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 獸

困獸

這一層透著風的鐵柵欄
你用一生也走不出來
可我也許
也永遠走不過去

我津津樂道於 你
被鐵條收編的狂野
隻能在哀號中盡情流放
而你也在苦苦思索 為何
我被你囚困在蠻荒之外
卻笑得如此肆無忌憚

你的目光在下午的陽光裏
散亂成落日前的慵懶
你額頭的王字不過是藝術家的小刻刀
劃出來的無奈的皺紋
你的低吼在霓虹燈閃爍的酒吧裏
被我擂成了最胖的架子鼓聲
我偶爾扔給你一隻被拔光了毛的鷹
然後看你嘴角流出來的血
再被你舔得一幹二淨
我的酒裏有麥穀的香味
我每天喂你的可都是用你的骨頭做成的粉

你得森林已被我伐坎成木料
再加上我爺爺發明的鋼鐵和水泥
在你的領地上 建成了我的大森林
如今已有好多高過了幾百米

我也在認真向你學習
在我的大森林裏我流浪我廝殺
我吸毒我跳樓
我折磨我自己然後我去看你這
動物園裏的野獸
哈哈，你是我失敗前的戰利品

捕鯨船隊又揚起了白色的帆
在大洋變成血紅色之前
我趕緊給你發一則電子短訊：
哥們，請快點長雙翅膀出來，
我要帶你向宇宙外麵
私奔！

秦照於2009 年12月1日
附：
裏爾克的, 現代詩的經典之作 來源: 香龍血樹 於 09-11-29 12:13:10
豹　——在巴黎植物園

它的目光被那走不完的鐵欄
纏得這般疲倦，什麽也不能收留。
它好像隻有千條的鐵欄杆，
千條的鐵欄後便沒有宇宙。

強韌的腳步邁著柔軟的步容，
步容在這極小的圈中旋轉，
仿佛力之舞圍繞著一個中心，
在中心一個偉大的意誌昏眩。

隻有時眼簾無聲地撩起。——
於是有一幅圖像浸入，
通過四肢緊張的靜寂——
在心中化為烏有。

　馮至 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