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

                  
柯紫貝貝

和他。
    前幾日經過延安路的綠地，忽的在水中央發現一朵盛開的黃色睡蓮。原來這種植物不是分季節，而是分溫度和濕度而盛開。春季裏的睡蓮，是第一次遇見。 ??　　

　　他愛去寺廟。十幾年後見麵的第二次我們去看電影，走了很長的馬路，回來的路上經過玉佛寺，他想進去。長長的黃色高牆，行走無聲的僧侶。深深院落。香火前並不是太安靜，一些遊客和朝拜的男女。很多空房，他愛走寂靜的地方。遇著沒人跪拜的佛像麵前，合掌，閉眼。我立在一邊，無聲的看他跪下，手心朝上，俯身磕頭。拜了三拜。 ??　　

　　從小是很多女孩子愛慕的對象，使他在女子麵前更加的羞澀。對心愛的人，不習慣主動親密。極少甜言蜜語，卻要我對著他耳邊說。極少主動親熱，卻喜歡我主動對他熱乎。 ??　　

　　他保留著少年時的習慣和脾性。極愛幹淨，時常收拾屋子，衣物整潔。害羞，容易臉紅。和善，生氣三分鍾後仍是幹淨俊秀的笑臉。 ??　　

　　第一次牽手是他帶我回家見過父母之後。早晨他隻是輕描淡寫的發來消息，說下班接我回家吃晚飯。來的突然，一點準備也沒有，心裏並不慌亂，但有些不安，終是緊張。下班後一路無語。他替我買好水果，做好了一切準備，卻隻是淡淡的言語。 ??　　

      老人話語不多，不停的給我夾菜，問一些簡單的事情。三歲的小侄子在身邊圍轉，賴在身上笑鬧，氣氛活躍，一家老小都顯得喜悅。他安靜的看新聞，溫和舒展。

??那夜出了家門，我立刻沉靜下來，默默的和他走到車站，默默的上車，任他在一旁時不時的問話。我隻是搖頭或點頭。他大概有些興奮，又急急的想知道我的想法。我安靜的看著窗外，夜色朦朧。公車在沒有修建完工的馬路上顛簸，車內都是哐啷的聲響。我感覺自己所有的興奮和喜悅在心底藏的很深，很難流露在臉上，連一句話也不想說。他試圖要和我說更多的話，卻都被我的沉默取代。公車顛簸的越發厲害，人有些前俯後仰，我本能的抓住他的袖子。

??然後，去碰他的手。仍是看著窗外。右手隨即被他牢牢的握在雙手之間，心裏一陣暖流。他也安靜了，不再問話，常轉頭仔細辨認我的表情。緊握著手，再沒鬆開。我仍是安靜，看窗外一排排樹倒過，內心起伏。 ??　　

　　漸漸發現美到了及至是一種做作，所以不再要求任何事任何人都盡善盡美，也就能理解他偶爾的生硬，隻想任何時候保持自然就好。 ??　　

　　牽手後開始主動的對他親熱，討他歡心。在他麵前漸漸變的柔軟，可以把愛隨意的流露在臉上，身邊有女子見了我的模樣，要說上一句：戀愛中的女孩子最美。 ??　　

　　和他及他的同事們一起去古鎮。青石板，白牆黑瓦，小橋流水，人多、喧鬧。我緊隨著他不多話，被他的同事稱羨，他亦是高興非常，隻是在別人的調侃和笑聲中越發靦腆。買了刺繡畫回來，第一次覺得購買當地的工藝品是有紀念旅行的意義。 ??　　

　　偶爾相互之間會有誤會，會有爭執。我愛流淚，他沒有辦法，總是賠禮道歉，以深深擁抱結束。第二日當我快忘記了的時候，他會舊事重提，問我為何哭的那般傷心。然後抱著互說衷腸，誤會解開，比以往更加甜蜜。開心的時候我的話便多了起來，才知道十幾年後的第一次見麵，他竟有被電中麻木的感覺，雙腿和右手不能動彈，持續五六分鍾。他說他信命。 ??　　

　　是，我也開始相信。 ??　　

　　十幾年前很小的時候，大概我十歲，他十七歲。那時我有見過他，腦海裏依稀記得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在鄰居家給我開過門，沒有說話。他說他那時常常看見我，瘦瘦小小的樣子，騎車放學回家。

??而今，我嫁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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