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爾登湖》之跋（1）

《瓦爾登湖》之跋（1）

 

1.

生病的時候，知道

為什麽醫生會明智地勸你

轉移個地方，換換空氣嗎

因為他知道宇宙比你看到的要大很多

但是比你心中的卻要小太多

重要的是你會常常把心中的宇宙拿出來

抖抖晾晾

我們都喜歡把家園圍上柵欄和籬笆

然後拆掉它們，砌上堅固的圍牆

仿佛我們的生命從此就有了界限

 

2.

我們有時候喜歡模仿旅行家

圍著地球兜圈子

趕到南部非洲去追逐長頸鹿

或者去南極看呆呆的企鵝

其實這種時候更崇高的一項運動

就該是舉槍瞄準你自己

把槍口和視線都對準你的內心吧

在扣動扳機之前你會發現你的心中

竟然有上千個去處

你還沒有涉足

那些地方靜候著被開墾

 

3.

你不曾考察過尼羅河或者密西西比河的源頭

你也沒有過經曆去發現西北走廊

你當然也沒有成為失蹤於北極的探險家

其實，你連你自己心中的江河湖海高山峻嶺都不曾考察過

去尋找你自己內心的新大陸新世界吧

開辟海峽，讓自己的思想暢流四麵八方

做自己心中這片疆土的主人吧

沙皇的帝國跟這片土地相比

不過是冰天雪地中的一塊小土疙瘩

 

4.

有人在奢談愛國的時候並不懂得尊重自己

有人為了少數人的利益卻要犧牲大多數人

他們熱愛將會葬身於此的土地

卻不理睬令他們的軀體活躍起來的那種精神

愛國是他們的空想

探險是他們的虛榮

其實他們清楚地懂得

曆盡萬難的探險考察

比起於內心深處的那一片

比大西洋和太平洋更廣闊的海洋上的遊曆

要容易得多

 

5.

你或許不知道

你周遊全世界

跑到桑給巴爾去數老虎的時候

會不經意碰到薛美斯的洞穴，從那裏

可以進入你的內心深處

你或許不知道

英吉利，法蘭西，西班牙，葡萄牙，

還有黃金海岸，奴隸海岸，都麵對著內心的海洋

從這些地方起航，都可以到達古老神秘的印度

卻沒有哪怕是一條船

敢於開出港灣，遠航到

茫茫不見大陸的內心的海洋上

 

這個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探險

才是真正用得上眼睛和大腦的

這個探險不止於密西西比或者太平洋

也無需到達古老的東方

這個探險一往無前

沿著大地上的一條切線

不論冬夏晝夜，日落星稀

這個探險沒有盡頭

一直到最後地球消失的地方

 

秦照於2018/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