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大西洋。觀鯨

波士頓。大西洋。觀鯨



（一）尋你



為了尋你

也許在向西的路上走了太久

今天我返身向東向東再向東

曦微的曙色裏終於現出你的城



城門大開

GPS在城中迷了路

轉了一圈一圈又一圈

卻怎麽也繞不出單行

遭警察無故查詢了一遍

又被城管惡意開了張罰單



哈佛的大樹下可藏著你的身影

麻理工的雕塑前該映過你的身形

查爾斯河畔挺立的燈柱啊

該聆聽過你朗朗的笑聲



我仔細地辨別

天空的雲圖

我側耳傾聽

每一聲鴿鳴



明知你不在城中

（二）觀鯨



序



要開那麽遠的路

有那麽好玩嗎

不就是座城

靠著海



聽說可以看鯨魚

別逗了

鯨魚那麽大

用多大的魚缸裝啊

聽說是坐船去深海

別開玩笑了

天方夜譚吧

大海撈針

你還真敢信



不信就試試

拗不過我們娘倆

訂旅店排行程

請好假開車上路



路確實有點遠

過海關還被警察查驗

一路開一路怨一路煩

兒子和我一路陪著笑臉



水族館



排了那麽久的隊

走進傳說中的水族館

一眼就看到南極的企鵝

那麽憨態可掬的樣子

遊泳居然像箭一樣快

我的相機快門

竟捕捉不到一個完整的倩影



沿著旋轉的路蜿蜒而上

隔著玻璃的海底世界

豐富得生動得自由得

讓我也有暢遊的衝動

五六層樓高了吧

我們到了頂

三個蛙人剛好在水邊

準備下潛

兒子突然驚叫道

原來是個大魚缸啊

我們這才意識到

從底到頂我們都在圍繞著的

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魚缸



千奇百類的魚，形態各異

色彩豔麗的珊瑚，活生生的呢

那隻比臉盆還大的龜

遊得多麽怡然自得

這濃縮了的海洋世界

唯獨少了一位主角

------鯨



登船



登船嘍

排著一望無際的長龍

眼前的這艘三層樓的船

能裝得下嗎



在大船前合個影吧

他將帶著我們乘風破浪

頂層的甲板上站滿了人了

在二層找個位子湊乎下



開船啦

向岸上不認識的人揮手告別

向鄰船上的陌生人招手致意

我們去深海下西洋

------看鯨



岸漸漸遠了

城漸漸小了

船的影子模糊了

島的輪廓消失了

我們全速駛向深海



觀鯨

在遠離了岸的大西洋
我們完全被蔚藍包圍
我站在得之不易的頂層船頭
-----最佳觀察點
兩位美麗的女觀鯨員就站在我的身邊
一位手拿觀鯨記錄本
一位拿著話筒隨時通報全船

我目不轉睛地注視著
一百八十度內平靜的海麵
偶爾有隻海鳥飛過
連白雲也好像都躲進了城裏

整艘船的人都屏住呼吸
除了船的馬達聲
沒有人說話
剛上船時那個哭鬧不止的小男孩
也睜大眼睛安靜極了

啊，呀，哇在那兒，快看
一陣嘈雜的呼喊
解說員也激動地大叫
十一點，在十一點的方位
巨大的鯨脊露出水麵
接著是鯨尾如扇麵般開展

船急速地向鯨魚出現的位置靠近
並在那裏息了馬達
所有的視線都盯著那個方向
忽一聲喊快看
這時解說員報告說
在右前方一點那一邊
又是一隻巨大的背鰭
尾翼美麗的下潛

船又追到鯨魚出現的位置
在那裏原地打轉
忽然在船的右後方五點方向
兩條鯨魚並排出現
解說員說那是一對母子
這樣的場麵不很常見

船開始向另一個方向航行
還以為開始返航
解說員說在十五海裏外
雷達發現有另一頭鯨出現

果然這一次比前麵有經驗
先生用手機拍下了完整的視頻
一邊拍一邊大喊“太漂亮了”
可惜我的相機沒了電

這頭鯨魚似乎和我們有緣
又有三次和我們照麵
有兩次都噴起了高高的水柱
一次就在我們的船前
相距不過十米遠

鯨 海洋中的巨無霸
卻一點也不霸道
他們那樣溫順善良
甚至沒有牙齒
隻用嘴裏的絨須
吸食手掌長比小手指還細的小魚

到了告別的時候了
鯨魚，人類的朋友
謝謝你們，在這浩瀚的洋麵上
為我們進行了一次
如此沒有計劃
卻如此動人心魄的大匯演

後記：返航的時候，不相信大海撈針寓言的勞工不住地說：鯨魚真夠意思，看我們來，那麽盡力地為我們表演，八個小時路程，加三個小時船程：值！真值！！不虛此行，不虛此生矣！！！我和兒子相視而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