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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w 。
w是家裏的老二,上邊有一個姐姐。w再小的時候的事兒不了解,但知道在他要考大學的時候,他跟爸爸在選文理科上出現了矛盾,w的爸爸是工程師,希望兒子考理科,而w從小喜歡文科,而且要選擇將來學習曆史。w是70後,那時候學文科,尤其選擇學習曆史,將來前途怎麽樣不好說,所以w的爸爸說什麽都不同意w考文科。
當然,w沒有考上大學,次年w的爸爸因患癌症去世了,留下了姐姐媽媽還有w。
w的媽媽一生都很辛苦,除了自己要工作,還要照顧全家人,尤其w的姥姥,年老後患了老年癡呆,十年的時間裏,w的媽自己一個人照顧她,姥姥經常一個走出去,然後就丟了,後來派出所都知道他們家有個這樣的姥姥了。最厲害的時候居然不穿衣服一個人就往外跑,w的媽媽就拚命地追趕她。那種辛苦,咱們現在知道這個病的人越來越多了,所以都能想象得到,確實太難了。
w後來又考了兩次大學,都沒有考上。於是工作了。開始的時候在一家工廠工作,好像是他爸爸工作的那家工廠。家裏人都覺得他工作了就好了,慢慢就不會不開心了。不知不覺中,媽媽發現w怎麽不去上班了,一問才知道,他早就辭職不幹了。問他為什麽,他說不喜歡。
w 姐姐很快嫁人了,家裏隻剩了w和媽媽。媽媽也許溺愛這個兒子,也許是伺候家人伺候慣了,也許因為當年w的爸爸沒有讓w考文科覺得對不起w。反正她一直對兒子格外照顧,w從來沒有做家務的習慣,衣服襪子都不洗,一切都是媽媽代辦的。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
w的媽媽我見過,很好的一個女人,滿臉的勤勞,看上去總是一副任勞任怨的樣子。不用了解太多,就憑她一個人能全力照顧一個老年癡呆的媽十年,一般的人是做不到的。也真是值得欽佩的。
改革開放後,大家都自己找工作了,w也到了該找對象年齡了,這下子困難就來了,高中畢業生找什麽樣的工作呢,又能找到什麽樣的對象?w雖然沒有考取大學,也沒有走別的途徑學點什麽,拿個文憑什麽的,一門心思地自己活自己的,所以工作也是今天有了明天沒,對象也多是見了一麵很難再有下話的狀況。
漸漸地家裏人發現w對一切不良現象表現出極大的不滿,比如在外邊等公交車,他如果看到電線杆子上有小廣告就會很憤怒,看到有人隨手扔垃圾、隨地吐痰也會抱怨這些人素質低,看到有人搶著上車,在車上不給老人讓座,都會讓他憤憤不平。
w給人的感覺就是過於強調秩序和法律,認為現在社會非常混亂,沒有是非標準,人們說一套做一套。他基本認可朝鮮的體製,每個人都沒有個性,無須思考,完全平等,沒有差別。
他在家裏沒事兒的時候就是看電視,對於電視裏的報道,他也與諸多的不滿。他的傾訴對象就是他媽媽,而他媽媽這時候也不很年輕了,沒有意識也沒有精力跟他解釋這些現在,說服他別想那麽多。
有一段時間w在郵局找到了一份工作,大家都是工人,很多人來自外地,也有一些就是農民工。空閑的時候大家都在一起聊天嗑瓜子,他看著很生氣,覺得上班應當有上班的樣子,就是椅子也應當自己坐自己的。大家都不喜歡他,後來他也就不幹了。
其實w人很聰明,畫畫什麽的都很好,他喜歡3D設計,還曾經在一家公司做過一段時間,技術上沒有問題,也是因為看不慣人家的管理和別人相處不到一起,所以又不幹了。w現在有20多年的工齡了,也走過了無數的單位,別說,多數都是他炒了老板,而很少讓老板炒過他。
漸漸地家裏人發現他脾氣越來越大,而且不能自我控製,經常因為一些對現實不滿而在家裏大發脾氣,摔盤子摔碗成了常態,有一次居然還要砸電視,媽媽說:“孩子,你可不能砸電視,你把電視砸了,你就看不成新聞了,那你怎麽批評他們呢?”別說,w還真就沒有砸掉電視。
他有時候也會對爸爸當年沒有讓他選擇文科而抱怨,說如果當時他選擇了考文科,一定能考上大學,那麽今天他的生活就會完全不一樣了。w的媽媽從來都是聽兒子傾訴而不反駁兒子,似乎順從兒子是w媽媽的原則。
到去年的時候吧,w似乎更加變本加厲了。那時候他在一家超市找了一份工作,是把超市外邊的車整理了推回來,工作任務不重,收入也不高。但一個人自己幹活兒,跟別人沒有什麽交集,對於他來說也算可以。有一天,他在外邊整理車,看見一個人剛好推著一車東西過來,把東西放到自己車後備箱後,w讓他把車放到該放車的地方去,那人說,你不是來拿車的嗎,給你吧。他生氣了,看人家開的是寶馬車,上去就踢了一腳,說:開寶馬有什麽了不起的。人家當然找了超市經理,超市賠了客人2千多塊錢,w自然也就被辭退了。
