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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宮砂

(2005-08-09 21:37:03) 下一個

 

守宮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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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位請不要深究,我寫的是唐朝的故事,用的是李後主的詞,隻是為了表達一種心情。我喜歡李後主前期風花雪月的風格,更為其後期的厚重感所震撼著……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守宮砂:女人貞節的標誌!
    
      唐代的長安,喧嘩而具有優越感,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出生地自豪著。這一片繁華,這一片旖旎,從身邊匆匆掠過。我的臂上,點著一顆守宮砂。
    
      背著小小的行囊,和幾乎以生命保護珍貴的東西,我逃了出來。臨行前小姐對我說過: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守住自己的清白,然後等著一個安分的人,明媒正娶的用花轎抬回家。
    
      我在妓院長大,不記得自己的年齡和身世,隻知道還年輕,我們的媽媽還沒發現我這個小丫頭,所以一直平安的,伴著小姐,伺候著小姐。而我的小姐,正是春雨樓的頭牌花魁。
    
      男人們在這裏可以放蕩不羈可以遊戲人生,但沒人,會真的捧出感情,他們給的隻是錢,她們收的隻有錢。
    
      小姐一直養著一隻壁虎,自小用朱砂喂養,我不知原因,卻也盡職的把朱砂調製妥帖。當它成長為一隻成年的壁虎時,小姐在一個黃昏,在我麵前,將它刺死。我被嚇呆了,眼睜睜看著小姐的“心肝”被分屍,朱紅色的血,蔓延著。小姐用簪子挑起了殷紅一片,點到了自己的手臂上,我才知道,原來守宮砂的製造方式,如此的血腥。我在糊塗中也被點上。小姐嘴角掛著詭秘的笑:可兒,你要保護它,它就是你以後的一切。
    
      可我的小姐,我相依為命的主人,一身的傲骨,金玉質的一個美人,終於還是被那個紈絝子弟,傷害了。在我的印象中她沒有哭,冷靜的,打發了我,我不舍離去,她第一次打了我,我抱著她痛哭。她說:可兒,這不是咱們這種人住的地方,你走吧,以後沒有我,你要好好生活。
    
      我背著小姐給我的小小的行李,裏麵是她多年的積蓄。回頭看到了三尺白綾,一截藕臂上已沒有了守宮砂。從此後,我離開那座小城,漂泊至此。
    
      好冷,細細的雪粒飄飛,像天在下沙。我步履艱難,衣衫單薄。卻不再回頭,我生長的姹紫嫣紅中,已沒有了惦念的人。小姐死了,我躲在角落,看到了曾經的花魁被一卷席,包裹著,拋到了荒涼的郊外。伴著淚水,我獨自葬了她,這個一生不相信愛情卻被愛情殺死的烈女子。
    
      說是逃命,其實也不然。我隻是春雨樓的一個小人物,她們在尋覓很短的時間後,便也放棄。我徹底的自由了,但心裏,卻空空的。
    
      如果讓男人愛上你,就不要告訴他你的過去,保護好你的守宮砂,妹妹,現在我寧願自己無才。是啊,小姐的才氣是震驚這個城池的,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常常捉弄的五尺文人汗顏,他們在愛慕之餘,更多的是敬畏。但小姐,卻愛上了一個僅僅看到她美麗的人,一個單純為了她女性特征明顯而自詡風流的浪子。所以,在她最後離去時都在提醒我,不要相信男人。
    
      小姐的話,我有過懷疑,在她的墓前,我看到了他,小姐口中的傻小子,一個落拓書生。癡心愛慕小姐的人。他暗自垂淚,舉起酒壺,對著小姐的墓,念念有詞的一口口飲著,燒掉了為小姐做的詩句。心酸酸的,我想,世間還是有真感情的,隻是小姐和他錯過了。
    
    
    
    
    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我還是要開始生活的,像我這種青樓出身的女子,雖然點著守宮砂,雖然保護了清白。但我的出身,一直是個隱憂。
    
      脫去紗衣,厚重的棉布包裹起柔弱無骨,頭發被銀簪束起,灰塵遮住白皙的皮膚。我以一個男人學徒的身份,在這個充滿了陽剛氣的軍隊中生活著,過著自食其力的日子。我的醫術,正在一天天的精湛,老大夫欣慰的笑著,我的心中,很充實。
    
      他,是這裏的首領,他的旨意就是天。但他很失意。我可以感覺到,這要得益於我生長在那樣一個察言觀色的環境。
    
      本來,他並不會注意到我,我隻是他軍營中的草芥。但,他還是注意到我,也許因為,我畢竟不是男人。疼的時候我會哭,大雨傾盆時,我會站在雨中感歎,生氣時,我會噘起嘴。我和他們是不一樣的,我盡量的使自己和他們的距離縮小,但,我還是無法掩飾自己的性別帶來的尷尬,比如睡覺時,我從不與人同床,生活起居像在做賊。
    
