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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細看春天裏孵出的小野鵝在父母的嗬護下羽翼豐滿的一個多月裏,我一邊快走慢跑交替著,一邊心情變得柔軟而溫和起來。
1,
五月以來進入自己鍛煉的日常習慣後,路過那些池塘,湖泊,在草叢岸邊經常碰到新出生的野鵝,一般是兩隻大野鵝嗬護著七八隻小鵝,有時候會是四隻大鵝帶著十幾隻小鵝,還有時候你可以看出來是兩家子,小家夥們不一樣大的年齡。大鵝機警地總是圍著他們的孩子,彼此明顯地在用一種信號交流。
兩周後就可以看出來那些茸茸的小鵝在長大,從一個個小黃絨球漸漸地變成灰絨絨的羽毛,小小的短翅膀正在形成,它們肯定還不會飛,但是歪歪扭扭地走路已經沒問題,遇到情況大鵝一伸脖子小家夥們就被領著下了水,排成整齊的隊形夾在兩隻大鵝中間,遊弋在水麵。
五月最初的幾天的一個早晨,我看見一個單親的大鵝領著一隻非常萎靡的瘦小的小鵝,小家夥身上的毛還打著縷,光澤很差,這小東西每站一次就立刻歪倒在地,那母鵝就用嘴巴拱起它來,它於是又歪歪地站起來反複好幾次,它沒有像其他的小鵝有很多兄弟姐妹,那個鵝媽媽也不是像其他大鵝一樣成雙成對在一起照顧新生兒。這娘倆顯然是離了群什麽的,那個病歪歪的小鵝掙紮著站起來,那母鵝一次一次用嘴幫它的孩子。。。。。
我站在那裏一直看著它們,不由自主地擔心起那小鵝的命運,恐怕它母親不管它了,那它很難活下來。我被自己的想法糾纏了很久,望著水麵發一會兒呆。命運就像一道閃電不知擊中誰的腦殼。
有兩天連著下雨,空氣濕漉而陰沉,我走在林間小路上時甚至冒著蒙蒙細雨,心裏很想再碰上那些新生的小鵝。但是有時候確實不知道這些大鵝怎樣領著新生的小鵝轉移到何處。
走入林中先是看見一家三口的野鹿,小鹿大概剛生出來不久,父母在尋食,那些大批的鹿都不知道在哪裏躲雨。轉彎來到一個池塘旁邊,天地在霧氣沼沼的朦朧裏,繞湖而建的房子倒影在水裏正被細雨點點圈畫著氤氳著,我常常揣度這一片小區的設計師是受了中國江南水鄉的影響,突然我被一陣響亮的叫聲拽會路上,隻見兩隻大野鵝一隻站在一棟房子的屋頂,另一隻站在圍著池塘的欄杆上大聲地叫著,遙相呼應像在問答,你一言我一語,弄得這個早晨池塘的氣氛顯得少有的緊張,我不知道它們是不是在呼喚丟失了的小鵝?剛才拐彎時我確實看到一隻大尾巴狐狸鑽到樹叢裏。
一路上都有野花在開放,最近開的都是小小的白花,有薔薇,有玫瑰還有大大的牡丹,白色的芍藥,四瓣的茱萸。雨霧輕輕地打落在這些大大小小的花瓣上像滾動的露珠,塘邊草坪上有三片褐色的羽毛,我彎腰拾起來把玩了一陣,它們其實很大有一尺左右長,中間的羽管很粗我覺得粘著墨水寫一篇字一定沒問題的,最後我還是讓它們留在草地上了,接著快走起來不再東張西望。
2,
上邊的紀錄大概有兩周多了吧?今天跑到一個池塘邊時看見一家子野鵝,我特別關注那些小鵝的情況,它們長得真是太快了,絨毛幾乎退光換成了光亮的羽毛,真是叫做羽翼豐滿,除了個子還比成年大鵝小一些,翅膀已經長好,可以飛了吧?大鵝依然守護得很緊,看我接近它們的子女就伸著脖子張著嘴巴衝著我過來。
白色的花大都謝了,野地樹林裏現在開的都是小紫花,蓬蓬勃勃的,林子裏彌漫著野核桃那膩人的香味,想起我們家院子前邊的大樹也是這種熟悉的香膩味,是鄰居羅素告我這是野核桃樹,一種橡樹,鬆鼠非常喜歡,收獲季節滿樹都是鬆鼠磕開核桃綠皮的聲響,樹下是它們磕碎的核桃皮。。。。。。我們的房子她還好嗎?
3,
六月的一個傍晚正在廚房收拾,夕陽的光芒從窗子裏照射進來,我突然很想往湖邊去看一看落日時分的景色,放下手裏沒有洗幹淨的盤子就衝樓上喊一聲:‘我一會兒就回來啊!’拿著相機出了門,夕陽正迅速地下沉著,抄著小路快走或許可以趕在太黑了之前的湖邊。這幾天一下子變成了夏天,好幾天都是90度,空氣混混地,走到一片空曠的草地邊,因為空中架著高壓線地麵上沒有別的建築,一馬平川,順著電線從東看到西邊,就要下山的太陽燃燒著西邊的雲彩,暑熱中那些草幾天瘋長成半人高,莽莽地在夕陽下滾動著,弄成波浪一樣的態勢,成熟的草穗低著頭,此情此景有著鄉下收工時的景象,嗬嗬,活該我今晚好運氣,幾米遠處的草叢中四五隻鹿正向我投來注目禮!
