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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李察•基爾

(2013-05-13 07:57:20) 下一個

2013年05月08日

凱拉韋專訪李察•基爾

 

李察•基爾(Richard Gere)就在克拉瑞芝酒店(Claridges)我等候他的房間外走廊裏徘徊。我剛起身問候他時,他輕輕擺了擺手製止我。“兩次訪談之間,我都得清一清上顎,”他說。

一 聽到“上顎”這個詞,馬上讓我感覺有一絲不祥之兆,好像這位好萊塢巨星喜歡刁難采訪他的記者似的,但我依然在房間裏耐心等待,此時的基爾還在走廊裏來回遊 蕩。我低頭看今天的采訪提綱。我寫的關鍵詞是:超級帥哥、風流倜儻但又捉摸不透、好萊塢的縮影?達賴喇嘛(Dalai Lama)、喬治•阿瑪尼(Giorgio Armani)、辛迪•克勞馥(Cindy Crawford)、《時代周刊》(The Times)上刊登的瘋狂廣告、衰老問題、鮑勃•迪倫(Bob Dylan)、沙鼠。

清理好上顎後,基爾步入房間,神情輕鬆、麵帶微笑地走過帶有圖案的地毯,動作敏捷得活象一隻美洲豹。

他 的身材比影片《軍官與紳士》(An Officer and a Gentleman)片尾的模樣要略矮一些——片中的他身穿白色質樸軍服,猛得攬起黛布拉•溫格(Debra Winger)走出工廠。我卻覺得他那張英俊瀟灑的臉十分漠然。第二天寫到這一情節時,我閉上雙眼回憶,還是感覺不到那股狠勁。

我 倆坐在麵對麵的直背椅上,碩大的房間除了一位公關小姐外,空空如也。公關小姐像一株桂竹香一樣坐在房間邊緣。我覺得訪談就是一場不正常的室內遊戲,尤以此 時此刻的感受最為強烈——自己想盡一切辦法讓采訪對象即便不袒露自己的心聲,至少也得說些實質內容,而對方卻想方設法為自己的影片作宣傳,要不就是深藏不 露。

開始計時,我們的會談時間是50分鍾。

按照慣例,我一上來就問他的新片《套利交易》(Arbitrage)。基爾在片中 飾演一位對衝基金巨頭,在俄羅斯銅礦交易中損失4000萬美元後使出詐騙計策,企圖以此填補資產負債表中的虧空。影片開頭,他在接受財經電視頻道CNBC 真主持人瑪麗亞•巴蒂羅姆(Maria Bartiromo)的采訪時,說起“量化寬鬆”與“衍生結構”時頭頭是道,顯得把握十足,但他真懂它們的真實內涵嗎?

“懂個屁!”他回答道,並親昵地靠近我,對我說他影片中飾演銀行家的那些交談對象對此也是一竅不通。“我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因為我想觀察其心理過程。實際上,我覺得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是誰!全是胡扯,而且我覺得金融界也基本上是忽悠。”

. . .

我也注視著基爾的眼睛。那副金絲邊眼鏡後麵,是一雙深逐的棕色眼珠,它們直盯著我,卻絲毫不暴露其心思。

他是否會因此得出這樣的結論:銀行家都是些可憎小人?基爾搖了搖頭。

“更 可憎的應該是我們,因為是我們賦予了他們大權。他們玩的是異常微妙的遊戲,它關乎每個人,也攸關每個家庭的財產安全。讓你感觸很深,對吧?那是個玩感情的 地方,說白了,從他們的角度看,他們故弄玄虛地忽悠我們,說自己無所不能;從我們的角度看,上帝啊,真希望有個可以信賴的人。所以這是一種很緊密的共生關 係……”

此時的房間特別悶熱,讓我感受到了對方的咄咄逼人之勢。基爾在這場室內遊戲的較量中搶得了先機,說得滔滔不絕、信誓旦旦,完全不著邊際。他脫下夾克衫,露出了裏麵的淺藍色亞麻襯衫,襯衫燙得非常平整,十分合身。

我 試圖通過說他演技出類拔萃的真正原因是由於長得實在太帥,以此重奪主動權。當今從事頂級籌資的大佬與奸雄——如索羅斯(George Soros)、麥道夫(Bernie Madoff)與巴菲特(Warren Buffett)——都長得相貌平平,隻有阿爾基•比鬆(Arki Busson)逆此“潮流”。

“阿爾基!我認識他,”基爾大聲說道。“他是我的朋友。”

通過仔細閱讀相應的剪報,我獲知這兩者都喜歡烏瑪•瑟曼(Uma Thurman);剛要開口提她,這時基爾想出一個絕佳反例來駁斥我金融大佬長相都差強人意的論斷——傑米•戴蒙(Jamie Dimon)。

