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作品為35萬字長篇小說《移民加拿大》。取材於八十年代末一群中國知識分子移民在加拿大東海岸十年追求的夢和夢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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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葉國之夢(18)
(2008-12-24 14:4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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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年六月份,田豐帶著奶奶和唐再興到了北京。唐根華去北京站接她們,兒子在爸爸的臉上親個不夠,唐根華問胡子紮不紮?兒子臉都紮紅了,還說不紮。當車經過天安門廣場時,再興高興地喊:“阿太,快看天安門。”奶奶拉著唐根華的手說:“托我根娃的福,我也來北京了,我要到毛主席紀念堂去,給他老人家叩個頭。”他利用周末帶他們去毛主席紀念堂瞻仰了毛主席遺容;又去故宮博物院、頤和園等名勝古跡以及北京大學和動物園遊覽參觀。天黑了,再興還賴在動物園不走,最後哭哭涕涕地被唐根華抱走了。全家到處照了像,帶回去給爺爺外公們看。 田豐的工作被分配到所圖書館。從黃土地飛進了北京城,她成天趕時髦,逛商場,進服裝店,一天三換衣,搞得家中經濟相當拮據。“哼,說是科研單位的大碩士,掙這麽幾十塊錢,連老婆都養不了。”她怨聲不斷,也不怎麽管唐根華的生活,和戳是弄非的快嘴閑話婆,她的同事邵蓼紫,綽號叫作燒料子,打得火熱,逛京城,學京腔,恨不得一天內把她自己變成京油子。九月初,賀蘭地委有人來北京出差,回去時把奶奶和再興帶回去了。這樣,唐根華就更集中精力於工作上。到年底,他和室主任候再望又聯名發表了一篇文章。研究中心覺得唐根華是一個可造之才,作為重點培養的對象,給他的肩上加擔子。他沒有時間看望徐琢,更沒有時間陪她,他們隻是工作上的來往或偶爾坐下聊聊。 盡管昆明湖畔柳絲如綿,唐根華卻往往忙得沒時間回家吃飯。更多的實驗工作使他和徐琢接觸越多了。有時,田豐高興了送飯來,三人一起吃。女人天生的在感情方麵敏感,田豐注意到徐琢看唐根華的眼神,從潛意識上對她產生了敵意。徐琢對此亦感覺到了,盡量和唐根華少在一起。可能是她潛意識裏總希望和他在一起多呆些時間,腿腳服從理智的少,服從感情的多,不免在言語和行動上表現出對他的眷戀。田豐覺得這女人在暗戀唐根華,她想告訴他,但怕影響工作就忍住了。國慶時,史艾明教授請徐琢和唐根華夫婦到他家包餃子,共敘師生之情。史教授在田豐麵前誇獎了他的兩個得意門生。自此,田豐才知道唐根華是係裏的高材生,徐琢是班上的女才子。而且他們當年當同學時就配合默契。 八六年春節,隻有唐根華兩口子在北京。兒子再興在西北,和太太、爺爺奶奶在一起過年,沒有這個小家夥,老人們會不開心,小家夥也不開心。 初一下午,徐琢來了,帶來了葡萄酒,說:“我爸媽去內蒙了,我一個人沒地方去,就跑到你們這混頓飯。”唐根華說:“大年三十我家老小在西北,沒包餃子,我們今晚包餃子。三人一起動手,包了豬肉白菜餡餃子。炒了八個菜,葷素搭配。二鍋頭,葡萄酒,高高興興地過起年來。這徐琢隻覺得和唐根華在一起自在,特別是三杯熱酒下去更無顧忌了。田豐雖然臉上笑著,心裏醋瓶早打翻了,隻是盡量不露聲色的應酬著。徐琢打根兒就瞧不起田豐這種麵善心狠的世俗小人,隻管自斟自飲。田豐勸說:“徐工,少喝點,多了回不了家。” 徐琢說:“回不了就不回了,我到哪都是一個人,不象田老師你那麽有福氣。”田豐說:“大過年的,大吉大利,心想事成。”徐琢說:“就因心想的事沒成,才來這現世。”