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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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過的真快，春節又到了。梅子和果子當然要回婆家過年，這是多少年來的規矩了，盡管梅子特別不願意回去尤其是今年。

        年前果子的二妹由於還不上貸款利息而果子出錢幫忙的事情把梅子氣的夠嗆，後來梅子要求果子的二妹頭春節一定要還幾萬塊錢給她，二妹答應的很爽快，說：“大嫂，你放心，我這批貨一出手立刻給你幾萬。”我聽著梅子說這樣的話就想笑，“她連幾千塊的貸款利息都還不上還能給你幾萬？”我這樣問梅子。梅子說：“要不咋說我傻呢，我想她一批貨出手咋不得賺個十萬八萬的。”可是春節前二妹連麵都沒露。

        梅子裝著滿肚子的氣，跟著果子回婆家過年去了。

        到了婆家，梅子看見二妹也回來了，這氣就上來了，問：“你答應前年還我幾萬的，帶來了嗎？”二妹從口袋裏拿出了200塊錢遞了過來說：“嫂子，我這裏有二百，你先花著。”梅子氣的差點背過氣去，說：“你是不是連臉都不要了？”說著穿上衣服就要走，果子拉沒拉住，婆婆聽到了他們在爭吵什麽就出來了，看到梅子要走就過來說：“梅子，大過年的可不能這樣。”梅子說：“我也不想這樣，可是你姑娘太欺負人了。”“不管咋樣，你都不能走，要不就是你不懂事兒了。”梅子聽婆婆這麽說，更生氣了，“這怎麽成了我不懂事兒了呢？”梅子說著把家裏著幾個挨各地數落了一遍，婆婆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說：“不就那點錢嗎？她會還給你的。”“那點錢？”梅子幾乎大喊了起來，“你這輩子見過多少錢？你不過每個月有200多塊錢，你見過再多的錢嗎，那叫20萬！”我看梅子這麽生氣趕緊勸她：“梅子，你婆婆雖然沒見過那麽多的錢，不過有時候沒錢的人會覺得你們既然能拿出來就是有，而且這錢對於你們來說應當不是什麽大錢。”

       梅子長長的出了口氣說：“你咋說的那麽對呢，他們就是這麽想的。”梅子雖然沒有回家，不過還是跑到果子的一個親戚家去了，這親戚跟梅子說：“事情已經這樣了，也就不要再生氣了，你就當沒有賺過這些錢，就當你有錢捐助了窮人。”梅子歎了口氣對我說：“我相信你的話了，這錢是要不回來了，全打水漂了。我現在想開了，就像你說的，我要是被氣死了錢不都成了人家的了，愛咋地咋地去吧。”我趕緊說：“這就對了，其實誰到死能把自己的錢都花光呢，都會有剩餘的，你至少還有一個房子呢。”“也隻能這麽想了。”梅子小聲地說。

        過年的幾天，婆婆的身體還算好，看上去比在梅子家的時候還好一些，梅子和果子呆了兩天就回來了，梅子說：“在鄉下現在依舊是睡火炕用大鍋做飯，我不會用那麽大的鍋做飯，上個廁所還得去外邊，天又特別冷，所以住著自己難受也幫不上人家的忙，所以就早早回來了。回來了好像氣也消了很多，眼不見心不煩吧。”我想梅子這回算是想開了。

        回到了城裏的梅子雖然學校在放寒假不用上班，不過娘家也不是沒有事情。

        梅子爸爸自從去找了中醫看病後，自己學著在家裏做艾灸，效果真挺好的，現在不但不用梅子媽伺候反而能做所有的家務了，前幾天梅子媽把腿扭傷了，梅子爸照顧的還挺好的，梅子說：“我爸這一輩子都沒做過家務，別說照顧人了。這回都沒用我們回去，你想他是不是挺能的？”我說：“其實我們不理解生病的人，如果能動誰都不願意躺著，他一定特別難受才不動的。現在他感覺自己能像個好人一樣做事情了，心裏一定特別高興，也想看看到底自己能做多少事情。”梅子好像心情好了起來，接著說：“是，所以我現在他們不叫就不回去了，免得他們有依賴。”這些天好像是梅子最輕鬆的時候，在家收拾著自己很久都沒有好好收拾過的家，感覺自己也像個正常人在生活了。

