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雨》

《品雨》
    今夜的雨有點鼓薄錘重，而夜同樣是霜濃風深，於這樣的夜席於亭間，獨竊院內被嘩嘩聲扯斷的犬鳴，霜花上行走的夜色多多少少衣單影憐。
    這樣的夜晚加上我這般模樣之人，世界喊冷，土地叫疼是再正常不過了，難怪雨下悲劇，風吹蕭涼，試想又有何人能在此簌簌嚦嚦中吹出一曲豔陽春，也不過是幾多思念的紅，無非是散落一地的秋。偏我這般百無一用之人即不懂柔情款款，也不識雪月風花，於秋之枯黃而無感歎，於雨之催情而無動於衷，那麽喜而無望，思而無物，悲而無淚，這雨也就下得索味了。
    索味的雨並沒有覺得自己乏味，下得很歡，盡管沒有星子伴舞月華鼓掌，盡管鳥兒尋巢花兒打苞人兒困倦，這雨照樣煽情之風度翩翩，呆呆看她芳澤人間的我難免生出一絲迷惑，這雨就真的索然？
    自小就把清唱看成幽雅，把靜謐當做升華的我此時不得不正眼打量這場夜間的飛翔。看她風情萬種卻無眉羽生豔，搖曳風華而又不迷亂人間，即會紅塵女子的漁燈晚唱，又無牽腸掛肚的萬般幽怨，於是她的膚色開始玉中帶粉，發間也就落下了古韻仙音。這雨開始有味了。
    味道是由淡入濃的好，品酒如此，賞雨亦然，取一絲涼入口，閉目、滑喉、潤腸、醒肺、醉心，繼而膚輕孔透毛順眼蘇，這淡就傳遍全身，從齒間散出的那一口氣裏，濃就香了整個庭院，索然無味的雨算是脫胎換骨得道成仙了。

師永平
2006年8月1日於玉溪夜雨隨筆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