他 說自己把摩根大通(JPMorgan)那位英俊CEO視作自己性格的完美代表——才華橫溢、某些方麵大方得體、然而也免不了做錯事。“當我看到他在聽證會 作證摩根大通大約損失80億美元時,哇噻,那份自信、那個傲慢、還有那份擔當。這家夥太有魅力了,他希望媒體時刻關注他,即便麵對如此巨大損失,也表現得 極度自信,真是個超級賭徒。”

我指出傑米•戴蒙的性格和《套利交易》的主角不一樣,因為不會去製造交通事故殺掉自己情人,然後再撒謊欲蓋彌彰。基爾擺了擺手,似乎戴蒙真做過那種事似的:“我壓根不了解戴蒙的內心世界,坦率講,我對此並不感興趣。”

《套 利交易》幾個月前在美國上映時,基爾獲得的好評如潮。有些人甚至暗示他可能最終會獲得奧斯卡提名,盡管他在《軍官與紳士》、《風月俏佳人》(Pretty Woman)、以及《芝加哥》(Chicago)飾演主角,也從未獲此殊榮。然而這一次他再次與奧斯卡提名失之交臂,盡管我的同事奈傑爾•安德魯斯 (Nigel Andrews)曾稱他擁有“行雲流水般的優雅與貓一樣的靈性”。

我問他是否對沒有獲得提名感到失望。麵對這個完全預料之中的問題,基爾回答得滴水不漏:的確很失望,但並非為自己。

“我本以為若能獲得奧斯卡提名,將是影片之幸事,因為這是部小製作影片。”

盡管沒有獲得過奧斯卡獎,但基爾最近開始不斷收獲終生獎項;每次參加電影節頒獎晚會,坐在台下的他都能看到屏幕上放映自己作品的精髓剪裁。

“對我而言,看著自己不斷成長的過程,一切曆曆在目。看到年輕時的自己的情景,我26歲開始拍攝《天堂裏的日子》(Days of Heaven),所以這是26歲的小夥與63歲的老者相比對,當然,這期間發生了巨大變化——但從某些方麵看,卻又沒啥變化。”

我 也一直在關注基爾所拍的所有影片。尤其念念不忘1980年所拍影片《美國舞男》(American Gigolo)中的一段情節,在片中基爾飾演一名男妓,半裸著身體在臥室裏來回走動,正在挑選自己的襯衣與領帶,嘴裏則哼著馬文•蓋伊(Marvin Gaye)的曲調。對於男同性戀以及自戀症者,他飾演的逼真程度可謂空前絕後。

對於本人對《美國舞男》一片的反應,基爾似乎有些不解。“我在片中的形象完全是構想出來的。我自己琢磨同性戀該是啥樣子,還理了個相應的發型,並且化妝成了那個樣子。相信我,這個形象完全是構想出來的。”

《美國舞男》讓那款寬鬆、隨意的阿瑪尼夾克衫(它穿在基爾的健美形體上曼妙無比)風靡一時——但穿在成千上萬普通年輕的虔誠擁躉身上則顯得差強人意。當我告訴他要為這股瘋狂時尚潮承擔責任時,基爾不禁笑了。

“實在對不起,我道歉。我也不知道那款夾克如今身在何處。在倫敦的阿瑪尼服裝展上,我記得把它還給喬治•阿瑪尼了。”

我告訴他自己當時的美國男友也曾有過這樣一件夾克,但壓根就穿不出他的那種效果。

“這就叫癡狂,”基爾轉向坐在角邊的公關小姐說。“眼睛直勾勾地看,表現得正兒八經,象是為此遭遇了嚴重心靈創傷。”

公關小姐笑了。而基爾也自鳴得意於自己所開的玩笑,繼續調侃著對方。

“瞧見沒有?這種情景都讓我害怕。本人從未這麽怕過啥。感謝上帝,幸虧有你在這兒為證,”他說。

我也笑了,但主要出於驚訝。從這場嬉鬧劇中,大家都猜不出他到底是幹哪一行的。

西德尼•呂美特(Sidney Lumet)曾這樣評價基爾,說他老後,不會再靠俊朗外表,而應該讓他去飾演更多有趣的角色。我開始琢磨人到老年有啥好處的問題,但基爾打斷了我的思緒。

“事實上,我比實際年齡來得年輕,”他說。

63歲的基爾的棕色眼睛直盯著我,看上去他並非開玩笑。

“我比過去要年輕得多,”他重複道。“從內心說,自己越發自信,也越來越有安全感。”

他說自己如今與孩子一樣無憂無慮,但緊隨其後的話隻有心力交瘁的成年人方能說出來:“我隻是個做好本職工作的凡人,對吧?你在履行本職工作,我也是如此。除此之外,我沒啥非分之想。”

. . .

基 爾或許對自己不存啥幻想,但其他人則對他浮想聯翩。自從在《美國舞男》中飾演百老匯那位男妓以來,大家就一直想知道他的性取向(沒有任何根據)。的確,在 上世紀90年代初,他是好萊塢最惡心、也是最持久荒誕傳聞的主角——他被送往洛杉磯西達斯西奈醫院(Cedars-Sinai Hospital)時,肛門裏竟然塞了一隻沙鼠。

“我不知道這個謠言的出處,”他歎了歎氣說。“我並不在意,實在弱智、幼稚!”

