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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河情思

(2023-05-04 07:49:15) 下一個

沙河情思

   呂孟申

                
    

沙河,我的母親河。
麵對心靈寄存的這片黃土地,我們的目光不能不在這宏遠而蒼茫的崇高間穿行,那蒼碧如洗的天宇,那渾濁滾滾的沙河水,那斑駁老舊的烏篷船,那綴滿無數補丁的土黃的帆,那高高的桅杆,那如蛇般粗細的棕繩,還有沉入水中長長的船舵,身係細繩船家幼崽光著身子在船板上走動的樣子,還有纖夫幾乎赤身光腳沿著堤岸吃力喊著號子一步一個深深腳窩,汗珠在纖夫古銅色脊梁上跳動......

此生難忘,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中國遭遇三年自然災害,不少地方餓死不少人,沙河碼頭運輸的瓜果蔬菜,壞了的西瓜、甜瓜、碎壇的醬菜,散落的糧食成了當地人們爭相水中打撈的“寶貝”,俗話說的好“饑不擇食”,正是這碼頭散落的糧食、水裏漂浮的瓜果,成了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那些日子我和小夥伴一起在沙河打撈瓜果食物,使得一家人不至於餓死,每每回想起那那令人垂淚的苦難歲月,便想起沙河的好,說她是母親河,一點不為過。

沙河堤岸,垂柳成行,野草隨風搖曳。萬莊村後的河堤上那棵足有數百年的大椿樹,像一位閱進人間滄桑的老者盡管傷痕累累,但依然凜然傲立,靜靜守護著她的子孫。虔誠的鄉親早把她視為神明,在此燒香,磕頭許願,樹上掛滿紅布條,舊的風打雨吹去,新的又接踵而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生生不息。

沙河水時而渾濁、時而清澈、時而漲滿河床,時而幾乎斷流的沙河水,總是以一種沉默、一種難以名狀的靜穆,流淌在這滾蕩著沙塵黃土地上,在她樸素的崇高裏麵,盡管沒有什麽綺麗,沒有什麽靈秀,可她所呈現所洋溢的依然是一個令人神往膜拜有生命的精神圖騰。

上世紀70年代初,我揮淚告別家鄉,走出大沙河,到外麵的世界闖蕩,越走越遠,別國離鄉幾十載,轉眼青絲變白頭,物是人非故親零落家何在?每每想起淚潸然。我是沙河的兒子,喝沙河水長大的兒子,自詡“沙河翁”,沙河翁的名字伴我走天涯。

七八十年代,身在異鄉的我,思念家鄉親人,思念大沙河,曾寫過不少直述胸臆的詩:


雲低天寒夜,颯颯朔風烈。寄語外鄉人,聚目空思切。追憶往昔時,氣宏丹心熠。笑談庸俗輩,慨然自高潔。適當逢世路,途中多風雪。夢幻魂魄爍,寧將耿骨滅?遙想未來日,渾身勁不歇。撒下鬆柏果,定有成林月。青春永長在,蒼鬱傲塵埃。

爭慕權勢逞意境,通機達變違世情。盛衰成敗自古然,丹心耿骨歲寒知。渾金璞玉疑是石。潭深碧凝灩波微。心事浩茫抬望眼,長空雁叫正南飛。

雲低風起黃沙飛,蔥蘢幼桐枝葉摧。堪笑河葦迎風舞,冰封千裏何尋跡?殘冬猶盡抽新絲,亭亭如蓋向天立。願將素心對明月,文正豪氣貫廣宇。

風雨多經心未老,關山初度路猶長。從風華正茂,到步履蹣跚,一路走來我感慨萬千,得出這樣的結論:付出了汗水和執著,你就能獲得智慧和成就;付出了理解和真誠,你就會獲得充實和友情;付出了無私和善良,你就會獲得坦然與從容。

沙河之子,情係沙河,喝沙河水長大的兒子,未嚐一日忘記沙河的養育之恩,那奔流不息滔滔東去的濤聲時常在我耳邊響起,人的一生不正像這大河東去的水嗎?雖山阻石擋九曲十八彎但她依然一往情深奔騰到海不回頭。

苦難最終磨礪出我的堅強意誌,磨礪出我對故鄉、對這片土地難以割舍的濃濃親情,更磨礪出我坦蕩的生命熱能與強勁的生命張力。用汗水和淚水,歡樂和痛苦去開拓未來,是我矢誌不移的追求和向往。

德國浪漫主義詩人諾瓦利斯說:“哲學就是懷著鄉愁的遊子,找著回家的路。”
當我們赤條條來到世界上時,我們帶來了什麽?有人說什麽也沒帶來。不,我們帶來了父母的期望,帶來社會的一個生命,帶來宇宙的一個瞬間。但是,當我們赤條條回歸到另一個世界時,我們帶走了什麽?有人說我們什麽也沒有帶走。不,我們帶走了我們生活的苦辣酸甜,帶走了我們對後代的期望,對人類,宇宙的夢想。


沙河,我的母親河。
在我生命的時日裏,你永遠在我心裏緩緩流過,那些悲歡苦樂,愛恨情仇都會逐水飄逝,但我歌詠沙河的文字,卻會留下來,成為我曾來過這裏的見證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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