      我不敢麵對他研究的目光,臉常常紅的燒到了耳朵。他是個眼裏不揉沙子的人。
    
      現在是和平年代,沒有戰爭,沒有侵略,軍隊相對平靜的鍛煉、駐守著。我通常無所事事的和老醫生學習著識藥采藥的本領。我幾乎忘了自己也曾生活在富足奢靡中。我想我已經適應,在和平時期,做一個悠閑的學徒醫生。
    
      這裏還是比較人道的,不久前我發現了一個不一樣的屋子,由於職業特點我知道它的用處。那裏住著幾個豔裝的女子,豐滿美麗,她們會曬太陽,會聊天,會拋媚眼。我從心裏鄙視她們。她們在我的眼裏比不上京城半掩門的。
    
      妓女,並不完全是人們想象的那種人盡可夫的女子。頭等的是紅遍全城的花魁,賣藝不賣身;次之為茶室,雖沒有紅綠彩綢,但姑娘們也是矜持有尊嚴的;三等的為下處,屋裏布置簡陋,隻要一張炕就夠了;四等為小下處,妓女也不能算完整的人隻是一種工具了;半掩門的又稱暗門子,不提也罷。
    
      這幾天,我簡直塊崩潰了,我想他肯定發現我了,偶一回首他笑容詭異。我想我愛上他了,每次在人群中都能準確的尋覓到他的影子。小姐曾說過: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就會不自覺的,在茫茫人海中,也能尋到他。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我隻是一個卑微的女子,怎敢高攀,當他握住我點著守宮砂的手臂時,掙紮中,那一點殷紅,還是被他發現。他的眼睛深邃的像個謎,我隻好任人宰割的等待宣判。他卻說:哦,還好,我還以為自己有毛病,怎會喜歡一個男人。 說完他笑了,對著我的眼睛,笑著。我完全的傻了,感動得幾乎把自己的過去衝口而出。但還是強行壓下。
    
      從此後,我由準軍醫,變成了他的女人。但守宮砂還在,他說,在我沒有接受他時,不會侵犯我。不過,能伺候他就心滿意足了。
    
      那個小軍醫不見了,老大夫有了新的學徒。將軍府邸中卻多了一個神秘的女子。每個晨昏會在花園中散步,沉靜的猶如湖中的荷花。但我知道,自己隻是活在夢幻中,我始終在以小姐的生活方式為榜樣。我不知哪個是自己。
    
      我日夜作著同樣的夢,他騎著高頭大馬,身後的花轎已掀開了帳子,他笑著對我指指那頂轎子:上去吧!每次都幸福的笑醒。
    
      著名暴亂拉開了序幕,將軍露出難得一見的柔情看著我,嗬嗬,還是有感情的,我出身於風月,當然看得出男人眼睛的眷戀。
    
      那夜,我獻出了自己,當守宮砂在手臂上越來越淡時,我的心,蕩漾著……
    
      晨,眼光停留在白皙的手臂,嗬,原來守宮砂從身上褪去時,也是疼痛的,不禁想到了那隻壁虎。如此血腥的被製造和消失的過程。
    
      我不知以後何種命運等待著我,將軍走了,跨上高高的戰馬,身後沒有轎子,也沒有笑容,隻是對我說:保重!其實,這兩個字,應該由我說出口。
    
      我知道,他回來,就能用八抬的紅色轎子迎娶我,可我忘了,生命中有太多的意外存在著。從他走後,伴著冷月,滿湖的漣漪,思念填充了生命,我也擁有了小姐冰山雪蓮的性格,即使,等到的隻是一個死訊。
    
      每個夜晚,都能看到他在湖中對著我笑。我看得到他的口型,他對我說:可兒,我回來娶你。
    
      冷風翦翦,一支荷花殘了,滿池的水都在流淚。
    
     我沒有眼淚,沒有悲哀,突然覺得,今晚的夜風很涼。渴望一個溫暖的胸膛。
    
      又看到他,我的摯愛,眼中盈滿笑意。我迎視著他,走向湖心……
    
      我以為,從此後,就能和他相見。可我還是錯了,我們這種人,是上不了天堂的,我過了幽暗的奈何橋,不肯喝下孟婆湯。我說我是來找丈夫的,那個滿臉溝渠看不出表情的老婦人,冷笑著說,你以為你是什麽人,別妄想了,他是上天堂的。我恍然大悟,原來一步錯過,便再也趕不上。
    
      回頭,卻看見小姐,她美麗如初,幽幽的笑著:妹妹,你來了……
    


枕一襲輕柔的海風/
穿上最心愛的紅舞鞋/
和弦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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