說著又把半杯一口喝下去了。唐根華也勸:“不是我舍不得酒,喝得糊裏糊塗的走路要人攙著多不好看。”徐琢說:“糊塗些好,清醒了太傷感。以前喝醉了有你攙,今天喝醉了沒人管。”她又喝了一大口。唐根華知道這小姐今晚要現世了,說:“好了,酒足飯飽我送你回去,早點休息,好好睡一覺。”徐琢已有點醉了,抓住唐的手放在臉上,淚流到他的手心裏。田豐狠不得把這‘下賤的女人’一腳踢出去,說:“徐主任,我扶你在床上休息一會,會好一些的。”徐琢說:“是啊,我隻能休息一會。我當年犯了個大錯誤,放走了唐根華。一時之錯,鑄成了終身之恨,不然的話,那有你田豐站在這裏趕我走。”田豐氣的臉煞白。人說皇上萬歲都讓醉漢三分,就忍下了。她瞪了唐根華一眼,這小子看起來憨不愣登的,故事還翻江倒海呢。徐琢酒氣上攻,心中淒苦,真醉了,嘴裏念叨著一句話:“根華,我們到荷花塘去。根華,我們到荷花塘去,根華,到荷花塘,”她慢慢睡著了。田豐不聽則罷,一聽倒在沙發裏,一言不發。人說‘酒後吐真言,’徐琢吐的是真言。聽她叫根華的那聲音,就知道她對他的情有多深!怪不得兩個人老纏在實驗室裏。唐根華那麵給徐琢蓋好睡了,這麵又去給田豐淘了一個熱毛巾。田豐把毛巾摔在地上,他又去重淘了,說:“田豐,聽我說一句,別胡鬧,以後我給你仔細講,我和徐琢都是清白的,清得比泉水還清,白的比瑞雪還白,這中間是有故事的,但不是象你想象的那樣,你相信我好了。”田豐哪會聽這個,她以她自己和何步雲的曾經推度著唐徐,而且認為多少年來兩人一直纏綿不斷,在欺騙她。田豐心裏想:“王八蛋何步雲騙去了我的處女之身,跑了;姓唐的,你跑不了,你長的是牛牙,我長的是蛇牙,咱們就來個以牙還牙。”她倒在沙發上睡了。唐根華又拿起被子給田豐蓋好,自己拉把椅子爬在寫字台上,前半夜來回給兩個人蓋被子,後半夜撐不住爬在桌子上睡著了。 天亮了,徐琢醒來,頭昏昏沉沉的。一看自己睡在人家大床上,田豐蜷在沙發上,唐根華爬在寫字台上。想起昨晚自己喝醉了,醜出大了。趕快爬起來,不好意思與他們說聲謝謝再見,寫了個條子放在茶幾上悄悄走了。田豐醒來看唐根華爬在寫字台上,心裏話:“話該!自作自受!床空了,這個臭婊子連個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回頭看見茶幾上留下一張條子:“田豐、唐根華,對不起,酒後失禮,不要當真,頗為慚愧,謝謝你們,新年愉快!”田豐沒理唐根華,把徐琢睡了的床單扯下來扔到地上,換了一床新的,自己上床睡了。上午十一點起來,田豐給自己弄飯吃了,拿了手包出去了,晚上快十點才回來,倒頭就睡。 唐根華一下午什麽都沒幹成,心裏煩:“這個家無風也起三尺浪,何況徐琢昨晚刮了一場暴風。其它不說,兒子再興那是我的命根子,那是我唐家的根苗,自己這樣拚命幹,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也是為了這孩子。徐琢隻是酒後吐出了她對自己的感情,現在感情和婚姻一分為二了,那隻能為了孩子服從這婚姻。現在沒有選擇。田豐生氣是可以理解的,把事情原委講清楚,想畢她會理解的。”初三下午,唐根華去辦公室拿書,看見田豐和圖書館的邵蓼紫兩人站在那說著道著,他沒理會就回家了。晚上十點,田豐回來了,他說:“我還沒吃,等你呢,我們下餃子吃。”田豐不吭聲,他把餃子下好端過來,田豐說她吃過了。唐根華說你吃過了早吭個聲。田豐沒理去睡覺。他問:“你這兩天出去幹什麽去了,你給快嘴閑話婆燒料子說什麽?”她說:“若要怕人說,自己就別作。”唐根華氣上來,他把筷子扔到桌子上,說:“我作了什麽?我已給你講過了,我和徐琢是清白的,我們沒有作下什麽對不起婚姻、對不起你的事。沒有徐琢念我在大學幫助她的情,在我讀研究生寫論文時加班加點帶病熬夜的幹,那有我分配到北京,那有你到北京,你有情不記,有恩不報反為仇,中山狼之輩。你到處散布謠言,破壞我和徐琢的名譽,你做得出。早知這樣,就不該接你來北京。”田豐說:“誰稀罕來北京!”唐根華說:“不稀罕,回去,回到中衛當你的小學教師去。”