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字和變異出的聯想
(2010-04-01 17: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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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出生之前,父母正在熱衷於紅樓夢的閱讀和討論,就決定把一個心儀的人物的名字安在我的姓氏後麵,就成了我的全名,不算太土,叫起來也上口。
長到剛學完加減法就停課,大家都去文革了。如火如荼的紅色風暴席卷了整個京城,學校成了紅衛兵的總部,教學樓一至四層所有的窗戶的玻璃都碎了,校園就是我們所有住在周圍小孩子的樂園。大人在挨鬥或鬥別人,小孩子自己在街上一會兒看遊街,一會兒看抄家,一會兒就看一串穿軍衣戴紅箍的係武裝帶的飆車而過的紅衛兵呼嘯而去。。。。革命的風潮不光鼓動著大人更鼓動著嘛事不懂的孩子。
等到大串聯結束了就‘複課鬧革命’。一下子我就成了五年級,所以我到現在也沒正式學過四則運算。那點兒算術都是我媽教的,很不正規。撤遠了。接著說名字的事。
轟轟烈烈時,8-9歲的我已識了不少字,越看自己名字越四舊,有天趁家裏沒大人,就翻出戶口本去了派出所跟片警說,我要改名字,這個字是四舊。片警認真地說新的名字是什麽?我一時還沒想好而語塞,急紅了小臉,往牆上一看,偉大領袖的仙人洞詩正看著我,那龍飛鳳舞的草體我隻認出一個字,正和我的字同音但是是揚聲,靈機一動對警察叔叔大聲說,那就是我要改的字。二話沒有他就改了我的戶口本。從此我就有了一個同聲不同意的名字,也上口,但是生人見了名字都會把我列入男生行列,這實在不是爹媽的錯。所以我家人和小學同學街坊鄰居還是喊我小時的名,發去聲;中學以後認識的人就是新的發聲了,是揚聲。等出國後,都一個拚法,倒省去很多解釋。
我的胡來肯定給父母帶來不愉快,但在那時他們有更要操心擔心的事,基本沒人過問過我為什麽要改名字。再說沒給改成‘四新’‘紅’‘衛’‘兵’什麽的還應燒高香。名字是父母寄予子女的家族的期盼和祝福,但我在小時候沒人顧得上教育我這些,而我天生叛逆的性格在那樣的時候過早滋生發育了。很長時間沒有人佶問過我為什麽有個男生的名字,一直到我到美國後和 一幫子台灣人住在一起,兩個男台胞十分驚訝地問:你為什麽有個這麽男人的名字?我不知道他們能否明白文革,就說大概我爹媽望子成龍心切吧。再說也沒那麽不堪嗬。
很奇怪的是,陰錯陽差,我和我先生的名字居然休戚相關似的吻合且互補著,別說我迷信,牽強。連我老父一日高興,告訴我,你們二人竟是“MEAN TO BE。”看來冥冥之中竟是緣份。人是爭不過命的。
網絡給了我又一次機會再造姓名,不過這次更是匆忙和無奈的就合。一年多前我來文學城建立博客,我的電腦還不易切換成中文,或者是因為我不熟中文係統,就想了想,我要到網上做一個自己,真實誠懇的自己,不必說虛偽的假話,空話,大話,就隨手起了“BYMYHEART”做自己的網名用起來。等我想用一個中文名時,改起來挺麻煩。就放棄了,想起來網管比我小時遇到的片警要負責的多,我很落伍,不知道怎麽弄個新馬甲。
網上時間長了才知道,網上假話,空話,大話,廢話更是多。有時我甚至感覺是看‘假作真來真也假’的活劇。心的深處,我依然還是那個不懂人事究裏,毫不世故的傻丫頭。好在我不管別人怎樣,隻顧說我的心裏話,我要求自己:不必正確,但一定要真實。這樣活著,寫著,我想說的話,在新名子下竟過去了一年多!回想我最高興痛快的事情:由衷地做自己,說真話,愛真情,也許我與世無補,但我於心無愧在這個自己給自己的空間裏。我的老父也許會為他倔強的女兒驕傲也說不定。有一個男孩名字的女兒也未必有什麽不好吧。
你的分享使我想起自己的一個經曆。因為我姓“孔”,在那“批林批孔”的歲月裏,我被少數調皮的男同學起了綽號“孔老二”(其實我在家排行不是老二)。小學四年級的我回到家要求爸爸媽媽幫助我改成媽媽的姓“薛”。爸爸媽媽哭笑不得,耐心地輸導我。最後,還是爸爸有主意。他知道我那時正在懵懵懂懂讀《紅樓夢》,他也知道我那時不喜歡薛寶釵。爸爸說:“你如果改成媽媽的姓,萬一別人給你起綽號‘薛寶釵’怎麽辦?”結果,我就再也不鬧改姓了。
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