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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小火柴盒

(2005-04-09 01:52:51) 下一個
我家的小火柴盒 童年的回憶象一張網,向外延伸啊延伸,這張網最中間的結點就是我家的小屋。童年的一切記憶從這裏開始, 童年的記憶也從這裏結束,在我搬出這個小屋後的不久,我開始了在沈陽的學習生活。 小屋裏記憶的開始是液體的輸入和輸出。我每天睡覺前都要喝奶粉,媽媽給我衝好後灌到奶瓶裏,我躺著喝。那時的罐頭瓶接近於正方體,(後來才出現了稍微高一點的),睡覺前,地上就擺一個,是給我接尿用的,開始有人給我接,後來自己接。我從小就知道腹腔溫度高於皮膚,因為沉甸甸的罐頭瓶總是熱得出奇。 小屋之小,世所罕見。那小屋原本是大姑家一個裝煤、裝破東爛西的一個下屋,後來,我們三口人在阜新沒有地方住,就在原來下屋的基礎上把牆壁升高一些,我們就入住了。房間裏所有麵積是一個可以住3個人的小炕,睡覺的時候頭上還得支一個20厘米寬的板才可以伸開腿,下了炕是一個一臂寬的過道,外加一個櫃子,和一個廚房。廚房裏隻有一口水缸和一眼爐子,整個房子也就10平方米。早晨爸媽上班忙的時候,過道裏麵兩個人走得側著身子,人稱“二人轉”。我小時候親戚逗我,言必稱“你家那小火柴盒”。 小屋裏的牆壁上貼著圖紙,白的一麵朝外,每年都重貼一層。冬天裏牆壁上有霜,天暖霜化紙濕,有的地方會脫落,需要再貼,也顯得屋裏明亮。那牆壁的紙是小屋的年輪,每過一年,就加多一層。幾年過去後,牆紙厚如紙殼,與牆壁泥土間就有了空隙。這空隙中生活著各種蟲子,平時很難發現它們的存在,每當晚上睡覺前一關燈就簌簌作響,它們開始生龍活虎地活動了。 小屋有一扇窗,窗外不到一米處就是另一間小屋的牆壁,那間小屋遮住了窗戶的下3/4,白天屋子裏很暗,後來,那間小屋的主人把他們的房子升高,直到把我們的房子淹沒在他們的牆壁下,白天屋子裏就更黑了。為了衝破黑暗,尋找光明,我小便就再沒下地,也不再用罐頭瓶,以愚公移山的精神衝在那小屋上,最終也沒能將其衝垮。土克水。 夏天的小屋很熱,暴烈的太陽射在房頂上,屋子裏麵象蒸籠一樣。爸爸在窗戶上麵接近房頂出取下一塊磚,讓熱氣散出。我取經常拿三鮮伊麺的口袋捂在那排氣孔上。然後出去呼朋引伴,把小朋友帶到阻擋我們陽光的小房的房頂上,讓他們把眼睛帖在那排氣孔外,說:我們家房頂有萬花筒。 冬天燒火坑,睡覺前不冷,睡醒了才會發現牆上有霜。我家的火坑是我爸專門為我搭的,因為他說,在他搭的火坑上可以隨便蹦,不會塌(我曾經蹦塌過別人家的炕好幾次)。火炕燒得最熱就是晚飯後,這時需要把褥子卷起來,以免烤糊。炕上貼的是掛曆紙,白白的滑滑的,光腳踩在上麵很舒服,站著上麵看貼著牆上的中國地圖和世界地圖,燙得不停地換腳站。看累了,躺到炕上,偶有一隻小螞蟻爬過,我就拿一丁點餅幹渣撒到它身邊,看它幾時可以發現。 我們還有一個和屋子麵積差不多的小院。院子裏有一根涼衣服的鐵絲。院子的一側是爸爸搭的小棚,可以擋雨,放東西,另一側是鄰居的理發店,他們的窗戶開在我們院子裏。有時,理發的會把著窗口向我們的院子張望,還疑惑道:這裏也有人住?是的,在這裏,我們一家三口人幸福地度過了7年。 大姑家住在附進的樓房裏,我們用他們的電和水。後來,大姑搬走了,新搬來的人家姓張,我們繼續用他家的電,每月付他們電費。用別人的電就處處小心,能不打燈就不打。爸爸每三天挑一次水,一次三扁擔,50斤一桶。爸爸一挑水,需要我給他開門,還需要我看家,所以把在外麵瘋玩的我找回來,所以我一直不大情願,但是我很小就想能把爸爸挑水,現在能挑,挑不著了,自來水了。我家的水桶原來是舊的,後來露水了,爸爸打了一幅很大個的,銀白色的,閃閃發光,時常讓我想起李元霸的雙錘。無論誰看見我爸挑水,都說我們家水桶大,我非常自豪。爸爸很注意飲用水的質量,水缸裏麵經常有各種昆蟲的屍體,每次挑水前,爸爸會把缸刷很多次。我家灌開水瓶,開水瓶裏的陳水要倒掉,還要刷幾次。開水瓶塞爸爸要選用無毒無味的木頭親手削製。我們全家的健康就是因為媽媽的勤勞加上爸爸的理念。 有一年,家裏買了台縫紉機,我記得清清楚楚,138元,鑽石牌,我心裏很高興,到處宣傳,“我家買縫紉機了”,其實那時候一般人家早就有了,我媽媽說傻兒子別到處亂說了。後來,為了我學英語,又托人以出廠價買了台錄音機,姥姥把她們看過的小電視也給我們了。也幾樣電器告別我家隻有一台收音機的曆史。從此之外,就是幾個大紙殼箱子,裏麵是書和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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