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不凡的生活變得充實,不再終日無所事事,他知道自己應該去做什麽。餘不凡撥響了台灣的長途電話,“媽,你好嗎?”
“噢,不凡,又有什麽事了?”老媽有些不耐煩。
“沒有,沒有什麽事,隻想向您問個好!”
“什麽?太陽從西邊出來了!”老媽沉默了一會兒,“你們好嗎?你跟小草好嗎?”
餘不凡的心中一陣感慨,人與人的關係就是這般微妙,當他付出一份愛心的時候,他並沒有失去,相反他卻得到了愛的回報,老媽破天荒關心起小草來了。“媽,我們很好,夫妻和睦生活得很幸福,”餘不凡胸有成竹地答道,他不想父母再為他操心,他們已經為他操碎了心,該是他們安享的晚年的時候了,再多的苦水再大委屈,他餘不凡可以一個人來承受。
“唉,這就好,小草是個好媳婦,”對方傳來老媽的笑聲。
餘不凡也笑了起來,“爸呢,爸好嗎?”
“好,我很好,”老爸的聲音有些激動。
“月有圓缺,潮有高低,經濟也有周期,全球經濟會好的,華夏的生意也會好的,”餘不凡的語氣充滿了信心。
“是啊,最近訂單又多了起來。”
“這就好,爸媽年紀大了,多保重身體啊!”
“唉,”聽筒那邊傳來老爸老媽的笑聲,餘不凡也大聲地笑了起來,一家子的歡聲笑語在空中傳播著。
修複了與父母之間愛的橋梁,餘不凡又撥響了Kevin的電話,“Kevin,這是餘不凡。”
“噢,董事長,我聽說了小草的不幸……非常難過,小麥克的全家也很難過。”
“我想繼續捐贈每月一百元給小麥克,好不好?”
“好,當然好!”
“我想為小麥克捐獻多米爾體,作為一個定期捐獻者,多長時間需要捐贈一次?”
“每月一次,”Kevin沉默了一下,“捐獻多米爾體有一定的副作用,如果你有錢的話……多捐款也可以幫助DGID患者。”
餘不凡懂得Kevin的意思,有錢的出錢,沒錢的出人,他又不懂Kevin的意思,為什麽有錢的不出人?難道人與人之間也有等級之分嗎?難道有錢可以使人變得精貴一些嗎?“小草的心是不能用一百元來衡量的,多捐款對於我來說太容易了,我想給小麥克一些不容易的東西,這樣才可以對得起小草無價的愛。”
“你考慮清楚了?”
“對,我考慮過了,如果小麥克是我的兒子,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去拯救他,小麥克就是我的兒子,所以我決定做他的定期捐獻者,”餘不凡的語氣非常平靜。
“好,我來安排。”
餘不凡笑了,小草也笑了,餘不凡看見了她唇角邊蕩漾著的笑靨。
下一個,下一個該輪到誰了?陸茵茵,餘不凡想去看看陸茵茵,那個殺了他的妻女的女人。餘不凡來到米諾醫院,醫生說陸茵茵已經轉去了矽穀精神療養院,餘不凡敲響了療養院204病房大門。沒有人應聲,餘不凡輕輕推了推虛掩的房門,吱呀一聲病房大門被推開了。陸茵茵安靜地坐在屋子中央的床上,短短的頭發整齊地向後梳理著,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瘦小的身體罩著療養院的白大褂,空蕩蕩的白大褂顯得過於肥大,那個妖冶的、不可一世的女人哪裏去了?餘不凡靠在門邊上,靜靜地凝視著她。
開門的聲音驚動了陸茵茵,她抬起了一雙沒有眼神的丹鳳眼,“不凡,這是不凡嗎?”陸茵茵的聲音有些沙啞。
“是,茵茵,我來看看你,”餘不凡語氣平穩地說。
“不凡,我知道你會來看我的!”陸茵茵的聲音興奮起來,“他們老是說我有臆想症,我哪裏有什麽臆想症啊?不凡,你原諒我了,是嗎?”
“是的,我原諒了你。”
“不凡,你原諒我了,是嗎?”陸茵茵重複問著。
“是的,我原諒了你,”餘不凡重複回答著。
“不凡,你原諒我了,是嗎?”陸茵茵又問了一遍。
“是的,我原諒了你。”
“不凡,你原諒……”餘不凡打斷了陸茵茵,“茵茵,我來請求你的原諒,請求愛生的原諒。”
“愛生,功課做完了沒有?你得好好用功讀書,將來象爸爸那樣有出息!”陸茵茵笑了,笑聲中帶著母親的慈愛。
“茵茵,我來請求你的原諒,”餘不凡又說了一遍。
“愛生,你又考了第一名,愛生就象爸爸一樣有出息!”陸茵茵語氣中流露著驕傲。
“茵茵,我來請求你們母子的原諒,”餘不凡的聲音哽咽起來。
“愛生,別著急,爸爸就要回來吃晚飯了,爸爸是Genesis的董事長,爸爸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做!愛生餓了,先吃幾片餅幹,好不好?”
餘不凡看著陸茵茵,眼眶中噙滿了淚水。
裝滿盒飯的餐車停在餘不凡身旁,護士小姐取了一份午飯走進門去。
“不凡,這是不凡嗎?”陸茵茵抬頭望著。
“這是今天的午飯,青菜牛肉片,”護士小姐的聲音很甜美。
“不凡,我知道你會來看我的!他們老是說我有臆想症,我哪裏有什麽臆想症啊?不凡,你原諒我了,是嗎?”陸茵茵將護士小姐當作了餘不凡,“不凡,你原諒我了,是嗎?……愛生,功課做完了沒有?愛生……”原來,原來陸茵茵對著每個人都重複著同樣的話語,她沉浸在一個想象的世界,至於那個人是不是餘不凡已經不重要了。
陸茵茵解脫了,她在另一個世界找到了解脫,她與愛生從此過著幸福的生活,其實,這也不失為一種歸宿。
餘不凡默默地離開了療養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