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紀: 第十二章

不管怎樣，這場B2B的風波好歹是過去了，餘不凡早早地回了家，躺在鬆軟的席夢思床上。他感到心力極度疲乏，一會見打起了輕輕的酣聲。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耳朵根癢癢的，一團濕漉漉的東西，在他的頸項上遊來遊去。他半睜開眼睛，看見夏娃柔軟滑溜的舌尖，在他硬碴碴的黑胡須上移動著，豐潤潮濕的嘴唇吻在了他的唇上，餘不凡一下子來了精神，翻身而起，將那個疼不夠又恨不夠的人壓在了下麵。

“謝謝你，不凡，”夏娃柔聲說道。

“謝什麽？”餘不凡歎了一口氣，“隻要你開心就好。”

夏娃歪斜著金燦燦的腦袋，淩亂的發絲散落在雪白的床上，嬌嫩的臉上流露出美麗的笑容，“不凡，這個周末我們要盡興遊玩。”

“不再關在閱覽室裏工作了？”餘不凡故意繃起臉。

“不了──”夏娃舉起頎長的手臂，招展了一個可愛的大懶腰，“太累了，我得休息一下，陪陪我親愛的不凡哪！”

夏娃的懶樣子也是這麽動人，餘不凡抓住了她的臂腕，“陪我去逛舊金山吧，自從募捐拍賣會以後，我們還沒有去過呢。”

“好，明天早晨去吧。”

第二天，餘不凡和夏娃起了個大早，高速公路上空空蕩蕩，餘不凡駕駛著奔特利，一路超速來到了舊金山。

他們趁早趕到了漁人碼頭，踏上了鼎鼎大名的第39號碼頭，第39號碼頭本來是一座古代釣魚台，經過幾百多年來的演變過程，成為一個現代化村落的娛樂場所。碼頭的兩邊有著各式各樣的特色小店，出售五花八門的裝飾用品。夏娃買了一串貝殼項鏈掛在脖頸上，小貝殼們隨著她輕盈跳動的步伐，在青藍色針織毛衣上頻頻擺動。夏娃穿了條厚厚的深藍色牛仔短褲，配上貝殼項鏈和針織毛衣，蠻象一位漂亮的現代漁家女。餘不凡摸了摸夏娃冰涼的大腿，看看自己身上厚實的滑雪棉襖，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對於要俏的女人真是沒辦法。

路邊上許多小販在賣太平洋螃蟹，他們也要了一個兩磅重的大螃蟹。小販將螃蟹放進熱鍋裏一滾，灰白的蟹身隨即現了桔紅色的原形，煮熟之後的螃蟹被撩了起來，放在一塊白色的小木板上麵。小販伸出左手重重一掌劈了下去，那堅硬的鐵甲外殼立時破了皮。小販將螃蟹撕成四大塊，放入一個長方形的紙盒內，又在上麵灑了些紅色的海鮮醬。餘不凡接過小販手中的紙盒，與夏娃一人拿了一大塊螃蟹，邊走邊品嚐著肥美的蟹肉。

他們走到了碼頭的木甲板上，身子倚靠在灰白的鬆木欄杆上。港灣裏停泊著剛剛收帆的漁船，一群群褐色的海獅昂昂叫著，在水中漂浮的木板上擁擠著。海獅們翹首舞蹈著肥胖的身子，向遊客炫耀著身上油光光的毛皮。幾個海獅被擠下了漂浮的木板，在水裏靈活地紮了幾個猛子，又氣勢洶洶地卷土重來。

“舊金山的海獅也在爭王稱霸，”夏娃一邊挖著蟹鉗一邊感慨道。

“槍打出頭鳥，漁民正準備對海獅大開殺戒呢，這些橫行霸道的東西吃了太多的水魚，越肥的越成為漁民槍口上的活把子。”

“人生不易，海獅生存也不易！”

“其實退一步海闊天空，人生不必這麽不易的。”

“沒出息，”夏娃點了一下餘不凡的額頭。

一對情侶從他們旁邊擦身而過，夏娃回頭去看，突然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她悄悄地拉了拉餘不凡的衣角，悄聲說道：“你看那是誰？”

餘不凡順著夏娃的眼光望去，一頭濃密的卷發，棱角分明的臉龐，那不是風度翩翩的路易嗎？路易的胳膊上吊著一位妖冶的女人，淩淩的海風中飄拂著女人的迷你短裙。

“噢，路易太太也是一位要風度不要溫度的靚女！”

夏娃白了餘不凡一眼，“那不是路易太太，那是《水星日報》記者陸茵茵！”

陸茵茵？餘不凡已經很多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你跟他們都熟識？”

夏娃搖了搖頭，“一般的工作關係，路易是我們的新客戶，陸茵茵曾經幫助過我們，將募捐拍賣會登上了商業版的頭條新聞。”

“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

“算了，今天不工作。”

“好吧，我們到前麵看去。”

餘不凡親昵地拉起夏娃的手，沿著碼頭邊的鬆木欄杆往前走，一直走到陸地的盡頭──大海的起點。餘不凡放眼向遠處眺望，一彎桔紅色的雙峰形斜拉橋，在霧氣朦朧的天宇中隱約閃現，這就是舉世聞名的金門大橋了。當餘不凡第一次來到舊金山的時候，他首先踏上了這座慕名以久的大橋，他站在橋上感受著隆隆駛過的車輛，橋身的顫動令他感到興奮之至。他一口氣拍完了一卷照片，大橋本身的正影、側影、俯影，大橋外側波濤洶湧的太平洋，大橋內側寧靜如畫的舊金山海灣，以及海灣背後五彩繽紛的城市，每一個角度都強烈地吸引著他，使得他的心頭產生了一種歸屬感。矽穀是舊金山灣區的一部分，在矽穀的土地上居住了八年之久，今天他終於可以自豪地宣稱：“我們的舊金山！我們的金門大橋！”就象他自豪地宣稱他的台灣那樣。海灣大橋坐落在金門大橋的對麵，這座銀灰色的多峰形斜拉橋，就好象金門大橋的多胎孿生子，每個孩子穿上千篇一律的銀灰色外衣，孩子之間手拉手連成別具風味的長橋，遠遠地與金門大橋互相對峙著。舊金山的天氣向來瞬息萬變，就在餘不凡凝神思索之際，白色的霧氣頃刻間消失殆盡，桔紅色的金門大橋赫然印在天際，展露出氣吞山河的磅礴氣勢，啊──金門大橋！風景優美的舊金山海灣！

蔚藍的海水，潮起潮落，拍打著亞卡佐斯島、天使島，以及一些無名的島嶼，餘不凡的心也隨之輕輕蕩漾。他從後麵摟抱住夏娃的身子，兩人在徐徐的海風中打著節拍，雙雙搖曳於旖旎的自然景色。

一架飛機從藍天劃過，留下一道白色的弧線，夏娃輕聲囈語，“飛機，我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