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天說實話,下雪的時候也曾有從竹林走過的經曆,但我從未真正停下腳步靜聽雪敲竹子的聲音。我想這種聲音決然不同於雨打芭蕉或者秋風掃落葉,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聲音呢?繁蕪喧囂已經遠離/十指翻飛/有心語自指尖流淌/寂寂中傳來花開的聲音/暗香浮起(《序》),竹丫頭是這樣敘述的。她的這種敘述貫穿了她的整個詩歌創作。這就是詩歌的審美情趣,也是作者人性視角的延伸。
認識竹丫頭已有些時日,但真正係統的讀她的詩,也是在前幾日無意之中造訪了她在紅袖的博客。如若/有一天/從你在的小鎮路過/將滿天星輝/於你家門環下輕輕搖落/想那時/滿院桅子舞起了香風/而門後的你/將是怎樣一種/驚喜亦或錯愕(《造訪》)。如果用當今詩壇所謂的專業標準來簡單的衡量這些詩歌的優劣,那是非常不朋友的。這裏我隻談她的創作審美情趣,並通過審美情趣來推斷她的性格趨向。
詩歌寫作最基本的要求就是要給讀者美感,就是通過美感衍生出審美情趣和審美趣味的構建,使許多抽象的東西,得到具象化和形象化,乃至情感化。德國偉大詩人席勤在《論審美習俗的道德效用》一文中指出:“審美趣味要求適度和得體,它不接受一切各部分不相稱的、粗野的、強製的東西,而趨向於一切輕鬆和諧地結合在一起的東西。”竹丫頭的詩最讓我欣賞的就是她所展示的審美情趣的淡然和包容性,它突破了傳統的審美觀念但又不遠離。這是她不同於其它女性詩歌寫作者之處。這種淡然和包容性主要表現在:
一.古典與現代有機的溶合。自從將月色霜凍在床前後/故鄉的石榴隻在月落時開花/不見鷓鴣飛的日子/所有船票依舊發售/月落烏啼/隻是可有可無的背景/你或吟或唱的來時/漁火霜天/陷成千年的絕句/夜泊的人想家了(《鄉愁》)。讀你/在唐詩宋詞欲語還休的詩句裏/紛擾的思緒/枯坐成深深淺淺的詮釋(《讀你》)。此類句子在竹丫頭的詩裏常有出現。借助古代詩詞的意境來營造現代詩歌的氛圍,使用者不乏其人,但象竹丫頭總是溶合得如此奇妙的,至少筆者並不多見。特別是一些女性作者,意境的偏差和直抒胸意的切入往往讓這種方法流於形式,生硬而幹癟。我想這除了作者的審美情趣因素外,與她們古詩詞的造詣不無關係。能流傳至今的古典文學,它所帶給讀者藝術享受的公認性是不容置疑的。竹丫頭經常性的有機的將這些溶合於自己的詩中,不但避免了意象的晦色難懂,增強了詩的張力和耐讀性,而且還包容了多層次的讀者。
二.雅與俗觀點的消隱和悲與喜概念的極度模糊。在我們接受的審美教育中,雅與俗是很明顯的對立麵。其實這涉及到道德的衡量標準,於不同的人,也是千差萬別的,所以主觀的臆斷和發泄式的定位除了削弱詩歌的美感之外什麽也得不到。竹丫頭是聰明的,這種聰明源自她的審美情趣天長日久的沉澱。這種淡然的處理也同樣表現在詩歌情緒的流動上。來看看她的《有雨》: 躲雨時/很適合想一些事情/也適合在臨街的咖啡廳/攪拌你最初和最後的名字/順便寫下這首詩/想要種株芭蕉/或幾簇海棠/用來探討/某種微妙的聲音/以及綠肥紅瘦的總是。深入這些詩歌,我們想跟作者去哭或者笑都是不可能,但我們卻不能否認有作者喜或悲的情緒在流動。這便夠了。
三.女性的視角男性的胸襟。作為新時代的女性,在情感的處理上竹丫頭也許滿懷期望能象男性一樣灑脫,從她的詩歌寫作上看,她主觀上是摒棄小家碧玉式的婉約吟哦,她努力地想把女性脆弱的情感放到白雲上藏起來,或者被一陣風帶走,讓一種豪放大氣的歌唱來取而代之。可以說她失敗了,然而正是這種失敗成就了她獨特的風格。芳菲謝盡的時候/無意懷念起/那些豐腴以及清瘦/且藉於揣度/一盞薄酒/如何在初霜的東蘺下/淡了流年(《遙想菊色》)。那點火紅/是隱諱的沉重/搖曳在指間/試圖綻成一朵花的娉婷/隻是/此花不解語/它更善於繞指而上/茵蘊成某種咒語那點火紅/被女人/無情的掐(《男人與煙草 》)。這樣的風格,讓男性讀來,簡單卻不失可愛;在女性眼裏,冷峻而充滿情趣。
詩歌寫作是一種心靈的過程,我相信文如其人之說。現實生活中,竹丫頭應該是一個外剛內柔,有個性有主見,追求時尚和浪漫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