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
西南人民踮著腳尖往鄰居家張望,隻盼著那個說話便直掉口水的大叔過來招呼,來來來,一起過來聖誕慶祝啊。可是任他等著脖子都歪了人家家裏也沒有動靜。很氣惱的他隻好搔搔頭皮說,可能人家出去旅遊了吧。偶知道他心裏憤憤的,不是說好了的嗎?咋到了時候都沒有人捏?直到偶們發動車子準備出發了,他還訕訕地最後回望一眼,眼神裏充滿了遺憾和惆悵。
偶倒是開心得很,終於要出去耍咯,不要想工作,不要想做飯做菜,一心一意隻要考慮玩。
Southern Highland位於悉尼城南,開車大概隻需要2個鍾。經濟危機的時候在城邊耍耍就好了,不要浪費不要奢侈,西南人民名言,偶們老百姓要謹記心間。
過門
偶們的遊玩是一切隨性。走到哪就玩到哪。到達Mittagong小鎮子看到路邊一個貌似很大的antique centre,那偶們也冒充一下文化青年進去瞧瞧?這一瞧就不得了了,從此偶們中間就誕生了一位“咕咚”愛好者,時而拿鼻尖去蹭油畫的框,時而架高眼睛檢查瓷器底部,時而突張五爪細摸木頭紋路,時而逶迤行於商鋪之間咋舌有聲。不要浪費不要奢侈,此言猶在耳邊回響,某君已甩出幾百刀砸向收銀台連鈔票都數不清楚的老爺爺,懷揣著兩幅畫火速離開現場,臉上的山山水水都熠熠閃著光芒。害得偶等隻能狂呼“慢來慢來”一路追來。
這真是連目的地都還沒有見到蹤影,某君的腰包裏已經先行扁下去了。
隨念
偶們的大白兔,仿佛遊入了一片汪洋的碧海之中,涼風吹開了一波一波的浪花。中央的亭子掩映於疏影亂花之間,湖光幽藍倒影著靜默的小樓,樹木亦如同怒放的花朵綻開在淺青的天空。
陽光一朵朵一暈暈地淡下去,隨之而來的是不緊不慢掩上來的水墨,微暖轉而清涼,仿佛從歐式的油畫一步跨到了中國的幽然南山下之寫意,抬頭望沒有多少星塵的夜空,這便是今年的聖誕前夜了,一年之前的這個時候,你我還不曾相識。
(So beautiful Pepper Manor House, of course not taken by our camera... :P)
白夜
白天是夏,陽光明媚。我握你的手裏些微有汗,被山風吹幹了,於是相視一笑。
夜晚入冬,圍爐閑話。你看我的眼神專注無暇,被燈光暈暖了,於是心心相映。
恬淡
Bowral是此行裏最有名的鎮子,就是因為有名的cricket hero Don Bradman的故鄉就在此。我們都不肯去看那所謂的Bradman Museum,反正我們也不是他的粉絲,倒是那些從來就沒有聽過的小鎮子分外地叫人流連忘返。
可愛的小鎮子,到處都寫著art gallery 或是antique的字樣,收拾了幾樣長相多少有點懷舊的瓷盤就號稱古玩店,不起眼的木門輕掩著來自巴黎的洋氣貨色,低矮的房子裏四處懸掛著不同風格的畫品大都屬於澳洲本土或在世或過去的藝術家。名貴的珍品我想是不太有的,大多是etching的5/100之類,不過是有了畫家的簽名便也有了還算不菲價值。
店主們是不忙著賺錢的,到了聖誕,便毫不猶豫地關門休假去了,有的興許走得匆忙,連門前掛著的“open"都沒有來得及換下,害得我們常常白歡喜一場地撲到門前撞到一鼻子灰。即使是有少數在boxing day開門了,也是一臉恬淡,你愛買不買和我何幹的表情。
不小心撞到一家小畫廊,裏麵胖胖的老頭許是寂寞了很久,抓著我們便聊開了。尤其聽說我們來自中國,更是興奮不已,表明自己對中國的喜愛,滔滔說起一位可愛的中國女士在他去北京的時候如何誠意地邀請他吃北京烤鴨,接著滿房子地找他得意的中國藏品給我們秀。他居然還有古代給寶寶洗澡的浴盆連我也沒有見過,還有標價幾千的所謂乾隆年製宮廷瓷器,都是他的寶貝。我第一次知曉了一些本土畫家的名字,例如norman lindsay 我覺得他的pen drawing象是有但丁神曲的味道,而有些則如同狄更斯時代的英國平民,看上去愚鈍卻暗藏著狡譎。
小鎮上還流行著手工縫製被子。Berrima鎮更是集合大家的力量完成了手工地圖,各色線縫製而成的小房屋,汽車,動物,個個栩栩如生,還有遠山,溪流,牧場,非常質樸美麗。這樣的作品也隻有在心無旁鶩的鎮子裏才有可能,若是在終日奔忙的悉尼,不知要猴年馬月才能完成。
最讓人驚喜的是找到了那家據說是建於1812的書店: the Berkelouw。介紹它的小冊上都沒有注明它在old hume highway的哪一個號碼,等我們找到它才知道真的沒有什麽必要標明號碼,因為遠遠近近便沒有別的房屋,靜立在原野之上,掩映於牧場之間,你可以捧著本好書坐在門前,不時抬頭望夕陽下牧草輕搖,呼吸最清新的空氣裏隱約傳來牛羊的低鳴。原木的芬芳纏繞著紙張的清香,更有些早已泛黃的古本上麵還有洇暈的筆跡,不由遙想當年何人持書癡讀。某君淘到若幹60-70年代出版的Time如獲至寶眉飛色舞,忍不住在門前拍照留念,我笑他如同下鄉知青,袖管卷著,頭發亂著,眼鏡架著,在陽光下的牧場邊笑得如癡如醉。
小鎮之間的距離非常短,沿途都是大片的牧場,散漫的牛羊或是馬便在陽光下吃著草,沒有什麽擔憂,所以長得都比較肥碩。它們也不怕人,習慣了時不時有各色的鐵玩意兒呼嘯而過。我衝著它們呼喊,摹仿著牛或是羊地哞哞亂叫,它們也隻是淡然地抬起眼來看著我,仿佛在說“小姐莫吵,打擾我等用餐”。它們和我凝視片刻,複又低下頭去吃草,不時西裏撲路地拉上一把,由得我在一旁大呼小叫大驚小怪,表情依舊恬淡。
於是,我們的微笑也變得恬淡,心跳變得舒緩,我們不覺得著急,我們不需要奔跑。
仿佛一切水到渠成,亦或是順水推舟。餓了便去吃,困了便去睡,倚在沙發上看書或是閑話,周的幾乎沒有人,手拉著手去高爾夫球場邊漫步,然後在噴泉邊凝望,直到小螞蟻不小心咬我一口便跳起來大笑。還可以在漸暗的暮色裏看到小動物一竄,於是開始爭論那是兔子還是possum,然後誰也說服不了誰,因為兩個人的眼神到了“雞上籠”時分便成了“忙人”。
餘音
回來的路上,烏雲追著我們的車跑。
小姐不停地打著磕睡,猛地醒來對著他說幾句自己也不明白的話,又垂下頭去呼嚕呼嚕。如此反複,某君終於忍不住大笑,於是小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回家了,你說。
我說,回家了。
真好。
你一直在我身邊,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