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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星期天我爸爸媽媽要從東北也到北京,於是周日的安排自然是迎接他們,這是我們出國以後第一次在國內與父母團聚,真的很難得。我有大姑和小叔在北京,小叔要去車站接我父母,我說,還是我去吧,你的年紀也大了,而且我不在的時候也都是你在接送他們的。
這樣我就要起早去北京站接站了,王姐要求跟我一起去。說起這個王姐簡直就像我的親姐一樣,其實她到我們單位的時間並不早,我跟她在一起工作的時間也不是特別長,由於工作關係我們每天都在一起所以接觸的時間比較多,人常在一起就難不產生感情,可是要說這個王姐這些年對我的幫助真的是太多太多了,我都不知道如何報答她了。我從來就沒有辦法推托她的要求,隻有說好。
為了接站不晚,王姐就跟我住在了飯店,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我們就從飯店奔北京站去了,真想不到,在北京從小到大住過很多年的我從來就沒有看過升國旗,這天我居然趕上了,可惜我沒帶相機,到現在想起來我都後悔。我們早早的來到了火車站,之前我曾想象著北京站一定要有很多很多的人,跟過去一樣,有排隊買票的、有倒票的、也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像我一樣來接站。可是到了那裏才發現,人真的不多,不僅不像我想象的那麽多,就是多都談不到,買站台票根本就沒有人排隊,到窗口1塊錢一張。
我們順利地進了站台,看到時間還早我們就在那裏站著邊等邊聊天,我一邊跟王姐聊著,一邊東張西望地看著,北京站對我來說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小時候在北京上學的時候每年的兩個假期要回家都要在這裏上車下車,而每一次都是爺爺來車站送我接我,那情景今天想來依舊清晰... ...
我看見站台裏比過去增加了幾個長椅,心想這真好,來早的人可以在這裏坐坐。就見長椅上坐著4、5個人,年輕的也就20多歲,年紀大的好像有60來歲了,他們手裏有人拿著抹布,有人拿著桶和一個帶長杆的工具,我想他們是幹什麽的呢?在等人還是在等上火車,看上去決不是接站的。正想著看見一列“和諧號”開進了站台,車還沒停穩呢,這幾個在長椅上坐著的人立馬站了起來,他們小跑著過去拿著各自手中的工具開始擦車了,我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是幹這個活兒的,他們自己擦自己的絲毫沒有任何協作和配合的動作,忽然間一個身著漂亮夾克,領子立著,斜背著一個非常高級的小皮包的中年男士也來到了車前,隻見他著急又生氣地對這幾個人開始吼叫:“這麽慢、快一點,你,這裏這裏,你這裏,這裏,看不見嗎,這裏還有呢!”他一邊吼,一邊往前走,說是走其實有一些小跑。這樣的情景讓我聯想到電視劇裏常常出現的鏡頭,解放前,資本家在監督工人幹活的時候常常就是這樣的。而那幾個幹活的人並不害怕,這跟過去的工人不一樣,過去要是資本家的監工來這樣吼的時候,那些工人嚇的都哆嗦,我看他們盡管各自動作快了一些,不過情緒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甚至沒有什麽著急的樣子。
我問身邊的王姐,我說:“王姐,他們這幹一個月能賺多少錢?”王姐連想都沒想就說:“也就一千多塊。”我說:“哦,還可以。”王姐吃驚地望著我:“可以,你知道現在的一千多塊錢能幹什麽?你還以為是你在這裏的時候的錢呢嗎?”我什麽也說不出來,真的。看到他們如此辛苦,這樣早早地起來,還不知道有沒有吃早飯呢,現在的天氣,早上還是很涼的,他們就這樣一個列車一個列車的擦,擦一天嗎?我和王姐也累了,我們坐了下來,因為這個列車很長,有十幾節車廂呢,因此這幾個人很快擦車尾去了。他們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了,可是他們的影子卻印在了我的心裏。我在想,他們這麽辛苦在離家很遠的大城市做這樣的工,是為了養家還是為了孩子上學,在北京生活消費是可想而知的,他們要怎樣的節衣縮食才能剩下夠家人用的錢呢,他們每天都在吃什麽、住在什麽地方... ...
我又想,他們能在北京幹這樣的活,至少不再需要下地做農活兒了,這個活的重量還是比下地要輕一些,盡管跟家人不能在一起,可他們能賺到錢給家人用甚至能供孩子上學,這要單靠種地是很難做到的。北京的年輕人和年紀大一些的人甚至是下崗的人們有誰願意做這樣的工作呢,而這個工作也是需要有人來做的,看來這也是解決人們就業尤其是農民工就業的一個好方法。
這樣想來,我的心情好了許多,社會上的工作無數,不可能都是好的工種,任何有需要的工作都要有人來做,你不做他也不做或覺得不能做,不應當做,那麽這個工作就沒人幹了。就像種地,我們每天需要吃飯,沒有農民,沒有他們祖祖輩輩的付出我們靠什麽生存呢?不過看到他們的生活,看著他們這樣機械式的每天這樣勞作著,得到不知道是不是僅僅夠溫飽的錢,我們還對自己的生活有什麽抱怨呢。
很快要乘坐和諧號的乘客們都進站了,看著他們按著順序在上車那不緊不慢的樣子,我想到過去我們乘火車的時候是要搶著上的,因為很多票是沒有號的,要搶著去占座,不然好幾個小時甚至是十幾個小時你都隻能站著,那種滋味現在想來都感覺累。有人上了車就坐下了,看到他們把自己椅背往後一放開始休息了,這個座位就像飛機上的座位一樣的。火車都這麽先進了,據說這是去天津的火車,僅幾十分鍾就到天津了,就這幾十分鍾也要半躺著,真是幸福!火車很快就坐滿了人,沒見列車員在下邊檢票,門還就自動關上了,我正納悶這是怎麽回事呢,也正想問問王姐。喇叭裏開始廣播了:“從哈爾濱開往北京的z15列車馬上進站了,請接親友了人做好準備,列車將進入第三站台... ...”這麽快,火車進站了,正想著,王姐拉了我一把:“別賣呆兒了,你爸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