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葚又熟時

   


             斜倚幽篁

    如今這個社會，越來越讓中老年人看不懂。其實現在的中老年人，在三十多年前，也是年輕人呢。看不懂的就是曾經幾何時，人們不以為然的東西，現在卻很以為然。例如，過去的甲魚，人們根本就不想吃它，因為實在很多，居然在夏天會爬到人家的灶間呢，可是到了上世紀九十年代，著實的火了一把；還有螃蟹，我就清晰的記得我父親在田裏摸草，總能帶回好幾隻又肥又大的，而且我小時候往水渠邊走一圈，也能挖到好幾隻，這幾年內河幾乎絕了種，於是也變得名貴起來。如此等等，都是過去的不足為奇到現在身價百倍，過去上不了大席的物種，現在正在高檔的賓館飯店堂而皇之的占據著飯桌的正中間位置，難怪中老年人大歎“世事不知！”
    桑葚，我們這兒都叫桑籽，是桑樹結的一種小果子，有許多人是吃過的，但也有許多人見也沒見過什麽樣的東西。自傳說中的黃道婆傳授種桑采絲開始，大約有了幾千年了，農民也就在桑籽熟的時節，吃了幾千年，總也沒有吃出名氣，不過勞動閑來之餘，采幾棵吃吃，反正也吃不飽，也算是野味了。
    小時候，我是采過桑籽的。那時候，桑樹一般都種植在高埂上，往往桑樹裏麵有幾個墳包，這就使得孩子們有了恐懼感，單獨一般是不敢深入采桑籽的，那麽成群結隊的夥伴們就可以鑽進樹深處采摘到紫得發黑的桑籽了，但還是不敢分散，而且更不敢落伍。我妹妹隻能我帶著，好在她膽子比我大，居然在差點掉隊而追逐其他夥伴時，掉進了水坑，卻沒有哭。為此，妹妹在我們大家麵前炫耀了好一陣，讓我們男小孩很沒有麵子！
    似乎還沒有覺察，居然一下子過了二十年後，我姑夫在一個早上，把一塑料袋桑籽放在我家桌上的時候，令我驚喜萬分，吃了個痛快！邊吃，還要騰出幾乎沒有空閑的嘴唇來講述過去的經曆，以表示我的“見識有些廣”！姑夫介紹說，今年種了近一畝的桑樹，專門結桑籽的一個品種，居然在市場上十分的搶手，十五元一斤，去就賣個光。也難怪，這桑籽現在是很稀罕的東西，許多許多人曾經吃過，但隨著我們這兒養蠶事業的消失，桑樹很少再看到了，哪兒吃桑籽去！
    我抹著被桑籽染紅的嘴唇，把姑夫的桑樹地暗暗的算計了。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帶著老師和文友，參觀完焦溪古鎮後，就直奔桑樹田。這些平時很文雅的作家們，一見久違的桑樹，立即“斯文掃地”，顧不得前天下過雨還很潮濕的泥土，一窩蜂地鑽進了桑樹裏，扮起“農民”的角色，采摘桑籽去了。自然，笑聲和手中桑籽一起在堆積著，愈來愈滿。
    桑葉，這是一種充滿活力的綠，在陽光下，發著青油的光彩。隻有在這兒，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貼近自然。翠綠的桑葉下，就是紅紅的或者紫紫的桑籽，一棵一棵，來不及采，來不及摘，眼花繚亂，不知道采哪一個好，遇到太紫的，文友們手很麻利的擰下籽梗，就直接塞入了嘴裏，一嚼，就把那甜蜜留給了舌頭。
    那是零五年的桑籽熟時，今年的桑籽熟時，我江陰城裏的表弟，帶著嶽父母和老婆兒子，一起來到了桑樹田，個個象“強盜”一樣，連吃帶包，一下子擄了約30來斤，在笑聲和十分的滿意中，品味著人生的快樂。
    回想過去不在意的桑籽，現在能成為搶手貨，一定是幾千年來人們絕沒有想到一件幸事，為此我姑夫也狠狠地發了筆小財，種桑樹也能攢錢，這也是許多農民萬想不到的。不可否認，現在的生活水平比了以前有著天淵之別，當然今後人們的生活必然更加超過我們，對農民來說，死死地啃著土地光種植低收益的物種，不思考如何在土地上獲得更大的收益，應該也算是失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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