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洋外傳(2):黑人區和劫匪，嚐嚐美國的特色（7）：一個偷車賊“抓了”四個中國學生
龍春亮的住處被賊“三顧茅廬”的事很快在學校的中國同學中傳開了。同學們有時會聚在一起議論各自的曆險經曆。那時從中國來的自費留學生雖然來自不同背景 的家庭，由於國內剛剛開始改革開放，人民幣又不能換美元，大多數都是懷揣著一點兒可憐的美元來美國闖世界的。大家隻能住在條件不好的區裏，有空兒就去打 工。這樣每個人自然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危險經曆，遇到賊偷匪搶的事就不那麽稀罕了。
在學校的計算機房外有一個大涼台，從那裏可以看到遠處波士頓的港灣和港灣那邊的機場。同學們有時在機房學習累了，就來到這涼台上休息休息，聊聊天，眺望一下遠處的港灣和機場。龍春亮有時也抽空在這兒做做操，伸展一下疲倦的胳膊腿兒。
一個周六的下午，幾個在機房學習的同學相約來涼台休息一下，聊著聊著又談到大家的曆險的事兒。小胖姓錢，是從四川來的學生，由於長得胖乎乎的，大家都叫 他小胖。他搶著說，你們被賊偷被匪搶的，都沒有被人用槍頂過，沒有經曆過生死考驗吧？ 龍春亮問，那你就給我們講講你的生死曆險吧。
小胖由於上學沒有獎學金，隻好平時一邊上學一邊打工，不但要掙學費還要掙他的生活費。 他經常打兩份工。有時實在顧不上來上課，隻好托同學幫忙記筆記，然後抽空補上。龍春亮就借給過他自己上課的筆記，課後幫他補過課。在學校附近有一家二十四 小時營業的油炸圈餅專賣店。那裏需要夜班員工，晚十點到早上六點。小胖聽說後立即申請並拿到了那個工作。在店裏上夜班隻有一個人。深夜裏顧客很少，小胖可 以躲在櫃台後麵做作業，甚至兩三點時還可以稍微眯上一會兒。時間上還不耽誤白天的學習和打工。所以小胖挺滿意這份工作。讓他沒想到的是，寧靜的夜色裏也隱 藏著危險。
有一天淩晨二三點，小胖正在櫃台後麵看書，店門一響，一個人閃了進來。小胖趕緊站起來， 準備招待顧客。這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衣衫不整，一頂髒兮兮的棒球帽扣在頭上，帽沿低低地壓在眉毛上，使人在燈光下看不太清他的眼睛。他進來後先是飛快 地打量了一下店裏，見隻有小胖一個人，就徑直朝小胖站立著的收款台走來。
小胖一看這個進來的人，立馬覺得這人不地道。別的顧客進來都是去擺著油炸圈餅的櫃台去選圈餅，再到收款台來交錢。而這人怎麽直接奔我這兒來了呢？莫非他是 來搶店的？小胖聽說過這個店被搶過，老板在收款台的下麵裝了報警按鈕，這按鈕直通警察局。小胖正在琢磨怎麽辦，該不該按報警按鈕，那個人已經來到了收款台 前。
隻見他飛快地從肮髒寬大的外衣裏掏出一把手槍，指著小胖的胸口，用另一隻手拍著收款機，低聲命令到，“不許報警，打開收款機！” 小胖自打從娘胎裏生出來除了在電影裏就沒見過手槍，更沒有被人用槍這麽近指著過。他一時驚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楞在那裏。那賊見他嚇住了，幹脆自己繞 到櫃台後麵，打開收款機，把所有的現金通通抓到自己外衣的口袋裏。 小胖這時候腦子裏是一片空白，眼睛緊盯著指向自己的槍口，嘴裏小聲地不停地念叨著， “別開槍，別開槍，…” 那賊搶了收款機裏所有的錢之後， 收了槍，飛快地跑出了商店。小胖這時候才緩過神來，趕緊伸手按了報警按鈕。不一會兒，警察就來到了店裏，由於夜裏沒有多少顧客， 賊隻搶了不多的錢。警察也隻是寫了報告，讓小胖去警察局指認賊的照片。
第二天，小胖向老板報告了店裏遭賊搶的事，並把警察的報告交給了老板。沒想到，老板把小胖臭罵了一頓。他告訴小胖，別怕賊的槍。很多賊的槍都是假的。讓 他不要一見賊拿著槍就給錢，先搞清楚那賊拿的是真槍還是假槍再說。要是假槍，就給那賊些油炸圈餅，打發他走人就得了。還有，不要事後報警。隻要不出人命， 警察不會認真抓賊的，可老板還要掏一筆出警費。
小胖心裏這個憋屈就沒法提了。他想這老板真不講道理，我嚇得半死，他不但不安慰我，還罵我，還心疼他那出警錢。可讓他沒有料到的是，沒到一個星期他又在店裏上夜班時遇到搶匪了。
