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四下裏望了一眼,取過神龕上的信封,輕輕歎息一聲,將它納入懷中,轉頭向窗外道:“兩個小鬼頭,出來吧。”
雲海和子洋聞言知道已經被那道士瞧破,隻得長身站了起來。
那道士探出手掌,又道:“還不拿出來?”
雲海眨了眨眼睛,故作不解,道:“什麽?”
那道士道:“明知故問,你懷中那半個圓盤。”
雲海眼珠一轉,道:“明德先生說了,來人要能說出此物的來曆,才能交給他。”
那道人笑道:“小滑頭,沒一句真話。”
雲海見他不上當,又道:“好吧,是我說謊,不過隻要你告訴我們這是什麽物事,我就把它給你。”
道人歎道:“你們兩個小鬼頭也真多事,我倒想問問,你們要知道這玩意兒的來由作甚?”
雲海道:“我們隻是想知道這世上究竟有沒有妖魔鬼怪。”
道人道:“就算被你們知道這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你們又能怎樣?”
雲海聞言不禁語塞,正支吾間,卻聽得子洋在身後朗聲道:“當然是除魔衛道!”
雲海聞言心中一凜,轉頭向子洋望去,隻見他目光從容,神色堅定,不禁心中豪氣頓生,也應聲道:“不錯,當然是除魔衛道!”
那道人聽了容色一整,道:“好,就憑你們這四個字,也值得我告訴你們此物的來曆。這世間有一種妖魔,專食人魂魄,豺首人身,喚作‘豺魈’,此物是它背上的鱗甲,水火不侵,刀劍不入。”
雲海道:“那這鱗片有什麽用處?”
道人道:“這是另一個問題了,大丈夫一言九鼎,把鱗片交給我吧。”
雲海見道人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隻得戀戀不舍地把鱗片放到他手上。那道人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道:“總算我跟你們有點緣分,我這裏有兩個寶物,送給你們了。”說罷揚手拋了兩件物事過來。
雲海和子洋分別伸手接過,低頭一看,隻見那物圓圓白白的,好似一塊小小的玉石,上麵刻著些古怪的花紋。
“這是什麽?”雲海問。
“‘隱身石’,必要時把它含在口中,別人就見不到你們的身形,不過小心,隻能用三次。”道人的聲音還在耳邊,身形卻不知到了何方。
雲海大叫道:“多謝道長。”叫完等了一會兒,卻沒人應聲,看來那道人已經走遠了。
“天下間竟然有如此神奇的東西,不知道是否真的有用,咱們趕緊來試試吧”雲海說。
子洋點了點頭,把隱身石放進了嘴裏。雲海隻覺得子洋的身形一陣波動,隨即便消失不見,不禁又驚又喜,叫道:“真的有用,真的有用,我看不見你了。”說罷正要將隱身石放入口中,忽有覺得自己的手腕一緊,已被子洋抓住了。
雲海一愕,還沒說話,子洋已將隱身石吐了出來,道:“不要用,這麽有用的寶貝,不要這麽白白浪費了。”
雲海想了想,道:“你說得對。”從懷中取出張手絹將隱身石小心翼翼地包了起來。
這天傍晚,明德先生果然沒有出現,雲海和子洋早早回到家中,得到寶物的興奮還沒有退去。雲海靠在床頭,一麵輕輕拍打著懷中的隱身石,一麵望著房梁發呆,忽然道:“爹娘的房中有避瘴氣的藥物。”
子洋聞言心中一動,道:“莫非你想……”
雲海道:“不錯,反正咱們有了隱身石,就算離魂山中還有什麽怪物,到了緊要關頭,把石頭一含,不就萬事大吉?”
子洋道:“可是你去離魂山作甚?”
雲海道:“我想子雲真人當日取了豺魈的首級,那屍身多半還在山中,豺魈總不見得隻有一片鱗甲,這水火不侵,刀劍不入的寶物,咱們尋些回來給爹和咱們自己做護心鏡,以後出外打獵,多少也安全些。何況那道人甚是看重這鱗甲,說不定還有別的好處呢。”
子洋道:“好吧,那咱們明日早些起床,早去早回。”
雲海道:“就這麽說定了。”下床溜出去了一會兒,不多時後回來,手中已多了兩顆黃色的丹藥。
“避瘴丸到手了。”雲海得意地說著,伸手到枕下摸出一柄短劍,向子洋道:“你的兵刃呢?”
第二章 魔域驚魂
第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雲海和子洋便起身出門,待到了離魂山腳下,也隻不過辰牌時分。離魂山中仍舊是煙瘴彌漫,灰蒙蒙地掩蓋著嶙峋突兀的怪石,森然恐怖之意攝人心魄。四周妖異的風不住嗚咽,糾纏廝殺,扯破了幽深莫測的迷霧,露出山腳下一條分明的路徑來。
雲海奇道:“咱們來過這裏多次,怎麽從來沒見過有這條路?”
子洋道:“我也不明白,看起來也不似新開辟的啊……”
雲海想了想,道:“管他的,有路更好,咱們走吧。”
子洋點頭答應,二人含了藥丸,拔出短劍,邁步向山中走去。那小徑越走越窄,終於沒入一片昏暗的叢林中。二人駐足觀望,隻見到處荊棘叢生,巨木參天,不知何方才是去路。
子洋問道:“這下可如何是好?”
