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子[10]
(2009-12-22 12:13:51)
下一個
交接班的晨會上,敏子交班時說,急診室的心衰病人需要即刻住院治療。
護士長說,沒有床啊,
敏子說,就先放到小房間,等大病房有空再轉出來.
‘那怎麽行?’護士長說,‘王院長說,劉付區長的房間要安靜’。
‘那病人很需要住院,劉區長,肯定不會在意的,再說她老人家也沒什麽事了。’敏子按著火慢慢說服護士長。
‘林大夫,你要堅持最好給我一個更好的理由,那病人是你的熟人?’
‘那病人與我素不相識,最大的理由是她病情需要住院!’
‘那我在大病房裏再加一張床。’
到了這時候,敏子隻好說‘那就這樣吧。等院長的老媽要住院時我們也再加床來解決吧。’敏子爭得過護士長但爭不過院長。
敏子下班了,就去洗澡,熱水洗去一晚上生死交接留下的疲倦。
學醫以後特別是臨床以後,職業對敏子影響很大,她少了很多熱烈的情緒,多了一些專注和認真,她有時就覺得自己都不知道什麽叫浪漫。
從實習生時,在產科第一次接生一個嬰兒到人間的一刻間起,看著這個光溜溜的小生命來到世界,一無所有地來的啊,除了哭,什麽都不會,什麽都沒有,敏子體會出一個絕對的事實是:人生來是一樣的,並無貴賤。生物學的角度可以證明這一點。再看最後進了太平間的人,除了一具來世時的軀體,什麽也帶不走,什麽也沒用,時間的意義凝固在那死去的一刻。仍然如來時一樣,一無所有啊。人生如果有意義和價值,如果有區別,是社會附加在腦袋裏的概念形成的,相對而言,絕無絕對之說。這就是年輕的林醫生對人的考慮。是啊,一出產房,人就成了社會人了,貴賤不一了。
敏子想起老宋,就打電話給他的辦公室。已經快中午了。他們約好晚上去東單口上一家咖啡店吃飯。
敏子想應該告訴老宋,她會在不久離開中國。
現在她要回家睡覺。
她住在一個四合院裏,這是她父母留給她的,不過四合院這些年已經快成大雜院了,除了一溜北屋屬於她和家人,其他都被從文革以來搬進來的四五戶人家分住著,還蓋了小廚房,使本來寬闊的`院子成了七拐八彎的胡同。敏子進了大街門,門洞的小房子鎖著鎖,每次她回家,這小屋都讓她感到溫暖,因為她和她的蘇姨曾住在這裏很久。
想起蘇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