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紀: 第六十章

餘不凡摸了摸光光的下巴，他在想，自己是否與陸茵茵有過那層關係？陸茵茵從前在威斯利女校呆過，他們也許一起鬼混過，隻是與他鬼混過的小姐很多，餘不凡真的想不起來了。提起來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從前的事情有那麽重要嗎？可是為了從前的事情，陸茵茵殺死了小草，為什麽？就為了小草懷了孩子？餘不凡還是不得其解。

陸茵茵說什麽來著，愛情嘩啦嘩啦的雨水，也許可以從中找到線索。餘不凡這一次搜索了“愛情嘩啦嘩啦的雨水”，他一下子搜出了兩篇文章，一篇就是剛才讀過的那篇，另外是一篇很長的文章。“我來到了威斯利女校，我很孤獨，很想對父母說回到南洋去，又怕被他們罵沒出息。老師上的課很枯燥，許多英文都聽不懂，我很孤獨。我知道自己在盼望什麽，我在等待生命中的白馬王子。在南洋的時候，我交過幾個男朋友，其實那也稱不上什麽男朋友，最多不過拉拉手而已，大部分是父母挑選的候選女婿，還有幾個是哥哥的朋友。父母都是很保守的人，晚上從來也不許我出門，穿的裙子都是長長的，將身上所有女性的象征全部藏了起來。父母決定送我來威斯利女校讀書，我很開心，我想在西洋文化的土壤上嚐一嚐愛情的滋味。我選讀了法國文學，法國是一個最浪漫的國家，我想讓自己的身體浸泡一下浪漫的血液。來了二個月，我卻感到了孤獨，老是讀愛情小說真沒意思，我想享受一下真正的愛情，讓自己的身體碰一碰真正的男人。

我沒有機會，什麽機會也沒有，連朝我笑一笑的男人都沒有。好不容易跟著室友去了趟酒吧，被長著長毛的大手摸一把，嚇得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劈手推開了那隻可惡的毛手。我真是一個沒用的人，一起去了四個女生，除了我之外，每個人都找到可以聊上很久的男人。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看著酒吧裏卿卿我我的男女，我的心中醋意流成了汪洋大海。我很羨慕他們接吻的樣子，我不知道舔著別人的感覺怎麽樣，我真的很想試一試，我伸出了自己的舌尖，可是舌頭四周感覺到的隻是冷冷的空氣。我開始後悔，我真的很後悔，其實那隻毛手不見得是個壞人，自己為什麽就是這麽放不開。我很可憐，我覺得自己很可憐，不會喝酒、不會調情，我是酒吧裏麵最最沒用的人。

我顧影自憐，我自怨自艾，我覺得自己一天天地枯萎。我才十九歲，我連愛情的滋味都沒有嚐過，我覺得自己真是枉活了一輩子。我向上帝禱告，給我一次機會吧，我的要求不高，我隻要一次機會。

上帝聽進了我的禱告，將他帶進了我的生活。每個女生宿舍都有淋浴，我不知怎麽想到樓道裏的公共浴室去洗澡。我有時也去的，在我一個人關門洗澡洗膩的時候，我就想到樓道裏的公共浴室去換換口味。其實那裏隻是空間大一些，其他沒有什麽不一樣。因為每個女生宿舍都有淋浴，隻有我這麽無聊的人才會去那兒，我從來也沒有在那裏碰到過人，不過我知道那裏還是有人去的，因為那兒的地上流著新鮮的水。我又去了，象往常一樣脫光了衣服，又象往常一樣打開了水龍頭，可是不同的是對麵的龍頭下站著他。他一絲不掛地站在水裏，嘩啦嘩啦的熱水流過他健美的肌肉，我在朦朧的水中閉上了眼睛，即使是在想象之中，男人的裸體還是羞得我麵紅耳赤。我的身體感覺到了另一個身體，身體的接觸就象觸電一樣的激烈，那種感覺很舒服，一直舒服到了我的心田裏。噢，這不是想象，我真的被擁在一個男人的懷中，我全身顫抖著，因為興奮而不停地顫抖著。‘你的眉毛真美，象兩道彎彎的月亮！’他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他的聲音很柔，他的舌尖也很柔，在我的臉上滑來滑去撩起了青春的欲望。我們的嘴唇碰在了一起，我們的舌尖纏繞在一起，那種感覺真是比冰激淋還美味。

噢，我是他的，我一生隻屬於這個男人，我把少女的青春給了他，我把女人的靈魂給了他，我隻想給他，什麽都可以給他，隻要他緊緊抱著我，生生世世，不棄不離。水龍頭嘩啦嘩啦地流著，就象愛情的傾盆大雨，我們在雨中歡笑，我們在雨中遊戲，愛情嘩啦嘩啦的雨水打在我們的身上，時間與空間不複存在，唯有我們的愛情永永遠遠！

我承認他是一個有經驗的人，他看起來很老練，隨身帶著安全工具。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他過去的一切，隻要我們的將來永遠聯係在一起。現在我懂了，懂了什麽是法國文學，什麽叫做如膠似漆，什麽叫做男歡女愛！大學老師為什麽不這樣上課，實地教授才能生動活潑，才不至於因無聊而大打嗑睡。

‘你叫什麽名字？’他溫柔地吻著我的長發。

‘茵茵，陸茵茵，’我輕輕地答道。

‘茵茵，多美的名字，讓我永遠不能忘懷！’

我也想知道他的名字，可是我卻羞怯地低下了頭。

‘茵茵，明天再來好嗎？’

‘嗯，’我輕輕地說。

他走了，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就象法國小說中常常描寫的那樣，我害怕他再也不會來了。我好後悔，好後悔當初隻求上帝給我一次機會，一次不夠的，再來一次好不好？現在禱告還不算太晚吧！我鼓起了勇氣，對著他的背影叫道：‘等等！’

‘什麽？’他回過頭來，明亮的眸子顯得那麽神氣。

‘你……你叫什麽？’

‘餘不凡。’”

餘不凡！真的嗎？他當真有過一段浴室愛情嗎？是的，這是他曾經有過的一個怪僻，每當他吹掉一個女朋友後，他就會跑到女生浴室去衝澡，借著嘩啦嘩啦的水龍頭，衝掉失戀帶來的煩惱。別看他女朋友一大把，失戀一次就是失敗一次，每次失戀他的心情都不好。大部分時候公共浴室不會有人來，偶而碰到過幾個人，有時大家相安無事，有時也激發過幾次情花。每次那個時候他的心情都不好，嘩嘩的水聲影響著他的記憶，他實在記不得陸茵茵的名字。

這也不可能是假的，他從來沒向任何人提起過他的怪僻，包括夏娃和小草！陸茵茵憑空造不出這樣的故事，那麽這一切該是真的了：陸茵茵曾經是他的女朋友，他們有過一個兒子叫做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