雲海正遲疑間,忽然一陣腥風刮過,吹得二人幾乎睜不開眼來,二人退後幾步,勉力舉目望去,隻見路旁的草叢中不知何時立起一條黝黑的巨蛇,隻怕有三丈來長,眼閃綠光,口吐赤信,鼻孔中冒出陣陣黑氣。
雲海見狀嚇得魂飛天外,拉了子洋轉身就跑,二人不辨方向,隻是一路狂奔,等到回過神來,已然分不清身在何處。
子洋回頭查看,見那巨蛇沒有追來,心下稍安,對雲海道:“別跑了,那畜生不見了。”
雲海道:“真的?”兀自不放心,又向來路細看了一陣,的確不見那巨蛇的蹤跡,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氣。
二人歇息了一陣,驚魂略定,正待找尋去路,忽然一聲驚天動地的咆哮傳來,震得二人頭暈眼花,又是一跤跌倒。
雲海驚道:“這回又是什麽怪物?”
子洋道:“我也不知道,別管那麽多了,先上樹再說。”
二人一骨碌爬了起來,使出吃奶的力氣,驚惶失措地爬到樹上,回頭向下張望,隻見不遠處走來一頭吊睛白額猛虎,身軀猶如小山般龐大,血口張開,鋼牙外露,喉嚨中不住咆哮。
雲海道:“方才是這猛虎的吼叫麽?我怎麽聽著聲音不似這方傳來的。”他話沒落音,身後又是一聲雷鳴般的怒吼傳來,直駭得二人心膽俱裂,險些掉下樹來。
二人勉力抓牢了樹枝,回頭望去,隻見另一方又來了一隻龐然大物,遍體銀毛,齒爪若劍,每踏一步似乎都震得樹林顫抖,卻原來是一頭罕見的巨熊。
二人見狀都是汗毛倒豎,手掌中冷汗淋漓,雲海道:“這可如何是好,一麵是猛虎,一麵是惡熊,咱們這回隻怕是難逃性命了。”
子洋還沒答話,卻見二獸忽然發足狂奔,猛向對方撲去,一熊一虎滾作一團,熊咆虎嘯,好一番天昏地暗的惡戰。兩人見狀不禁鬆了口氣,子洋道:“原來它們是來這裏決鬥,不是衝著咱們來的。”
雲海不答,口中卻嘀嘀咕咕地念叨著什麽。子洋不解道:“你到底在念叨什麽?”
雲海道:“我讓它們過去點兒打,這兩隻畜生力大無窮,萬一把咱們這棵樹撞斷了,咱們可就慘了。”
子洋道:“原來是這樣。”轉眼望向那兩隻畜生,也開始念叨起來:“老虎贏,老虎贏,老虎贏,老虎贏……”
雲海奇道:“為什麽你希望老虎贏?”
子洋道:“廢話,熊會爬樹。”
雲海道:“老虎贏了也不見得好到哪兒去。”轉而念道:“同歸於盡,同歸於盡,同歸於盡,同歸於盡……”
子洋聽了,也改口念起“同歸於盡”來。兩人念得口幹舌燥,樹下那兩孽畜卻仍是惡戰不已,直打了半日,也沒顯出半點疲態。
子洋道:“這可糟糕,隻怕它們還沒分出勝負,咱們已經餓暈了,萬一手腳一軟掉下去,不是遭了虎吻,就是變了熊餐。”正說話間,隻見那猛虎退後幾步,繞著巨熊轉圈,忽然一聲狂嘯,向著巨熊懷中猛撲而去。巨熊躲閃不及,索性伸出兩臂將猛虎的腦袋壓倒腋下,接著猛地一拗,隻聽得“哢嚓”一聲脆響,猛虎那蘊著萬鈞神力的身軀抽搐了幾下便耷拉下來不動了。巨熊兀自抱著猛虎的脖子不肯放手,過了好一陣,才喘著粗氣把老虎的屍體拋了開去。
子洋和雲海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巨熊,隻見它胸腹間也開了好幾條大口,鮮血狂湧,腸子內髒流了一地。這孽畜勉力向前爬了幾步,無巧不巧,正靠在雲海和子洋藏身的樹下歇息,“呼哧呼哧”地一直喘息著,直到天色黑盡,才漸漸沒了聲息。
雲海道:“你說它死了沒有?”
子洋道:“應該是死了吧。”
雲海道:“還是試一試的安全。”隨手折斷了一節樹枝,向那巨熊頭上扔去。
二人本以為巨熊九成是死得透了,卻沒想到樹枝剛擊打在巨熊頭頂,那孽畜就一聲暴吼,猛地跳了起來,抬頭望向樹頂,也不知它看見人了沒有,掄圓了巨靈熊掌就是一記開山裂石的重擊,狠狠拍打在樹幹上。這一下威力端的驚人,不但將大樹生生拍斷,雲海和子洋也都被震得從樹頂跌落下來。
雲海的運氣不好,正落在那孽畜的兩臂之間,血盆大口之下,不禁駭得心膽俱裂,暗叫一聲:“我命休矣!”緊緊閉上了雙眼,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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