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加拿大》四十 就是付八萬我也不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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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鵬畢業在即，正忙著準備期末考試。唐根華也忙著準備脫稿他的第二篇文章。兩人隻能周末打點工。付食品倉庫工頭馬克的活拉不開栓，就又雇了兩個人。

星期四晚上，程鵬回來很遲，身上沒帶錢，餓得前心貼後心，才準備作飯。唐根華在伏案寫東西，說：“十一點多，還沒吃飯。我作了很多，拿過來吃。”

程說：“那敢情好。我實在又餓又累。我明早趕往蒙特利爾，去麥吉爾大學醫學院 interview （麵談），晚上回來遲，你也給我準備點飯。同學說蒙特利爾唐人街的鹵水鴨很不錯，我買一隻回來，我們開個葷怎麽樣？”

唐說：“不錯，我還有瓶國內帶來的茅台酒嗎，明晚咱兩享受享受。”

程說：“還有一個國內來的訪問學者，和我一塊去麥吉爾大學，攻博麵談。你也有一年了，你攻博的事，最近有什麽想法？”

唐說：“我正要和你商量這事呢。安省理工學院流體動力中心的愛德華教授前天來會我老板，和我談的很投機。我講了我正準備的文章。他還拿走了我的幾篇文章，臨走時對我說如果我願意，他想邀請我到他那裏工作一年，也可以申請他的博士生。”

程說：“這教授對你感興趣了。可能想聘你工作一段時間，看看你，滿意就收你攻博士，不滿意，幹一年就完了。他給你留名片了沒有？”

唐說：“留了，還說以後打電話聯係。”

程說：“目前，你手頭上的文章相當重要，脫稿後先要給你現在的老板，不然，他不會給你寫推薦信的。寄一份給愛德華，他看了自然會有回話，此事宜早不宜遲，遲了可能就誤了。”

唐說：“讀博士研究生學費是不是很貴，掏不起怎麽辦？”

程說：“老板付給你一定的資助，取決於老板研究經費的多少和老板本人對你喜歡的程度。你已快四十歲，沒有實力本事是不行的。一般來說，過的困難，能過得下去，安大略學費比魁北克貴很多，你還得打些工糊口。”

唐聽著點點頭，說：“吃完快睡去，我還得忙一陣子。”

五月八號，唐根華把他的第二篇文章交給了約翰森先生。又送一份傳真給愛德華教授。事情辦完後，隻覺得好累好累，他出了研究所，到渥太華河畔漫步輕鬆一下腦袋，在一個固定的長靠背椅上坐下來，吐了口氣：“一年了，科研伏案，搬抬貨箱，傷臂欲裂，腳跟骨折。超重的負荷，精神的壓力，沒得舒心過。這總算負荷暫卸。”他把腳收上來，舒展地躺下了，一會就睡著了。微風拂慰著這個全負荷辛苦的人。河邊一隻海鷗都沒有，好象怕吵醒他。他在大自然的環境中，在渥太華河畔的清風綠茵中放鬆地睡著了。

五月十三日，女秘書請唐根華先生到約翰森主任的辦公室去一趟。

約翰森很客氣地站起來請他坐，說：“唐先生，你的文章我看過了，很好！我準備送到本專業一級雜誌上去發表，你來我們所已有一年了，你有什麽新的想法？”

唐根華說：“先生，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約翰森說：“我想再給你延長一年。你知道，在你之前，你們所也有人來我這裏工作過，他要求延長一年，我都沒同意。你們政府隻給你 400 加元一月，我決定每月給人你 600 加元，不， 800 加元， OK ？”

唐根華說：“謝謝你，約翰森先生，我在你這工作了一年，我對你也有所了解。我們的國家是一個發展中的國家，比較窮，這是事實。但是，我們的國家在發展，二十年後，你再看中國，中國將崛起。目前，我們的國家還不富裕，我們的政府給我每月資助 400 加元，就象貧困艱難的家庭擠出錢來支持貧困的兒子。我們中國人有一句話：‘君子在外不忘父母之邦。’這個情我是永遠都不會忘的。而你，總是以 400 加元來蔑視我的祖國和我，這我也是不會忘記的！我想，你沒有忘記你三年前的中國之行吧？我們當時給你安排舒適的食宿環境，細致的工作程序，一切參觀旅遊程序妥妥當當。你說了幾十個 thank you, friends （謝謝您，朋友）。我在你這一年來，你除了和我談為你工作，還是為你工作。‘北美沒有免費的午餐’，我想這句話你比我更懂，憑什麽要我給你白幹？現在，不要說你每月付我 800 加元，就是付八萬，我也不幹。我們中國人講：‘人窮誌不窮！’我已把我在你手下這一年的辛酸經曆實事求是地寫成了一首詩， << 訪問學者之感 >> 。（他把詩文放在約翰森的辦公桌上），我將來要把它發表了，讓全中國人都知道這種訪問學者的真象，不要再上這個當！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我的想法。謝謝 ! ”

他拿起詩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約翰森的辦公室。詩文如下：

<< 訪問學者之感 >>

一九九零年於渥太華

訪問學者下飛機，春風雄心何足奇。

聘書揣懷雲裏夢，借水行舟洋頭嘻：

口口先生聲聲謝，章章方案條條議。

課題難啃硬骨頭，酬報不嚐麵包皮。

實驗累時月上樹，微機模擬鳥啼曦。

他鄉可做黃梁夢，異國不修燕王台。

談何進修深造事，無償勞務是真辭。

摧眉折腰非吾願，訪問替爾作嫁衣。


次日，唐根華收到了愛德華教授給他的傳真。教授先生講他的文章頗有新意建樹，相當好；認為他的專業基礎和研究經曆都很好，願意接受他為訪問學者，工作一年。經濟資助暫定每月1500加元。又講：“五月底，亞北極地區礦業工程處正等我們去解決有關的汽動力裝置問題，請你於五月二十日下午趕到多倫多安省理工學院，我們會有一次忙碌而愉快的寒區差旅。”

程鵬將於八月底往麥吉爾大學注冊，上醫學院，等待正式通知。他，彼得，和朋友們送唐根華於長途大巴站。

程鵬說：“唐兄，和你一年，使我更懂得了如何去做人和做人的價值。你行事做人不辱國格人格，我記住了你常說的那句話‘君子在外不忘父母之邦’。我到蒙特利爾後便和你聯係。古人雲：‘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我們後會有期。”

唐根華緊握住他的手，道：“你，程鵬，與渥太華河畔的蒲公英、苦苦菜，濟我於患難之際。我們一旦結交，終身為友，我等你的音信。”

兩人揮淚而別，歧路天涯，再奔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