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夢中,又回到了高中時的教室。坐在課桌前,桌上攤開的是物理考試試卷。甚至於考題內容都清清楚楚:考題有力的分解,加速度,能量,電路等;考題的形式有填空,選擇,解答題…周圍同學們埋頭在試卷上沙沙地寫著,而我,什麽都不會,茫然地看著試卷在發呆。。。。。。猛地睜開眼睛,才知道了自己又在做夢。隻是,高中生活已經離得那麽遙遠了,而物理考試的場景,卻一直一直地尾隨著我,時不時地出現在我的夢境裏。
衝杯淡茶,稍定下心情,細細地追憶那一段往事。
那還是高一入學第一天,擔任班主任的,是位物理老師。到現在,我還能情楚地記得他的模樣:頭發長長得,簡直看不出有什麽發型,時常還有一撮頭發不服氣地翹著;長方臉上五官倒還端正,隻是整天胡子拉碴的;身上常常穿一套西裝,隻是,皺皺巴巴的,西服裏麵襯的經常是一件深藍色的運動衣;褲子根本找不到褲線,膝蓋處向外拱著,腳上常穿一雙白塑料底的燈芯絨布鞋,不知是鞋大還是什麽,布鞋的前端總是微微向上翻翹著。雖說當時教師待遇比較低,但是穿的如此不經意的,全校可就這麽一位了。隨後,緊接著發生的一件事,讓我小小的自尊心受到了打擊,從此,不學這位老師教的課,而現在想想,隻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開學的當天,快下學時,老師點了包括我在內的幾個同學的名字,放學後留下來,說我們幾個將擔任新班級的班委和支部委。大家碰了頭,分了工,提了些自己的建議,初步定的是,我擔任團支部的組織委員。放學後,我還跟爸媽簡單地說了一下,煞有介事的寫了份計劃書,準備擔任好這項工作。
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上課,老師在班裏宣布新班集體的班委及支部委名單,除了把我名字換成了另外一位同學,其他人員與昨天開會時的結果一致無二。
當時,我坐在班裏,血一下就全湧到了臉上。前一天被老師點名留下,班裏每個同學都知道,而且,從初二起,我一直是班裏的團支書,保送本校高中。不叫我擔任什麽,也沒關係,但為什麽又是點我名,又是留我開會?從今後,我的麵子全無,愈想愈氣,愈想愈羞,那一天的課都聽得心不在焉的,下了課後,逃也似的,逃回了家,把自己關在了小屋裏。
自此,在班裏,也不怎麽愛說話了,而且,更荒唐的是,自以為很有骨氣地做出個決定:物理老師的課,我不學了,他教一天物理,我就一天不學物理。省得讓他以為我學得好是因為他教得好。
從此的物理課,我還真就不聽講了。課上預習複習其他課,做作業,看課外書,實在沒什麽可幹的了,就看看教室窗外的那片天空:有時深藍,有時淺藍,有時灰蒙,有時飄著白雲。還愛聽夏日裏窗外掠過法國梧桐,樹葉發出的沙沙的好聽的聲音。隻一點:堅決不學物理。
總想著,一換掉老師,我就抓緊補回來。可是,不曾想到,非常罕見地,物理老師一跟就跟了我們三年,我也真三年沒學物理。高考那年,我物理才考了37分。
畢業了,也離開了學校。
聽說,物理老師的結局很慘。一次回家,往日的高中同學打電話時說,高中時的物理老師已經不在了。那是個星期天的早上,物理老師騎了自行車,兜裏揣著圍棋子,去找朋友切磋棋藝,沒想到大清早馬路上車少,被一輛開的飛快的大卡車撞飛了出去,當時,人就不行了。聽交通警說,人豆腐似的軟成一團。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經曆得也多了。覺得自己當年的舉止很可笑,當時年紀小小,可上不可下的心卻那麽重。再說,隻是個為同學們服務的位置,沒必要如此看重自己的小小自尊。而且,也不該去厭惡那位老師,班裏班外一致認為,老師的課講得很好。物理老師可能永遠不知道,課堂裏,曾經有雙厭惡他的雙眼。。。。。。
如果時光倒流,我一定會好好跟著那位老師學物理。不是為了成績,而是知道,對待生活,要有一個平常心;而是知道,對待身旁的每個人,要有一份尊重和理解。
尊重生活,尊重別人,也就是尊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