大略的機會。是自己無德無能嗎?不是!如果自己能夠像月亮那樣死而又育,將自己的所有貢獻給楚國的父老鄉親,那該是一件多少快意的事?可惜這一切都化為了泡影,詩人隻能無可奈何地詰問:月亮有何德行,居然能夠死而又育?你那隱約可見的暗影,可是玉兔在你的腹中藏身?
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
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亂,
醒時同交歡,醉後各分散。
永結無情遊,相期邈雲漢。
李白自少年時便狂放不羈,於花叢之中獨飲斟酌而無人伴酒,於是突生奇想,遂邀月、影為伴,共成三者對飲。我歌我舞,月影相隨,盡情歡樂,讓孤獨寂寞的心靈暫時得到安慰。而詩人醉後,月隱雲中,影藏花間,詩人於酒醉中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便不會感覺到孤獨了。何時才能再共飲美酒,同樂同醉?正如雲漢相隔,卻是遙遙無期了。
暮從碧山下,山月隨人歸,
卻顧所來徑,蒼蒼橫翠微。
相攜及田家,童稚開荊扉。
綠竹入幽徑,青蘿拂行衣。
歡言得所憩,美酒聊共揮。
長歌吟鬆風,曲盡河星稀。
我醉君複樂,陶然共忘機。
日近黃昏,詩人偕好友沿青山碧水而下,並山月歸途相伴。友人家居翠竹幽徑之間,明月當空,岫穀生煙,此情此景,何其美哉。但是最令詩人歡欣的,是不僅有美酒可飲,而且還有好友相期,不必再約明月邀身影為伴了。在純美之極的大自然之中賞月飲酒,人與自然完滿的結合,惟見良辰美景,與友人一醉方休,便可忘卻許多塵俗煩事。
李白自學成出蜀之後,一生艱難,仕途不順。先奉詔進長安,卻被以“倡優蓄之”,滿腹才華,盡沒於歌宴。後又受小人排擠,進而被貶放還,短短兩年之間,誌業無舉。再其後,李白滿懷希望地投入了永王麾下,但隨著永王兵敗陷獄,李白又被流放到夜郎,空有治國之誌,卻無處可施,最後客死他鄉。“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李白詩中多寄憂思於明月,作酒放歌,以泄滿腹牢騷。
如果要說古今詩人詠月之詞,猶當以蘇軾的詞【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達到極致,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人。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此句與李白“舉杯邀明月”有異曲同工之妙,又與屈原《天問》不謀而合。李白和蘇軾皆與酒為伴,不知屈原大夫問天時是否也執杯把盞,將酒灑向蒼天。蘇軾此詞開首四句,一氣嗬成,問月問天問人問己,起勢便已奇妙超逸。詩人本想超脫紅塵,乘風直上九天,卻又處於猶豫之中,因為詩人已經感受到塵世間的人情冷暖,入仕多年,親人山關阻隔,不得相見,若真是到了瑤宮玉宇,更無緣天倫之樂,必心寒而不堪勝。因此,不如在月下與親友“起舞弄清影”,歡飲達旦,人間更勝仙境。
接著詩人筆鋒突轉,寄情於景,抒懷於月。“人有悲歡離合”,這是人間常事;“月有陰晴圓缺”,此為自然規律。古人講究天人合一,故詩人感歎地質問:既然人間悲歡離合皆為平常事,那天上的明月為何非要出現在人間離別之時呢?這一問正好與開篇的四句相互照應,悲歡離合正如月之陰晴圓缺,本來就是不可避免的,故“不應有恨”,暗喻須正確對待人生憾事之理。
“美人邁兮音塵闕,隔千裏兮共明月;臨風歎兮將焉歇?川路長兮不可越。”謝莊《月賦》中的意境被蘇軾演繹創新:“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進而把借月抒懷的情緒推向高潮,也使其藝術表現力達到了極高極雅的境界。因此千百年來蘇軾此詞傳誦不衰,成為絕世佳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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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唐宋詩詞大全》
《屈原生平》
《李白生平》
《蘇軾生平》
《謝莊(月賦)》
馬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