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部電影,壇子裏已經有過多次討論了。我也不想狗尾續貂,談不上觀後感,更不是影評。主要是提供一些信息,當然也會有些我自己的看法。我做了些功課,查了一些資料。希望能夠提供一些以往的討論中沒有涉及的東西。同時有些朋友很好的意見,我也一一注明。
首先是關於故事原型。原著
Der Vorleser出版於1995年。作者Bernhard Schlink是德國著名的學者。早年在海德堡大學和柏林自由大學學習法律。(
記得片中主人公 Michael Berg 在哪裏學法律麽?是的,海德堡大學法學院.)1975年在海德堡大學完成博士論文,1981年在弗賴堡取得講師資格。此後他在德國著名的法蘭克福大學和波恩大學擔任法學教授。(這所大學還有一個當年和 a beautiful mind中的John Nash一起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Reinhard Selten)作為作家,他早年寫過一些犯罪題材的小說.
Der Vorleser被翻譯成39種語言,獲得多個文學獎項。為了更好的體會故事的精髓,我在網上定購了原著。Amazon的效率非常高,24小時內收到了東西。原來的封麵見下圖。書商為了配合影片造勢,還將電影海報做成了封麵的skin, 加上去,就成了這樣。(見第二張)全書是以Michael Berg的第一人稱寫成,所有描述都是以Michael Berg的視角出發。有些段落我會在接下來相應提到。
其次是關於片中的角色。Hanna Schmitz是一個悲劇式的人物。
全息攝影朋友觀察的非常仔細。Hanna確實是因為被升任文職,但卻不想暴露自己是文盲的事實而離開。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和Michael的故事,發生在1958年,也就是她在集中營的工作之後很多年。法庭審判剛開始的時候,法官詢問她擔任集中營看守的動機時,曾經提到,Hanna在看守集中營之前為西門子工作,並且得到升遷,但她卻放棄而去應征看守集中營。因此法官懷疑她是否出於自願放棄升遷機會而去當看守。原因當然已經很清楚了。可想而知,Hanna在一生中可能多次因為工作出色得到升遷而卻不得不放棄,離開熟悉的工作、甚至可能是生活環境,另找一份底層的工作,這對她一定是一件痛苦而又無奈的事情。
Hanna是個底層勞動人民的代表。正是因為她沒有讀過書,因此毫無心計。在法庭上一開始就全盤承認指控,惹怒了其他5個否認指控的看守。(從後麵的情節發展來看,否認指控才是不明智,因為那兩個幸存者把她們一個個都認了出來)後果就是他們5個在關於大火燒教堂而沒有開門放人這件事上,統一口徑,說Hanna是她們的頭,並寫了那份事後報告。這個時侯,如果Hanna當庭承認自己是文盲,就可以證明那5個人撒謊。妨礙司法公正的後果,自然是那5個人會受到重判。而且他們也不會被視為300起謀殺案的幫凶,而是主謀了。但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有的朋友不理解,承認文盲究竟有多麽羞恥,導致Hanna寧願被判終身監禁?這個問題麽,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故事的角色是虛構的,我一般都是傾向於按照作者的思路去理解人物,多於去懷疑。加拿大斷腸人最早的帖子不知大家注意了沒有。有些觀點我還是很讚同的。德國為一個教育程度非常高的國家,文盲,且不說羞恥與否,確實是一個比較罕見的現象。(中央台前幾年的紀錄片《大國崛起》中,有一集介紹到德國。德國於1871在鐵血宰相otto von Bismark的努力下第一次統一,大力發展教育。當時如果哪一家的孩子逃課,家長都會受到罰款的懲罰。孩子受教育的費用全部由國家承擔。(德國大學一直到2005年才開始收取學費。)因此德國國民的受教育程度以及科技實力,一直在歐洲大陸首屈一指。)而且很有可能因為Hanna沒有受過教育,才沒有意識到隱瞞文盲這個事實而認罪的嚴重後果。這從她聽到被判終身監禁之後的表情也可以看出。(當然這一點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似乎辯護律師和當事人之間沒有溝通啊)
有些朋友質疑,像德語這樣的拚音文字,會說再認識所有的字母,就應該會寫啊. Hanna怎麽會成為文盲?
