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sight

工程技術,地產投資,信仰家園,時尚生活
個人資料
正文

尋訪倫敦城酒吧

(2012-12-31 02:14:13) 下一個
 

本人不是真想喝酒,而是想找個小酒吧略作休息。酒吧環境沒得說;小巧的馬蹄鐵酒吧間、折射在冷冷窗戶玻璃上的燈光、哨兵般嚴陣以待的啤酒泵、以及一塵不染的地板(似乎在靜等第一滴溢落的啤酒)。木地板、玻璃窗以及低矮的天花板交相輝映,烘托出近似禪宗的愉悅感,讓我陶醉不已,要知道我卻還沒開始舉杯暢飲呢!

我此時正就坐於泥瓦匠工具酒吧(Bricklayer’s Arms),它毗鄰倫敦西南部普特尼(Putney)的泰晤士河畔。距離泥瓦匠工具酒吧約100碼的地方,是另一家名為Duke’s Head的酒吧。我曾在此打工十年,盡管剛開始的工作是打掃廁所。這段打工經曆讓我真正喜歡上了倫敦酒吧,這似乎與多數外國遊客的感受頗為相似。酒吧以及令人費解的店名(如磚匠、鐵匠、木匠、國王、王後、貴族以及動物)屬於倫敦酒吧的典型特色,與大笨鍾(Big Ben)與倫敦塔(Tower of London)一樣,都是遊客的必看景點。據Visit England旅行社統計,2011年,約有1380萬外國遊客光顧了英國酒吧,而絕大多數酒吧坐落於倫敦。但外國遊客喜歡眷顧何種酒吧?

來自Visit London旅行社的傑羅米•布林克沃思(Jeremy Brinkworth)對我說:“最理想的酒吧是曆史積澱與好地段兼而有之,銷售的啤酒質量上乘,店內沒有嘈雜的機器聲,顧客能在此愜意地交談。”

如今大量遊客湧入倫敦城,圈出此類酒吧似乎正逢其時。這就是為何我又點了今天第二大杯啤酒的原因所在。本人花了一周時間向專家及倫敦本地居民討教後,決定去尋訪倫敦城最純正的酒吧。

從某種程度說,本人努力找尋的是普特尼的純正酒吧。早些時候,我走進潑尼希斯(Putney Heath)的電報酒吧(Telegraph,見右圖),裏麵是村舍式花園布局,放著玫瑰涼亭與鄉村風格的凳子。品味著鄉土風味的啤酒,我感受到了英國文化中田園牧歌的巨大影響力,即便這兒距離倫敦大都市市中心隻有幾英裏之遙。甚至可以說:英國文化本身就肇始於倫敦的酒吧。喬叟(Geoffrey Chaucer)一開始就是在索思沃克(Southwark)的戰袍酒吧(The Tabard Inn)收集到《坎特伯雷故事集》(Canterbury Tales)中騎士、富蘭克林、公爵夫人以及巴斯婦(Knight, Franklin, Duchess, Wife of Bath)以及其他香客的素材。濟慈(John Keats,有人譽其為最傑出的詩人)甚至就出生於英國的酒吧(當時位於摩蓋特的天鵝與圓環酒吧(The Swan and Hoop in Moorgate),如今改成了環球濟慈酒吧(Keats at the Globe)),他寫下了最真摯的謳歌酒吧的詩句“離開人世的詩人/極樂世界在何方,/是幸福的原野,抑或是長滿青苔的岩洞/不,它就在我的美人魚酒館(Mermaid Tavern)。”

甚至電報酒吧也曾在英國曆史及文學中占有一席之地。1809年,內閣首相喬治•坎寧(George Canning)與大臣卡索瑞勳爵(Lord Castlereagh)曾在酒吧門前用手槍進行決鬥,在赫伯特•喬治•威爾斯(HG Wells)1898年出版的《星際戰爭》(The War of the Worlds)中,火星入侵者乘坐三角架飛行器第一次飛抵倫敦西南部的地方就在此處。

三角架飛行器當然屬於虛構,但近年來,倫敦酒吧瀕臨消亡,上世紀90年代,許多倫敦年輕人本末倒置濟慈的忠言,不再眷顧美人魚酒館,而是轉投曠野與長滿苔蘚的岩洞去尋芳探幽,他們還沉醉於銳舞文化(rave culture),對美酒與靜坐冥想置若罔聞。與此同時,樓市飆升意味著許許多多的酒吧作為房產的價值已經遠超其賣酒收入。這對酒吧近乎滅頂之災,弘揚傳統啤酒運動(Campaign for Real Ale)全國負責人克裏斯汀•克萊恩(Christine Cryne)對我說。“單單St John’s Wood地區,就有80%的酒吧關門了事。目前全英國每周約有12家酒吧消亡,但倫敦地區酒吧關門的速度似乎慢下來了,主要原因是樓市價格出現了大幅下跌。”

