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14）

因為工作比較忙，家裏也有一些事情，很久都沒有給梅子打電話了。梅子每天依舊過著她比我忙碌很多的生活。快到中秋節了，我想無論如何得給梅子去個電話。“怎麽這麽久沒給我打個電話呢？”梅子上來就這樣問我。“瞎忙唄。對了，大漢去上學了吧？”我趕緊轉移話題，我不想囉嗦我最近在忙些什麽，也不想讓梅子憋了一肚子的話再等我浪費完了時間才能說。

“別提了，這孩子把他父母的心都傷透了。”說著這話的時候梅子好像也很難過。我想一定是因為大漢跟女朋友的事情，就說：“還是搞對象的事兒吧？”“哪兒啊。”梅子立刻否定了我的猜測。接著她跟我嘮叨上了大漢的父母去送大漢到廣州上大學的事情。

大漢如願考上了廣州中山大學後，每天跟那個女孩子都在一起，女孩子雖然高考成績遠不如大漢，可是也上了當地的理工大學，還算不錯。大漢的父母及爺爺奶奶都不希望大漢離家太遠，尤其是爺爺。可是大漢的努力學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是為了離家遠一些，為了擺脫父母的管教。後來大家也想既然考上了中山大學，也是好事兒，全家人著實高興了一陣子，剛子的工作特別忙，即使這樣也決定陪老婆一起送兒子去廣州。他們全家坐著飛機到了廣州，下了飛機才發現，大漢的女同學早就等在了機場。這個女孩子的家人很多都在廣州，大漢被她接走了，大漢的父母隻好自己到了旅店，安排好了一切剛子給大漢打電話：“大漢，早點回來吧，還有很多事情咱們要商量呢。”“知道了。”大漢簡單回答了爸爸就把電話撂了。

在中山的那幾天大漢除了去學校報到和跟爸媽一起買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其他的時間都是跟女孩子在一起，每天晚上也回來的很晚，剛子看到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兒子今天這樣冷落自己心裏感到非常不舒服。大漢媽媽還好，聽梅子說，大漢這麽多年都是被剛子慣壞了，其實大漢媽並不太慣著大漢，每次大漢要什麽東西大漢媽都不會那麽痛快答應的，而大漢隻要跟剛子說，就會馬上得到滿足。在廣州的這幾天剛子的心亂極了，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大漢給他如何養老，可是剛剛十幾歲的兒子，還在需要父母資助的時候就這樣對待父母，剛子不敢想未來會是什麽樣子。

學校就要開學了，大漢除了讓父母給自己準備齊了上學的必須品還要求父母給買了筆記本電腦和洗衣機，大漢媽不同意給他買洗衣機，說學校有洗衣機，隻要投幣就可以洗了，可是大漢不想那麽麻煩。剛子想到這幾天大漢對父母的態度，也有心想不能全滿足他的要求，可是再想想從小已經什麽都順從他了也就不差這個洗衣機了，於是大漢說：“讓我跟你媽媽再商量商量，明天再說。”第二天，剛子把買了的洗衣機讓人送到了大漢那裏，他們倆口子也準備回去了。臨走的時候大漢的爸媽又去了一趟超市，把能想到的兒子喜歡吃的喝的買了一大堆，想走之前再去看看大漢。

他們來到了大漢的宿舍，大漢把自己所有東西都整理的差不多了，也許是女孩子幫忙整理的。不管怎麽樣，看到大漢很有信心的樣子，剛子和老婆覺得鬆了一口氣，至少說明兒子自立能力還是可以的。剛子把大包小包的東西放下就跟大漢說：“大漢，自己在這裏注意點，不要以為在家呢，有什麽事情給爸媽打電話。”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大漢媽已經開始哭了，剛子的鼻子也酸酸的，大漢有氣無力的回答著：“知道了。”手裏依舊擺弄著什麽。

看著時間不早了，大漢爸媽得趕飛機呢，就跟大漢告別了：“大漢，我們走了。”大漢看看爸媽：“嗯。”大漢媽想象中大漢會過來讓媽媽抱抱的，可是沒有，大漢說：“你們走吧，我沒事兒的。”剛子和老婆走到走廊再回頭的時候大漢已經把宿舍門關了，這孩子居然沒有送父母下樓，就連宿舍門都沒出。

“你不知道，剛子那叫傷心。”梅子跟我說的時候也帶有一絲生氣的味道。聽著梅子說大漢的這些舉動就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情，而不是梅子的，因為這樣的事情在網上，在我其他朋友的家裏我都有看到過，不過大漢這樣我也沒想到，因為一直聽梅子說的都是大漢如何聽話，懂事。除了他考中山大學是為了離開父母外，我從沒覺得這樣的事情會是大漢能做得出來的。

我突然想起那麽舍不得大漢的爺爺，我問梅子：“大漢的爺爺知道嗎？”“知道，剛子回來就跟我爸爸說了，氣的剛子夠嗆。”“你想象不到我爸爸是咋說的。”梅子以為大漢這樣爺爺也會很傷心，甚至會罵大漢幾句呢，可是爺爺出乎意料的冷靜。”“是嗎？”我驚訝地回答著。我也想象著大漢的爺爺還不得急了，這麽不孝順的孫子辜負了全家對他這麽多年的寵愛。“那你爸爸怎麽說呢？”我問梅子。

“算了，我看這樣也好，如果大漢哭哭咧咧地跟你們告別，你們能放心嗎？他這樣對待咱們也是讓咱們放心，就不用老惦記著他了。”梅子學著大漢爺爺的說法自己笑了起來。“其實這孩子養也白養，最後都是這樣的。”梅子感慨著剛子對兒子的溺愛得到的回報，也在安慰著自己。

“現在的獨生子女都差不多，越是父母溺愛的越是不懂得回報，得到的多了就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了。”我這樣安慰著梅子，也在說給我自己聽呢。其實現實就是這樣的，很多父母覺得自己小時候吃過很多苦，不想讓自己的孩子再吃苦，於是不管怎樣都要滿足孩子的需求，父母覺得隻要孩子好好學習其他的事情都會順氣自然的解決了，孩子不學壞孝順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再說現在社會真正能指望上孩子的又有什麽呢？過去的養兒防老觀念早就被現實打的粉碎了，別說是孩子將來不在身邊就是在身邊還能伺候你不成？

每次給梅子打電話就像看電影，就像讀小說，總有一個故事在等著我去聽去讀。梅子家的故事就是這個社會的縮影。

“你不知道呢，大漢媽現在跟剛子現在商量要把自己的房子賣掉一個，到廣州去買個房子，好在有時間的時候去看大漢，陪大漢。”“真是傷心沒夠，還要跟著找難過呢。”我這樣跟梅子說。梅子笑笑說：“這就是父母，孩子他爹和他媽。”（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