田豐說:“你有你的戶口,我有我的戶口,回不回你管得著嗎?不要說叫我回中衛,離婚我都不怕。你不信了試著看,我要叫全所、源山和賀蘭地委都知道:姓唐的研究生進京變了,要拋棄家鄉的土包子。唐家出了個大碩士,也出了個陳世美。”熱動力所流言飛蝗:唐根華還是所裏的重點培養對象呢,看不上自己家鄉黃土地來的妻子田豐了,和現代技術設備廠的徐工在實驗室鬼混呢;唐徐關係從大學就開始了,現在又想重溫舊夢;就因為唐回到北京,那姓徐的才硬和溫順奇離婚了,要拆散田豐的家庭,真夠卑鄙的。還有一種說法:唐根華和徐琢隻是同學和朋友關係,沒有徐琢在實驗上赤誠幫助,唐根華不一定能拿出那麽好的成果來,也就難分到北京;你們信田豐的話,你沒看那女人進京剛到研究所是什麽樣子,現在是什麽樣子,靠著老公飛出了山溝溝,現在反過來中傷詆毀老公,良心都叫狗吃了。所裏各種輿論都有。不管說什麽,怎麽說,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唐根華家庭不和。熱動力所八七年度出國留學培養人員的計劃中唐根華本為榜首,這樣一來,所裏不能不考慮,把唐根華的名字抹掉了。家庭不和睦,不能出國,觀察觀察再看。 沒出一月,源山和賀蘭流言蜚語迭起:唐家出了個大碩士,也出了個陳世美;唐根華勾上了北京部長高幹的寡婦女兒,把殘傷的田書記的女兒不要了,真夠缺德的。甚至唐益民的老朋友也勸老唐關注兒子。唐根華被這些無須有的罪名氣極了,他去街道辦事處,真要和田豐離婚了。田豐收到趙阿姨的來信說:“你爸認為問題出在你身上。叫你不要土包子開洋葷不知天高地厚,要做賢妻良母。根華是個傳統有教養、講良心有學識的人,前途遠大,好日子在後麵呢。”熱動力所領導找唐根華談話:“不要因家庭不和,丟了自己的前途。”唐根華收到他爸的來信,叫他:“不要忘本,不可造次,不可離婚,不要影響了唐家的聲譽,不要影響了自己的前途。”田豐更不怎麽管唐根華的生活了,隻管打扮得漂漂亮亮,慶幸著自己的‘勝利’。唐根華的名譽和情緒都落到了底穀。他真正認識了田豐:“當年在銀川師大王小芹宿舍裏,她的那番山誓海盟都是騙人的鬼話,她把自己當了進大城市的跳板了。父命不可違。為了父命,為了兒子,為了唐家的聲譽,就這麽忍氣吞聲的應付著過吧。” 田豐母親文革前病逝。田培苗文革中打成走資派,後又被人公報私仇致殘。他怕女兒受打擊太多,事實上形成了對女兒的嬌生慣養。那時工資低,田培苗自己殘疾,要生活,要寄錢去贍養老母,接濟兄弟,經濟緊張。爹買一個冰棍,女兒吃;爹買一大塊燒雞也是女兒吃。女兒吃剩下了給爹吃,剩不下了就算了。剛開始,她小時候還給爹讓一下,後來慢慢連讓都不讓了。女兒隻想到自己,為父的盡量滿足女兒,就形成了一個接受,一個給予,習慣成自然。接受者隻管接受,從不管給予者,也不管給予者是否有能力給予。她沒有正確對待自幼的成長過程和家庭遭遇,漸漸變成了一個自私利用、麵和心狠的人。唐根華幫助她複習功課,幫她家幹重活,她認為唐父是她爸的同學,幫助是應該的;趙阿姨照顧傷殘的她爹有了感情成婚,對她母親般的關愛,她認為趙是農村的農民,高攀了她爸。 源山是個小地方,工商企事業較少。田豐上了高中,長成了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出脫的水靈靈的。自然成了小夥子們談論的對象,她因此也身價增值了。唐根華被打死丁育仁局長的刑事犯罪分子打折右臂治愈回農機廠後,很需要人照顧。田培苗對女兒說:“你也長大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看根華不錯,你們相互比較了解,知根知底的,怎麽樣?”田豐雖臉紅羞澀,但畢竟是爹,道:“根華是這本地人,一輩子守在這黃土溝裏有啥出息。另外給他治傷的軍醫大夫說過他的右臂骨折再接是有後遺症的,拿不了重東西。”田培苗有點驚了:這女兒腦袋複雜的不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