和上次一樣，搶匪是趁夜深人靜的時候闖入店內，直奔小胖附近的收款台而來，掏出一把槍，伸手要錢。小胖這次想到老板的話，這槍可能是假的吧。他心裏沒有 上次那麽緊張，而是站在那沒動，歪著腦袋打量著劫匪手中的槍，心想上次忘了問老板怎樣才能搞清楚搶匪手裏的槍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不能問問搶匪吧。 劫匪見他不動，冷笑一下，伸手拉了一下槍栓，把子彈上了膛，並順手打開了槍保險。他上前一步，一手抓住小胖的衣領，另一隻手用槍頂住小胖的胸膛，低聲命令 小胖打開收款機。小胖這下知道了這頂著自己胸膛的槍可是真槍。他是三魂嚇走了兩個半，雙腿不由自主地哆嗦著，慌不迭地打開收款機，把裏麵的鈔票掏到櫃台 上。這劫匪把錢收了，轉身跑出了商店。小胖眼睜睜地看著劫匪的身影消失在店外的夜色中，他剛伸手要按報警按鈕，又想起老板不讓事後報警，把手又縮了回來。 他呆立在店裏，看著敞開著的收款機，轉念一想，不行，還得報警。要不自己明天講不清楚是劫匪把錢搶走了還是自己把錢拿了。第二天，小胖向老板辭了工，他想 工作再合適，掙再多的錢也不能再冒丟命的危險了。
還有一天，女同學小顧在和同學們聊天兒的時候說，你們都隻是與賊打了個照麵，我在費城的朋友還被賊給“抓了”呢。
“啊？這是咋回事？”
事情是這樣的， 小顧開始了她朋友的故事。
我在費城的朋友剛買了輛新的二手車，和他的女朋友晚上開車到他們住處不遠的同學家串門，顯佩顯佩唄。他們在同學家正在聊買什麽車好，如何挑二手車，同學 的鄰居敲門來問，樓下的白色的汽車是不是他們的。他們說正是。鄰居說那你們快去看看吧，有個人好像在偷你們的車。他們一聽，那還得了，四個人馬上抄家夥， 有拿菜刀的，有舉擀麵杖的，呼啦啦衝出樓門，來到街上。果然有個人在偷他們新買的車，這個賊不但撬開了車門，而且正打算想辦法打著車，把車開走。我朋友一 下就急了，好不容易辛辛苦苦攢錢買的車，怎能讓他輕易在我眼前搶去！他不顧一切地舉著菜刀，衝到他的汽車前，指著車裏的賊喊，“給我滾出來！”， 其它三個人也都舉著各自的家夥，把車團團圍住，嘴裏喊著吼著。眼瞅著形勢他們明顯地占了上風，保住了車，還抓了個賊。可這賊在車裏看他們大呼小叫的，並不 驚慌，隻是一邊在身上摸來摸去，一邊慢慢地從車裏鑽了出來。等他鑽出了車，眾人才在路燈下看清楚，這賊是從身上摸出了一把手槍。於是形勢頓時急轉直下，賊 也不說話，用槍指指我朋友，我的朋友雖然還舉著菜刀，可人已經呆立在那裏不動了，其他人也是馬上鴉雀無聲。 賊又用槍指指其它人，大家手裏雖然都還拿著家夥，但手都是舉著不動了。每個人心裏都很緊張，心提到了嗓子眼。我朋友心裏想，別開槍，千萬別開槍，車我們不 要了，你趕緊走吧，可嘴裏慌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後來哪？龍春亮追問。
那賊拿著槍，指著四個呆若木雞的中國學生，正想下一步怎麽辦，他盤算著向我朋友們要了車鑰匙，好趁機開車逃之夭夭。忽然不遠處警笛大鳴，眼見警車呼嘯著閃著警燈從遠處急駛而來。原來是鄰居報了警。那賊一看不妙，收了槍，轉身向黑暗的街道跑去。
一見賊跑了，我朋友立即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迎著警車跑上去，告訴警察賊跑的方向，而且賊有手槍。聽了這話，警察馬上穿上了防彈衣，把手槍換成了滑膛槍。警車閃著警燈，警笛鳴叫著朝賊跑的方向疾駛而去。不一會兒就從那邊傳來乒乒乓乓的槍聲。
“抓到賊了嗎？” 龍春亮急不可耐地問。
抓到了，而且把他打傷了。警察讓我那朋友去法庭當麵指認那個偷車賊。我的朋友指認的時候，覺得那賊也在惡狠狠地盯著他。那凶狠的目光使他難忘，仿佛在說，你等著，我出了監獄再找你算賬。我朋友他們一商量，此地不可久留，咱還是三十六計，走為上吧。
“哇”，龍春亮聽到這兒才鬆了一口氣，他暗自慶幸自己雖然被劫過，但起碼沒有被用手槍指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