但 其它一些傳聞則要有根有據得多。最荒誕的莫過於他與辛迪•克勞馥的分道揚鑣。這對全球金童玉女結婚三年後,在《時代周刊》刊登了整版廣告,公開宣布“自己 都是異性戀者,崇尚一夫一妻製,彼此心心相印。”但不久之後,他倆就離婚了。即便按照好萊塢最誇張的婚姻標準,此事也讓我覺得不可理喻。我問他當時到底怎 麽想的?

“我不知道,”他直截了當地說道。“這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也已放下此事。”

《時代周刊》的廣告還羅列了他倆共同支 持的崇高事業,包括西藏獨立運動,他一直孜孜以求之。勿庸置疑,相比接觸玄學的多數好萊塢明星,基爾顯得更為執著,他癡迷於佛教長達30多年,也是最早迷 戀上佛教的巨星——比奧蘭多•布魯姆 (Orlando Bloom)、莎拉•傑西卡•帕克(Sarah Jessica Parker)等明星都要早。

我問他佛教到底有啥東西讓好萊塢明星如此著迷。基爾想了一會兒,然而開始長篇大論地回答我,用的都是些短句子,句句都極富哲理,盡管合在一起顯得讓我有些找不到北。

“這 是個求索過程,”他這樣開始道。“我們好比拿著大砍刀在叢林中探索的探險者。出沒其中,十分費勁,非常艱難,而且顯得越來越深邃。越探索,就越想拿著大砍 刀去深入叢林,也就會有更多的收獲。你沿路看到各種文化的遺跡,於是又折回叢林,似乎被某種魔力吸引,但那裏真有精髓的東西。”

我不得不又一次打斷他,轉而問更為具體的問題。他的好友達賴喇嘛(基爾每年都要與他見上幾麵)會觀看《套利交易》嗎?基爾回答說不會。達賴喇嘛活佛實際上不懂電影。事實上,30年前他倆初次認識時,達賴喇嘛還想方設法讓基爾給他啟蒙電影知識。

“他 當時問我,演員發怒時,自己是否真憤怒?我的回答就用演電影來打比方。如果演員內心真能感受到憤怒,當然就是更為上乘的演技。他就長時間地看著我,然後笑 了起來,笑得那麽high。在佛教徒看來,人的情感並不真實。自己作為演員,得演出情感來,它們隻是表演而已。但現實生活別無二致,隻是我們沒有意識到而 已。”

我回應說:完全一派胡言。有些情感是內心的真實流露。

“它們看似真實,因為我們相信那些來源於生活的影片。從最終意義上說……”

采 訪時間快到了,於是我長話短說,徑直就問他目前的生活狀況。過去12年,他一直與妻子凱莉•洛維(Carey Lowell)一起生活,凱莉•洛維曾當過模特,也曾是位邦女郎。如今他們與自己13歲的兒子在紐約州威斯徹斯特縣(Westchester County, New York)過著平靜的生活,而基爾也享受著凡人的天倫之樂,平時就給自己兒子所在的棒球隊當教練。一切顯得那麽田園牧歌,隻有一件事是例外——夫妻倆目前 經營著一家酒店,我總覺得幹了這一行後,肯定是錢打水漂、睡眠沒著落。

“我自己沒有經營酒店,”基爾糾正我的說法。“我隻是改建而已。這是當初獨立戰爭期間、英國佬未曾焚毀、當地僅存的兩棟古建築之一,所以我們就出錢買下,並對它進行了重建。我喜歡把房子整得美觀漂亮,我們另外聘請人經營酒店。”

他又轉向公關小姐說:“你相信她成功繞開重要事的手腕了吧?我被她框進去了。”

我否認自己說過這樣的話——在相關媒體上曾讀到他講過關於達賴喇嘛與演電影的同一個故事。

“那麽不妨聊聊精神境界!但你說:不,自己不想再聊這個問題,而想談談我名下的酒店——洗洗涮涮之類的俗事。來吧,還是聊聊精神方麵吧,要不然你將來會彷徨苦悶死的。”

就在此時,另一位公關小姐走進屋來,說我的采訪時間已到。我強調自己隻采訪了40分鍾而非50分鍾,但她不願讓步。

“就至此為止吧,”基爾說,又順勢開起了他的怪異玩笑。“整個采訪真是一場噩夢,這是本人有生以來所接受的最長一次訪談,《金融時報》得付我10萬美元!”

我們互相道別,但還沒等我走到電梯,他又證明自己是對的。我不斷自責——沒有就人的情感並不真實的這個話題窮追猛打。當然並不是糾纏於無聊的哲學意義,而是想對這位好萊塢老牌明星不真實的情感世界進行抽絲剝繭。

但如今再折回去問他顯然不可能了:李察•基爾正在為下一場訪談清自己的上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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