我問克萊恩最喜歡哪家酒吧,她脫口而出:“查林十字街的哈潑酒吧(The Harp at Charing Cross)。這是一家數一數二的酒吧,員工對啤酒如數家珍。”下午4點左右,我來到哈潑酒吧,實地檢驗員工對啤酒的熟悉程度。麵積狹小的哈潑酒吧距離特拉法爾加廣場(Trafalgar Square)隻有幾分鍾路程,牆上掛著一排排名人照片——詹姆斯•梅森(James Mason)、伊麗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WC菲爾茲(WC Fields)——他們與一些名不見經傳的貴族及文學作品人物照片並排張掛,俯瞰著芸芸眾生。酒吧女郎如數家珍地向我介紹上乘的英國啤酒與蘋果酒(它們的口感獲得顧客的交口稱讚),本人端著點好的啤酒,在詹姆斯•梅森照片下方的凳子坐下來。整個酒吧隻有三張桌子,看到一張桌子旁坐著兩位英國人,正在進行布林克沃思式的會話測試,一本正經地探討在活動式導彈發射器與坦克的鬥法中,誰會最終勝出。

兩人的會談氣氛融洽,我實際上被這怪異聊天深深吸引住了,純正的倫敦酒吧是否就是這模樣?沒有多少年前,倫敦還是全球城市中的老大,酒吧就應該體現其顯赫地位。大英博物館(the Museum of London)首席策展人阿列克斯•沃納(Alex Werner)解釋說,英國酒吧在維多利亞時代(Victorian Era)盛極一時。“19世紀是英國酒吧飛速發展的時期,”他說。“在那之前,它們隻是小客棧,但到了19世紀30年代及40年代,新的建築模式橫空出世——煤氣燈、玻璃、鍍金以及亮麗的顏色。在我看來,正宗的倫敦酒吧定會保留那些風格與擺設,置身酒吧,仿佛能觸摸到維多利亞時代的脈搏。”

從哈潑酒吧出來後,沿著聖馬丁巷(St Martin’s Lane)往上走一點,就會看到一家19世紀酒吧裝修奢華的典範——索爾茲伯裏酒吧(The Salisbury,見右圖),1892年風格的室內裝修給人以震撼感:玻璃鏡子、半月形切斯特菲爾德(Chesterfield)雅間、以及裸女形狀的新藝術風格燈具——甚至窗戶上還刻蝕著獅子與花神的圖案。但這是倫敦西區(West End),許多遊客如今在這兒看到的酒吧已是今非昔比,全然沒有昔日的神韻。

我對此感到大失所望,於是穿過索爾茲伯裏大街(Shaftesbury Avenue),到蘇荷酒吧(Soho)去尋求慰藉,本人並非捷足先登者;這兒的酒吧早已接待過一波波的革命者、持不同政見者、詩人以及哲學家。最著名的或許當屬卡爾•馬克思(Karl Marx)。1847年12月,共產主義者聯盟(Communist League)秘密委員會的成員在大風車街(Great Windmill Street)的紅獅子酒吧(Red Lion)進行了為期兩天的狂飲暨辯論後,授權馬克思與恩格斯(Frederic Engels)起草《共產黨宣言》(Communist Manifesto)。如今,紅獅子酒吧已化作曆史的煙雲,曾誕生了“你們失去的隻是鎖鏈”豪言壯語的酒吧如今成了雞尾酒吧集團的連鎖會員。

幸運的是,本人得到了熟悉內情者的指點,告知我進入The John Snow大街舒適酒吧的訣竅是在木隔牆下急低頭,這種怪異動作算是酒吧行內認可的重要“套路”。

酒吧名字也勾人興趣。1854年,約翰•斯諾(John Snow)確認霍亂的罪魁禍首是公共給水泵後,成功撲滅了它的流行。走進酒吧,值得注意的是全無水的蹤跡;一大群年輕人正在吆五喝六地暢飲啤酒與白葡萄酒,看來氣定神閑地在此享用美酒真是可欲不可求。

倫敦有相當好的做法:就是用那些對公共健康有突出貢獻者的名字來給酒吧冠名,以示紀念(倫敦的滑鐵盧(Waterloo)曾有一家名叫南丁格爾(Florence Nightingale)的酒吧,遺憾的是,該酒吧於2005年關門)。從約翰•斯諾酒吧步行至位於布魯姆斯伯裏(Bloomsbury) Lambs Conduit Street街上的蘭姆酒吧(The Lamb),隻需20分鍾,這段路讓人走得神清氣爽。酒吧名字取自威廉•蘭姆(William Lamb),原因是他於1577年興修了引清潔飲用水至倫敦城的管網。內部裝修包羅萬象,皮革、黃銅以及木料各種材質隨處可見,我一會兒覺得它象“避難所”,一會兒又覺得象“極樂世界”,但暢飲(可能)第五大杯啤酒時,問題湧上心頭——倫敦本地的飲酒客肯定能感受到城市的文化脈搏,那麽他們知道所發生的那些大事嗎?