你想想看,黃昏的光線下,四五隻野鹿多半個身子掩藏在又高又密的草叢後,雄鹿的鹿角正在成形蚱蜢出來,它們伸著脖子瞪著眼,好像等著我舉起相機,準備,拍照,然後再跑!就是這情景。我欣然感謝自己這一次帶著相機的勤勞,拍了好幾張,心裏跟中了彩似的美滋滋的。
其實我常看見野鹿,但離這麽近又是在草叢裏,伴著夕陽的情景還是不多,我每每看見這些動物還是很興奮。在人不多的地方和時候,動物就比較出沒頻繁。
寫到這裏突然意識到自己那一份投入和知足,好像我是這些林子裏的一隻動物,我的異類們和我一樣尋食尋偶,高興了奔跑在陽光雨露裏,在沒人的地方撒歡自娛。
4,
最近正在閱讀Barbara Kingsolver ‘s( Prodigal Summer)。翻開第一頁被這句話吸引了:‘天下沒有一件秘密的事情是不被見證的。’她睿智的筆觸一下子抓住我的心,我喜歡她的文筆,態度,學識,那種豐滿和豐富通過閱讀而收獲的心情是我在現代中文小說裏難以碰到的。(當然是我讀的太少之過。)我於是跟著她的筆走進山野和神秘的小路去尋找和聞嗅那些動物的蹤跡。。。。。
看見自己堆滿了架子上尚未讀完的書感到很慚愧,就像看到自己OUT OF FIT的身體卻不去鍛煉減肥,讓自己對自己失望一樣。人放任自己不用找什麽借口,懶惰的心情帶來懶惰的身體,日複一日很快就積重難返。
爆炸式的微信群裏,我感到那些撲麵而來久違的氣息,最初他們勾起我的新鮮感正在迅速落潮。是我變了還是別人,我一時也無法理清,倒是感覺到多數都是侃侃而談的‘cheap shot',在熟人裏醞釀久了太多了反隔離了真情。
哪一個人生沒有過得意浪漫的時期?哪一張年輕的麵容不曾是布滿得意輕鬆的笑容?可是歲月在哪一個人身上沒有印記而隻留下資曆和財富?如果人到中年變成一個隻有沉重的身體外加空虛的頭腦,膚淺冷漠的情感世界,一分鍾之內的喧嘩,過後不思量的‘友誼’和愛,我還是希望自己去看看那些落滿灰塵的書籍更好一點。
從圖書館借來得書因為有時間限製,還努力擠出時間完成,但是自己的書,買回來放在那裏,慢慢就落滿了灰塵,其實是心情,那厚厚的灰塵懶得關照。
正在逐漸恢複跑步,每天早晨肯定碰上幾個相同的人:兩個說中文的女人總是按時從各自的家門出來,然後一起走步唧唧喳喳,那聲音熟悉又陌生飄在清晨的空氣裏;一個像足球運動員似的長跑男人,從他跑步的姿勢可以看出訓練有素的痕跡,我們總是在六點半相遇時相視微笑一下,他長得象一個韓國人或日本人,我說不好。還有一對老夫妻像是誰的父母來探望兒女,老太太甩手弄腳的姿勢很熟悉,我對他們說聲好,老先生總是客氣地點點頭,然後在小路上倒著跑。老美男女若是碰到顯然都比較年輕,多半帶著一隻狗同行。
這些絨毛毛的動物柔軟了我正在老化了的情感世界,即使我不再卷入任何爭先恐後的人事,我依然活在一個環境裏需要溫暖和愛撫於人於己。依然需要一種對生命的理解尊重投入和真誠,撣撣塵。
塵歸塵,土歸土。
這一個月把我的對生命的愛意傾注在這些小動物身上。
奢侈哈, 可以跟這些溫柔的小動物, 這麽親近:)
姐姐的書, 我去借借看。 去波士頓和ACADIA, 發現這些地方有很多作家藝術家。 相信他們有姐姐相似的感受, 變成了文字和藝術。 值得關注:)
謝謝心姐分享美片,美文,問好!
真好!
一切都讓我伸手可觸。
信息太多了,一下子不知如何來讚!但都讀到了。
好久沒有看到你如此行雲的隨筆,網上講話也少了,也許是我錯覺,但多少有些擔心,不敢多問,現在看了有些釋然。書要看,片子要拍,鍛煉也隻得堅持,共勉!向門口那些可愛的動物們問好!
通篇一個字,愛!
我也和安娜周末散步,在家附近的池塘看到弱弱的可愛的小生命,我也喜歡讀書,書香的味道是任何電子訊息替代不了的。依舊不微信,那裏還有什麽新的,那些"友誼"比你身邊的親人,比你遠方的摯友更貼切體貼嗎,人有的時候要耐得住寂寞。 我見過群組熱鬧後的勾心鬥角和憂鬱。
到大自然去,擁抱這樸素的真實,好書流露的智慧和真切,家人的溫暖和人的氣息。
喜歡這篇文章,隻有心是溫柔和熱烈的,因為它在跳動。心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