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父親（清明時節1）

憶父親（清明時節1）

作者 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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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離我們而去已經十八年了。父親是仁愛的，把我們兄妹帶到已經應該自立的時候，沒有痛苦的走了。但就此把無涯的遺憾留給了我們。

　　父親是破落鄉紳家庭的小兒子。當時那個江南小鎮還有半條屬於我的家族。但在眾多的子弟中，祖父的生活已經捉襟見肘。在祖母留下尚在懷中的小姑仙去時，父親還很小。祖父沒有繼弦，當我的老師的二姑老給我講到她們兒時盼祖父帶點心回家的情景。我知道，父親的童年不能說饑寒，但也很窘迫。在有次要我們兄妹愛惜新衣時，父親講到在縣中的體育課上把校服跌出個窟窿。那個禮拜就沒敢回家。父親上師範時借下的一、兩元的會錢，還是由我在姑姑的陪同下，千恩萬謝地硬還給了我的那些祖父輩的老人的。

　　小時候覺得父親很偉大。沒有他不知道的。我的喜歡看書應該得自他的直接誘導，但我似乎更相信是遺傳。琴棋書畫的造詣我至今沒有突破他的高度。隻是他在那個年代的背景下的生存比我困難得多。父親就很和藹，很努力。所以，在部屬工廠的家屬院長大的我們，似乎要多些書卷氣。連我也沾父親的光，經常被鄰居作為榜樣教育：看*老師家的老大，再看看你自己！

　　父親沒有動過我們一個手指，即使我弟弟說要*毛主席吃飯，父親也隻是苦口婆心地講道理。也沒聽過父親說苦，但我後來就漸漸知道，*不如我媽的工資還要撫養祖父和小姑，加上我母親是他掃盲班學生的水平，父親的感受一定很無可奈何。可我沒見過父母吵架。到是我為了祖父對母親一直有點意見，我知道大家都難。可我在佩服我母親的剛強質樸之外，對她依然有點小意見。

　　我在幾個關鍵點都是父親指引的。他隻是分析了情況以後，要我自己決定。但他的影響其實已在，所以我總是選擇複雜的，未卜的路前行。讀高中，上大學，當時所有的人都隻要一個國營工廠的工作證，而我的選擇給他增加了很大的壓力，他總是悄悄地承受了。其實他自己也是不甘雌伏的人，在一次類似做領導槍手的陪讀過後。部裏的第二期管理班就由他來主辦了。我知道作為一個半路出家的機械行業的生產科長，給當過師長團長的、喝過洋墨水的、當著廠長的學生混成的管理班上課，他真的累得夠戧。原有的肝病就慢慢地轉為b超下的高密度物質。我知道不好，但我無能為力。我的藥沒學好，藥學的發展也實在太緩慢。

　　那個夜是悲淒的，我趕到醫院時護士已經做完了護理。默默地看我最後一次為父親理去顯得過長的黑發，也理去了父親在塵世的一切牽掛，以後的路上不會再有父親慈祥的笑顏。環伺的弟妹我也該盡力去帶著他們成熟。隻是，我們欠父親的已經無法償還了。今生今世、永生永世。

　　父親太孝順了。把一直在他身邊的78歲的老父親又帶在了身邊。當我在醫院的太平間一夜的痛哭後，讓弟弟回家看一下家裏久病的爺爺，弟弟趕回來告訴我祖父也在當晚走了。我頓時覺得天要塌了。

　　如今，父親在老家安眠著，和他的父母姐妹一起。不知道我給他們安排的大理石新居是否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