從原來的口頭不滿到漸漸地有行為參與,家裏人覺得問題嚴重了,但他始終不肯去醫院看病,說自己沒有病,是這個社會太不公平了。從那以後,他命令姐姐姐夫給他找工作的時候,一要工作輕鬆,而要收入高,必須在4千塊錢以上的收入,不然不要跟他說上班的事兒。
沒有多久,w再一次給家裏找麻煩。他住的小區裏,有很多私家車沒地方停車,就停在了路邊,還有的人停的靠人們走路的地方,他看見了實在太生氣了,就把人家車都踢了,結果保安報警要抓他,幸好家裏人及時趕到,賠了人家車主幾千塊錢,算是又放過了他。
w人看上去很正常,平日看見外人也很有禮貌,沒有人討厭他。但回到家裏就不一樣了,有幾次w媽媽實在受不了了,就給w姐姐打電話,讓她把w接到家裏住住,希望換換環境能幫助他一些。w到了姐姐家,人倒是老實了不少,但是看上去就不正常了,洗過手不知道用那條毛巾擦手,告訴過他他又不知道把毛巾應當放回到哪裏。讓他坐下吃飯,他不知道該坐不該坐,甚至很擔心自己坐錯了椅子。總是一副很慌的樣子。
姐姐家不是能常呆的地方,他隻好回到媽媽家,這次回家後,w變本加厲了,居然把家裏東西全部砸了,還把媽媽趕出了門,不經他同意不能回家。媽媽無助地向w姐姐家求救。最後家裏人叫了120,騙w說媽媽心髒病發作了,要去醫院搶救,讓他一起去,就這樣w被家人送到了安定醫院。
在安定醫院的日子裏,w開始很排斥治療,家裏人去看他,他總是很不耐煩,什麽也不想吃,什麽也不想說,慢慢地,他安靜下來了,跟其他病友比算是很聽話的。但看上去人也沉默了,不再說話了,你說什麽他都沒有意見,也不再發表自己的任何看法了。
醫院的最初診斷不屬於精神病,說就是性格偏執,留在醫院一段時間後,醫院找家人談,說醫生對他進行了測試,他的情況不在精神病研究範疇之內,他對問題的回答很奇特,有些問題小孩子都不會那麽回答。到底什麽問題,他怎麽回答的,醫院沒有告訴家屬。
醫院對他進行了全麵體檢,發現腦子裏有個小囊腫,說不要緊,但他還有中度的腦萎縮,說建議家人帶他去看神經科醫生。具體他的病是不是因為腦萎縮引起的,這家醫院也不清楚。
在安定醫院醫生給w服用了抗抑鬱藥,經過一段時間的藥量調整,w現在不再象以前那麽鬧了,但人看上去也變了,不再說話,不再笑。整天老老實實的,有一天還說再給他找工作的時候,工資可以在2千左右就行了。那時候他還在醫院住院。
出院的時候,他跟那些病友還依依不舍的,在那裏他跟別的病人關係看上去還不錯。
w已經有幾年不工作了,醫保也沒有買,這次住院看病都是姐姐家出的錢,補辦了醫保但要半年以後才生效。這回w的媽媽又多了一項任務,那就是照顧w。姐姐一家也一直在幫助他,希望他能好起來。
w的人生是怎樣開始的,又是怎麽會走到今天,他到底是先病的還是由於性格的關係導致了今天的疾病,如果他爸爸當年同意他學文,去學他喜歡的曆史,他今天會是怎樣?我們誰也不知道。
他到底是不是由於考大學落榜而得了憂鬱症,還是因為中度腦萎縮使得家族遺傳的老年癡呆症早發了,這些隻能等待w的家人帶他看了神經科醫生才能知道。
人為什麽會抑鬱,為什麽會患上抑鬱症,為什麽有人大難不死,而有人卻會輕生,人的性格到底是先天的,還是跟父母的栽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會不會有孩子天生就決定了他們會患抑鬱症。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需要時間,需要科學進一步證實的。
看到一個好端端的孩子走到了今天,看到一個家庭將要麵臨的未來,什麽理科文科,什麽前途事業,什麽金錢美女,什麽房子車子,哪一樣還有比父母擁有一個健康快樂的孩子更重要的呢?我們當然知道,這絕非w父母的本意,如果w的爸爸還在世,他是不是也會想,如果當年隨孩子的願,即便他考不上大學,他也會死心塌地地做他能做的事兒了。當然也許還是會是這樣的結果,這個誰又知道呢?
寫道這裏,我不由得想起來w的媽媽被w趕出家門的那天,w告訴他媽媽,沒有他的允許,媽媽不能回家!
我仿佛看見那年老瘦弱的媽媽,站在寒冷的門外,眼望著灰蒙蒙的天,心裏難過地說著:“孩子,你到底要媽媽怎樣?”
問好曉青。
就算看心理醫生,也不是一次兩次就好的,得需要多方麵關照和治療。
希望他以後日子會好一些,孩子跟媽媽真的都很可憐和無助。
問好!
謝謝朋友!你說得特別有道理,就是這麽回事兒。
問好胖貓!
w至所以這樣,是各種原因綜合造成的。為這位母親難受。
應該來自神經芽腫。在日本那裏,對新生嬰兒都會進行診斷,兒童期治療的話,相對容易多了。
國內的話,自己周圍朋友家生孩子,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診斷。優生優養,似乎從胎內已經開始了呢。
問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