        梅子的妹妹娟子也到了更年期，身體不好，脾氣也更壞了。孩子在上大學成績還算可以，不過就是不聽話，娟子想到從小把孩子帶大到頭來不用她做什麽卻連話都不聽，覺得自己的付出太多了，這一生氣血壓就高了心髒也不好了，加上過年的時候梅子爸媽發壓歲錢的時候偏心，給孫子大漢的多，給小薇的少，不但這樣給了200塊錢的第二天就給娟子打電話，說：“給了200塊錢的壓歲錢，這小薇也不過來看看。”然後就要求第二天去娟子家吃飯，娟子想到這麽多年父母對自己女兒的態度，再看看大漢受到爺爺奶奶的寵愛，心裏那些委屈便又生了出來。

        梅子說到這些的時候也為娟子打抱不平，這些年看到每次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爸媽都是把好吃的馬上夾給大漢，這不說，還立刻跟娟子女兒說：“小薇，你太胖了就少吃點吧。”有幾次小薇當時就哭了，現在小薇大了，也記得那些事情，讓她還能主動去看他們也挺難的，所以娟子還是決定讓爸媽過來吃個飯，沒想到小薇聽說了卻說什麽都不肯在家，還說：“我走，你自己好好伺候你這些祖宗吧。”娟子一氣之下血壓高到了180，梅子看到這樣的情形沒有辦法就說；“我過去吧，跟你們一起忙活忙活，這樣爸媽的注意力就不在小薇了。好在學校馬上要開學了，就說小薇到校報到去了就行了。”

         “那大漢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去看爺爺奶奶呢？”我問。梅子說：“專門去看是沒有，這不娟子也挑這裏理兒，說大漢回來不也沒有去看你們嗎，梅子媽卻說，大漢好不容易回來一次自己那麽忙，哪兒有時間呢。娟子心裏也很不平衡，可也不想讓小薇感覺到，因為不想自己到老的時候小薇也這樣跟自己作對。”梅子接著說：“娟子心裏有數，爸媽把所有的積蓄拿出來了，用大漢的名字又買了個房子，說是大漢住不住不要緊，將來賣了也是錢，如此偏心也就算了，還要求小薇這樣那樣的。”我說：“算了，想那麽多沒有用，沒有大漢在身邊了，老人也想小薇唄，這種偏心家家都有，要計較也沒有什麽意思。”梅子說：“說是這麽說，這不還要舍了老命去廣州給大漢看房子，做飯呢嗎，自己不行還得搭上我。唉。”梅子歎了口氣，也算是自己的無奈。

         “果子呢？又該外出了吧？”我問。“果子又該外出了，這趟要去內蒙。”梅子回答著，又說：“我有操不完的心。”說著梅子又講開了，走前梅子讓果子去找醫院的那個朋友做了個體檢，結果特別嚇人，腦梗塞、腎結石、重度脂肪肝、膽囊炎、前列腺肥大、高血壓、糖尿病、血脂更是出奇的高。果子才52歲的年齡就有這麽多的病，確實挺嚇人的，梅子說：“我怎麽這麽倒黴呢？”我真的沒法勸梅子，一個這樣年紀的人居然有這麽多的毛病，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得的。我跟梅子說：“行了，你生氣也沒有用，他這回該注意自己的身體了。常年在外邊那麽跑，生活也不規律，生病難免的，治吧。”梅子說：“是，誰都怕死，過去每天抽2包煙，讓他少抽一根都跟我生氣，現在也能抽不到一包的了，過去沒有大魚大肉根本不吃飯，現在放到桌上都不那麽吃了，也去看中醫了，針灸了幾天就掉了5斤肉呢。這回得帶一大堆的藥去外出了。”

         “學校又開學了，你有沒有也看看病呢？”我接著問。梅子說：“我沒時間，也不想看，前幾天後背疼的不行，我就去看中醫了，拔火罐不好使，紮針灸也不管用，結果上了兩天班就好了。”說完，梅子自己笑了。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梅子笑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