其實電影中有一個情節可以回答這個問題:Hanna在第一次領取Michael Berg寄給他的磁帶時,簽名是用一個象征性的波浪線。而後學寫了書寫之後,開始用“Hanna”代替波浪線來簽名,但是“Hanna”這5個字母,也不是按照正確的書寫方式寫的。(因為她是自學,沒有人告訴她正確的書寫方式,她是在畫字母,而不是寫字母)也就是說,之前女主人公連字母也不認識。 那麽一個人是不是會文盲到這種程度?那又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還有朋友說,26個字母總能寫下來吧.胡亂畫幾個字母,筆跡就對出來了。其實並不是那麽輕鬆的。暫且拋開前麵女主人公字母都不會寫不說,法庭驗證筆跡的程序並不那麽簡單。我不是這方麵的專家,但是我想,法庭驗證筆跡絕對不是寫幾個字。肯定是要寫幾句話,而且有那份報告擺著,說不定都要核對文法。德語雖然和英語一樣,是從west Germanic演變而來,但語法比英語要複雜至少10倍。名詞分為中性陰性和陽性。形容詞詞尾根據後麵名詞的詞性也要做相應的變化。每個人稱的動詞詞尾變化都不同。每個人稱的動詞詞尾變化在不同的時態下也不同(現在完成時除外)。即使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一不小心,都會犯語法錯誤。(有大學教師的板書為證,嗬嗬)一個文盲,是根本不可能寫出make sense的句子的。這樣她文盲的事實就會大白於天下。
再次,是關於片中人物的感情糾葛。
戴太朋友說:看來我的觀察能力實在太差,怎麽看都沒看出他們的愛情來,更沒有看出來有什麽刻骨銘心。嗬嗬,這一點,我是有些讚同的。他們之間,應該是欲望多過愛情。年輕的Michael當時正直青春萌動期,被成熟的女人吸引,這是很正常的。他當時以為這個是愛情,(從他後來約hanna自行車郊遊可以看出,他並不隻是對她有肉體上的需要)其實不是,或者說,至多是青澀時期曾經的愛。等到他成年了,就會非常羞於讓別人知道他在年少時曾和一個大他21歲的女人發生關係這一事實,更何況這個女人還受到了審判。這是他去了監獄卻最後沒有與Hanna碰麵的真正原因。包括他後來接到監獄工作人員的電話,要求他收容即將出獄的Hanna時的表情,也可以看出,他其實是非常不願意再回想起那段往事的.這從他在獄中(即Hanna出獄前)和Hanna的對話中也可以看出。他給Hanna不停地寄磁帶,更多的是出於同情,而不是愛情。片中最後他帶著女兒去Hanna Schmitz的墓地,是影片的藝術加工。
原著中,小說最後這樣寫道:“。。。從紐約回來後,我就把Hanna的錢以她的名義轉給了Jewish League against Illiteracy.我收到了一封電腦自動生成的短信,信中對Ms. Hanna Schmitz的捐款表示感謝。我把這封信放在包裏去了Hanna的墓地。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站在她的墓碑前。”(全書到此結束)
Hanna對於Michael的感情,有欲望方麵的,也有些母性。兩個人的關係始於沐浴,終於沐浴。他們最後一次做愛前,也就是Hanna不辭而別前,她幫Michael細細的洗淨了身體。我想不會有人懷疑15歲的少年自己會洗澡吧。按照許多國家的傳統風俗,妻子會服侍丈夫沐浴更衣。母親也會在與即將遠行的孩子分離前助其沐浴。我想Hanna這兩種感覺皆而有之。她知道自己馬上要離開,永遠不會再見到這個15歲的少年了,這個在過去的日子裏與她耳鬢廝磨的少年......
最後是我自己對片子的一些看法。個人認為本片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用德語來拍。曆史題材的影片,應該完全遵照史實,才會給人真實感。一個在德國發生的故事,怎麽可能主人公的對白是英語?包括Kate Winslet自己也說,當時曾考慮是否要用德語來拍,考慮到短期內掌握德語的困難太大而放棄。不過她說影片中用了折中的辦法。我放大音量仔細看了影片,
發現了她所說的折中辦法:影片中所有在公共場合的鏡頭,比如,hanna和Michael去郊遊時周圍的人,以及Michael和Sophie遊泳時周圍聊天的人,都是用德語,隻有鏡頭前幾個主要角色的對白是英語。這似乎實在提醒觀眾,這是一個發生在德國的故事,為了大家能聽懂,主要對白用英語來代替。盡管如此,我依然為故事不是原汁原味的被表述而遺憾。這就是我為什麽特別推崇black book的原因。片中每個人都說與自己角色身份相應的語種,這能讓人更深刻的體會到曆史的凝重。包括mel gibson的耶穌受難和啟示錄,都是我非常欣賞的作品。看字幕並不會影響觀眾對影片的理解,卻能使影片更真實。包括當年被一致推崇的Schindler’s list, 現在看來也覺得非常假:真正的辛德勒和黨衛軍軍官的對白會用英語麽?至於Troy, 100000 B.C.等等,就更不必說了。所以我是不會去看《刺殺希特勒》這樣的影片的。看到湯帥哥帶著眼罩說純正的美式英語我就沒了繼續看下去的勇氣。
我仔細的查看了演員表,發現本片沒有用德語拍攝的唯一原因是kate winslet.本片除了一些鏡頭在波蘭拍攝之外,全部都是在德國實地拍攝。(
附:電影拍攝地 )。片中的其他主要演員也全部是德國人。(除了扮演Michael在海德堡大學法學教授Professor Rohl的Bruno Ganz,他出生於瑞士,但德語也是官方語言之一。他還謝絕了在schindler’s list中出演Schindler一角而成就了liam Neeson.)所以我就在想,難道真的找不出一個會說德語的女演員來扮演這個角色麽?(還是製片方出於票房號召力的考慮?我對德國的演藝圈不熟,唯一知道的一個會說德語的女演員是Diana Kruger,可是她的外形過於亮麗,不太適合演德國底層階級的婦女。)當然,如果本片真的用德語拍攝,也就隻能爭取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那日本片子也就隻能靠邊站了。
以上是在下的一些看法。有耐心看完的,我表示感謝。
嗬嗬,這個我不太清楚。我第一次注意他是在Schindler's list裏麵那個納粹軍官。他在english patient裏麵的表演堪稱完美。不過現在看到他的臉,我就會想起萬米高空和澳航空姐嘿咻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