為一探究竟,我得朝倫敦東部走。今年是奧運年,不僅僅倫敦的文化及運動中心發生了變化,喝酒也是如此。2006年,位於旺茲沃思(Wandsworth)的陽斯釀酒廠(Young’s)正式停產後,隻有位於奇西克(Chiswick)的Fullers釀酒廠還留存至今,它目前是倫敦最大的啤酒生產廠;但過去五年裏,市場留下的“缺口”被斯圖爾特•拉塞爾斯(Stuart Lascelles)這些新一代名不見經傳的釀酒師所填補,斯圖爾特本人放棄了自己化學研究員的職業,把全部積蓄(以及他妻子一部分積蓄)投到東倫敦釀造公司(East London Brewing Company)中去。“我認為自己捕捉到了這個市場缺口,”他告訴我。“如今光我這個片區,就有另外五家啤酒釀酒廠。哥倫比亞路(Columbia Road)的皇家橡樹酒吧(The Royal Oak)大量定購了我生產的啤酒,眼見為實嘛。”

我一邊欣賞著杯中拉塞爾斯用啤酒花釀製的淡啤酒,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雨點拍打著酒吧窗戶。酒味與酒吧的環境一樣沁人心脾:和暖的燈光、頗具情調的裝飾牆板以及聰明伶俐、彬彬有禮的員工。但皇家橡樹酒吧太過“濃妝豔抹”了——它缺少那種陳舊感。

喝完杯中酒後,我想起了另一家皇家橡樹酒吧的事。我的一位朋友曾在那度過了美妙的一晚,但再去那兒時,發現它已蹤跡全無,似乎與Land of Green Ginger酒吧一樣,每晚都會“飄浮至”另一處 “安營紮寨”。然而,我在塔巴德街(Tabard Street)上找到了另一家皇家橡樹酒吧,從這兒步行至喬叟筆下各路香客齊聚一堂的戰袍酒吧非常近。它是繞著門廊而建的拐角酒吧,麵積不大,稱一間房實在勉強,但作為門廊又顯得過大,酒吧播放著流行榜音樂,但其兩溜的啤酒生意異常紅火,喝酒人也是談興正歡。猛然間意識到:這不就是我苦苦尋覓的酒吧嗎?我駐足拐角處,透過玻璃窗注視著抽煙者的身影,在街燈的照射下,他們似乎不斷發生變形變異。擬或他們就是騎士、富蘭克林還是公爵夫人?時間過得實在太慢,也許正適合喝上一杯。

邁克爾•霍奇斯是《Time Out》高級編輯

經作者同意,本文略作修正與改動

.......................................................................

詳情

●泥瓦匠工具酒吧位於倫敦普特尼沃特曼街(Waterman Street)32號,郵編:SW15 1DD,最近的地鐵站是普特尼橋(Putney Bridge)。

●電報酒吧位於潑尼希斯電報路(Telegraph Road),郵編:SW15 3TU,最近的地鐵站是東普特尼站(East Putney)。

●環球濟慈酒吧位於摩蓋特85號,郵編EC2M 6SA:最近的地鐵站是摩蓋特。

●哈潑酒吧位於Chandos Place 47號,郵編:WC2N 4HS,最近的地鐵站是萊斯特廣場(Leicester Square)。

●索爾茲伯裏酒吧位於聖馬丁巷90號,郵編:WC2N 4AP,最近的地鐵站是萊斯特廣場。

●約翰斯諾酒吧位於蘇荷區布羅德維克街39號,郵編:W17 9QJ,最近的地鐵站是皮卡迪利廣場(Piccadilly Circus)或牛津廣場(Oxford Circus)。

●蘭姆酒吧位於布魯姆斯伯裏區Lambs Conduit Street街94號,郵編:WC1N 3LZ,最近的地鐵站是拉塞爾廣場(Russell Square)。

●皇家橡樹酒吧位於哥倫比亞路73號,郵編:E2 7RG,最近的地鐵站是Old Street。

●另一家皇家橡樹酒吧位於博羅(Borough)塔巴德街44號,郵編:SE1 4JU,最近的地鐵站是博羅。

[ 打印 ]
閱讀 ()評論 (0)
評論
目前還沒有任何評論
登錄後才可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