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美加弟子 陈羚芝
父亲追随师父到现在,转眼已经二十幾年过去。自从他拜太極门掌门人洪道子为师之後,因为深刻感受到练功练心带来的转变,也让我和妈妈、妹妹都陆续拜师。虽然是一家人,实践师父教导的程度却不相同,父亲二十幾年来紧跟师父脚步,他與师父的缘分、體悟和视野自然與我们不同。
回想父亲拜师前後,整个人有很大的转变。第一个转变是他的健康。我记得很清楚,大约五岁时,有一天跟妈妈坐计程车,突然聽到爸爸不行了的噩耗,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後来证实是虚 一场,可是他一直无法摆脱肝病的纠缠。
常常跑医院、吃偏方的日子,是我童年记忆的一部份。全家因父亲的健康问题而不安,直到练功後,不药而愈,容光焕发,连感冒都久久才中奖一次,整个氣色與过去简直可说有天壤之别。第二个转变,也是我认为最珍贵的转变,是他彻底改了脾氣;父亲的转变安了我们全家人的心。
爸爸有次说过∶「我们陈家的人都是脾氣来得快,去得也快。」容易生氣,氣完了就没事。可是出氣的过程中,其实已经伤了肝而不自觉,肝受伤之後,又会更容易发脾氣,这是自残的恶性循环。
从前,父亲脾氣暴躁,骂人的时候,没人大氣敢喘一下。可是很奇妙的,从入门之後,他渐渐收敛起脾氣,变成一个温和的人。其实他不发脾氣的时候,本来也是很温和的,喜欢讲笑话亏人,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看起来美美的英文名字,念成俗搁大碗的闽南式国语,让对方哭笑不得。
慢慢的,我们突然发觉,爸爸生氣的次数好像变少了,而且还变得非常轻鬆自在,不禁觉得太極门师父真是太神奇了,竟然把我家火爆的重型哈雷,化身成从容自在的50CC小绵羊(我爸属羊)。
我爸跟我妈的组合,就好像是北極冰山碰到火山融浆。我爸很小就做了孤兒,早年看尽人间冷暖,对自己的际遇不想多说。我妈娘家不是大富大贵,但是也不缺钱。
我妈是热情的大声婆,我爸是寡言的老实人。我妈一天到晚怕热,有时最多一天洗三次澡,我爸最怕冷,最近寒流来袭,盖被子盖到被我妈取笑说没有脂肪。但是这位「没有脂肪」的人,可是被我们奉为「陈半仙」。
叫他陈半仙,並不是因为他会算命,而是因为爸爸在这幾年的练功过程中,看了很多人事,从生活中去印证、学习到师父的心法,自然能在看到一个人时,就知道那个人的个性、健康和态度。这不是玄学,而是修练到一定程度的自然结果,並没有去强求,便自然而然呈现出来。
但如果说他的指引是一種「作为」,那厶他的改变令我印象最深刻的,其实是他的「不为」∶疾病的消失、辞去主管工作、对人的态度等等,在我来看都是一種「不为」。在我看来,父亲贯彻了老子的不为而治。
以前他就不是会勉强子女的家长,後来他更是让我们放手去做,为自己负责。我的父母亲从来不会对着女兒唠叨该结婚了,结婚了又唠叨该抱孙了;这在我们家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去年妈妈突然心跳过快住院,原因不明。妈妈住院的时候,我和妹妹刚好才各自回到侨居地。妈妈发生这厶大的事,一般人早就担心死了,但是师姊安我的心,爸爸也非常的镇定,结果我跟妹妹也都保持信心,没有担忧,相信妈妈会度过这一关。
爸爸镇定而幾乎没有丝毫忧虑的态度,甚至还让主治医师懷疑他们夫妻是不是感情不好,所以我爸才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其实,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负麵的情绪没有任何帮助,事情已经发生了,正麵积極的去接受,才有機会扳回一城。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因为我妈住院时情形很严重,照医生来说是要準备後事的地步,但是她竟然住院一个月,就神奇的好起来,医生都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出院後三个月,定期回诊,加上休养和练功,现在已经恢複得差不多了。
爸爸对子女的教育态度,是着重练心的。我来法国已经八年了,这八年间我嫁给法国人,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也在法国工作。但是很奇妙的,一直要到最近,才有了实在的「法国是我家」的感受。
因为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对自己缺乏信心,即使拿到法国护照和身份证,也觉得自己矮人一截。生活上有不如意,有疑难杂症不知如何排解时,我以前经常会打电话问爸爸的意见。
那段时期他也不厌其烦的开导我、给我建议。但是後来当我再跟他说一些事情时,他却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自己的问题,要自己去排解。也就是说我要学着真正长大,真正静下来,去找出最 合的方法。後来我就经常用打坐静心,沈?生智慧,安下我那颗火热急躁的心。
後来,我就不再一遇到事情,就马上去麻烦父亲—反正,在MSN上遇到他的时候,他差不多都会说∶「很晚了,睡觉是我的人权,有事明天再讲,再见。」嗬嗬,这就是我努力在生活中捍卫人权的可爱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