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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收獲與付出
這一年在戰戰兢兢中迎春---度夏--送秋--入冬---時間滾動依舊。
世事滄桑但不管多大的事情久了,最初的慌亂都會消沉到抑鬱裏。經久的刺激使人末梢神經麻木,對未來的擔憂歸隱成新的更高閾值才能進入興奮,那種要爭鬥逃跑的應激狀態在看不見的敵人天天的包圍中成了生活的常情常態,對人來說習慣是一種多麽大的力量啊。
我們習慣了新冠病毒的存在,由最初的驚慌失措變得應付老練,在家上班上課看病買菜,足不出戶地成為常態,街上清冷商店關門,但有個地方異常擁擠繁忙—醫院.
第一批疫苗在約翰霍普金斯醫院除了一線醫護要優先打,其他醫護隻能用抓鬮的辦法決定該給誰。
女兒在這家醫院做兒童外科醫生,很幸運中了彩,在聖誕節前已經打了疫苗,我得知後真是如釋重負。
從年初疫情在美國各地爆發,緊接著醫護人員PPE短缺告急,三月初女兒在電話裏告訴我,意大利的醫生在先給誰上呼吸機上作著艱難的抉擇……紐約皇後區某家醫院讓一線的醫護人員重複使用口罩,提到紐約醫院的同事情形時,她說著說著就哭了,這在她是很少見的事情,這女孩不是愛哭鼻子的人.
還好她不在急診室和傳染科,但當有兒科年齡的病人搶救時她就是當仁不讓的值班醫生。
有天她在電話裏沮喪地跟我說剛送走一個16歲的非裔女孩…Covid19病人.
這樣的談話我們之間並不很多,雖然我們一家子懂醫,但並不在家討論遇見的病人和病例,我尤其不怎麽問她醫院的事情,我知道一天到晚泡在醫院,回家隻說家長裏短,衣食住行都沒有足夠時間.
四月初那天放下電話,我就去郵局把給自己買的八個N95寄給女兒,然後那一上午我尋找各種可能買到的N95口罩的地方和關係,但當時N95已經成了軍用物資一樣,昔日的同學朋友都冷冷地說:根本沒有可能買到,或北京不讓往美國郵寄N95,o各種說辭……心灰意冷使我真的很抑鬱。
最後還是我的家人從北京買到,但快遞來了……已經一個多月以後了。
雖然女兒不在抗疫一線,但她是手術醫生,在幾乎所有人都在家工作或關門大吉時她依然起五更睡半夜在醫院上班,手術.她告訴我:“媽你不用擔心,我從自家車庫開到醫院車庫,換上醫院全身行頭,然後進病房,回到家裏把醫院所有衣服換下,洗了澡換衣服,上樓見孩子丈夫,睡覺吃飯.……”她丈夫曾打趣她,坐下三分鍾就可以進入深度睡眠.
某日她特地電話關問弟弟最近還好嗎?我說就是在家悶得慌,別的還好,
然後她說,今天病例是兄妹兩個孩子,一個自閉症的13歲男孩,兩腿上肢因車禍受傷,術後康複,但這孩子拒絕吃任何東西……
—他家人呢?
—母親就是開車的司機,drug addict把孩子放醫院後就再也無處可尋……
在美國你是軍人家屬,社會有殊榮,讚你把最寶貴的奉獻給國家,你的兒女,丈夫,或妻子在為國服務,有可能犧牲……
在大病疫情中這些醫院裏日夜不停工作的醫護是不是也應給予同等的尊敬,他們身心都超負荷地工作上百天,日以繼夜,在嚴重的傳染病疫情下居然沒有充足的個人防護.這在我看來是與上前線的戰士不給武器裝備是一樣的,誰應該付這個責任?首席長官吧?
對醫生來說,救死扶傷是他們的職業,也是使命,更是奉獻,還有風險.他們在這非常時期要充當God決定先救誰,要充當天使安撫引導即將遊離的靈魂,要擔當前線的戰士冒著生命的危險救人……
作為父母她首先是我的孩子,然後才是醫院的Surgeon 啊。
常被問到:“你們一定為女兒驕傲吧?”
我更為她擔心,更心疼她如此負重,我都忘了在美國學醫是個很高的門檻,很難的事情,是很多人的驕傲資本,而我真的失去了吹噓的熱情,心疼自己的孩子使我動搖了許多事情,包括驕傲和虛榮.
半夜三點,淩晨五點,傍晚,午夜穀歌上她都在醫院裏。
每天每月……
我確實更敬重這個女孩子的敬業精神.
年終了,必須要給自己鼓勵和加油,希望這場曠世的瘟疫快點被製服,希望每個普通人都被免疫.
平心而論,作為移民我把自己最好的奉獻給這個國和家來共渡過難關。這應該是我可以驕傲的事情.
好多世情變成了很個人的事情,因為我女兒,還有我的家人都在為抗疫不停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