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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照的朦朧詩,探索詩。始建於2008。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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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編輯轉貼--慎入,超長。

(2009-12-23 09:27:35) 下一個
在下看到“精彩帖子推薦”,進去讀了。發現了這等好貼。特此編輯了一小下。一侍跟俺一樣的小菜鳥。順便給這裏的前輩們磕頭拜年。秦照於2009.12.23。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來源: yhk 於 07-05-19 13:59:08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高亦涵
引言
最近發現﹐網上有不少熱心讀者討論中國詩詞的音韻和格律。這是個重要的基本課題﹐引起各方爭論已經好幾十年。雖然有些地方﹐近年來似乎漸有走向部份共識的趨勢﹐但是進步緩慢。一些新生代的朋友﹐似乎對前人的言論關注不深﹐對許多文獻書籍似也缺乏耐心去仔細研讀﹔因此每過一陣子﹐就出現一批同樣主題的論調﹐ 重複一些舊話。當然﹐社會在變﹐時代思潮在變﹐雖是舊話重提﹐由於參與的人不一樣﹐也可能衍生出新的想法和做法﹐溫故而知新﹐這畢竟是一個可喜的現象。然而﹐為了避免浪費無謂的精力與口舌﹐在自己開始演繹任何詩歌理論之前﹐稍費一點工夫先去了解歸納和思考前人的結果﹐對於現階段的論證﹐必有裨益。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一個人的知識和思考能力畢竟有限﹐借鑒前人思想的成果﹐也是做任何學問應該持有的態度。
談到音韻和格律﹐今韻古韻的比較﹐古典格律需否嚴守﹐前些時有人轉載王力先生的整本著作“詩詞格律”﹐以及最近網上已經貼出的幾篇拙文﹐都有相當程度的闡釋。然而這些天來﹐都不見有人提起或延伸討論﹐反而另起小爐灶重複一些已經講過的話。使我擔心以前這些比較嚴肅的長篇文獻﹐是否不能適合現今網上一些年青人輕鬆嬉笑式的胃口。所以現在想綜合一些最近在網上看到所提的各種問題﹐根據以往發表的書籍和理論﹐作一個扼要簡單原則性的陳述。本文主題分為三段 ﹕(一) 淺談音韻, (二)話說格律﹐(三)略論體裁﹐每段再分若幹小節登出。希望用這樣比較短小的分段形式﹐可以幫助忙碌中的年青朋友們﹐容易掌握一些要點。或許可為大家節省一點精力和時間﹐也未可知。
如果閣下想要認真的深入學習中國詩歌的音韻和格律﹐讓我先介紹一本這方麵的經典之作﹕王力先生所著“漢語詩律學”。王力先生是中國的權威語文學家﹐他對中國語音語法﹐古代漢語﹐近體詩﹐古體詩﹐詞曲﹐白話詩和歐化詩都有深刻的研究。前麵提到的“詩詞格律”隻不過是從這部書裡節錄出來的一小部份。現在網上大家所關切的問題﹐很多都可以從這部書裡找到註解和答案。講到中國詩詞的音韻格律問題﹐我們且先了解幾個基本原則﹕
1. 中國地域廣大﹐各地方言複雜﹐古代所編的詩詞韻書﹐沒有語音科學基礎﹐受到方言影響﹐發音不統一。
2. 漢字發音﹐受社會風俗生活形態的影響﹐隨時間而有變化﹐因此古代發音與現代發音﹐可能會有很大不同。
3. 古代官定韻書﹐沒有語音科學為基礎的統一標準﹐很多韻目分類的地方﹐是人為武斷的結果。 但是由於科舉功令的影響﹐千餘年沒有更改﹐以致積非成是。
4. 前人定下的音韻格律﹐不是法律。而且﹐隻要是人定的規則﹐如果不能適合現代社會的需要﹐都是可以修改的。
5. 現代文化人有繼承傳統改革創新的責任﹐中國的詩歌文化需要普及教育發揚廣大﹐所以必須建立一套融合古今的詩歌體係﹐讓所有的中國人﹐都能方便地學習和寫作詩歌詞曲。
(待續)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1)
來源: yhk 於 07-05-21 09:18:52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1)
高亦涵
(一) 淺談音韻
A. 古音方言,各行其道
我們用現代漢語讀古人的詩詞,常常覺得不能諧和。例如金昌緒的“春怨”,打起黃鶯兒,這裏的“兒”字如照普通話漢語拚音讀 er,就不能押韻。要照古音讀如 ni,才能諧和。再如杜牧的“山行”,遠上寒山石徑斜,這“斜”字照普通話讀 xie,不能諧韻,要用唐代古音讀 sia 才能合韻。王力先生主張:“今天我們當然不可能(也不必要)按照古音去讀古人的詩”。因為古人押韻是依照朝廷頒布韻書的官韻,這種韻書,在唐代和口語還是基本上一致,所以依照韻書押韻,也比較合理。宋代以後,語音變化較大,詩人們仍舊依照韻書來押韻,那就變為不合理了。時至今日,我們已經有了根據語音科學製定的發音標準,用古音來讀古人寫的詩詞,還情有可原,如果仍然依照陳舊的韻書來寫詩押韻,那是開倒車因循錯誤。
有人以為使用方言讀寫詩詞,可能比較符合古代韻書的要求,這是以偏概全的錯誤邏輯。中國方言語音複雜,並且隨時間而變。古代漢語的發音與江浙一帶的方言相近。古漢語的語音、詞匯、語法至今還保留在東南沿海的方言中,比如吳語,閩南話、客家話、粵語,尤其是客家話,都保存了唐代的中原漢音。至今閩南話有七個聲調,福州語有八個聲調,粵語有九個聲調,僅溫州一個地方就有十幾種方言。到底該選那一個做標準好呢?比方說,一位廣東朋友用佩文韻府的下平八庚韻寫了一首律詩,句尾韻腳用上兄,兵,爭,情,生等字,用粵語讀來很是順溜。如果用普通話來讀,就不能諧韻。兄字粵語讀如漢語拚音的 hing 而普通話則讀如 xiong,自然相差甚遠。找江蘇,四川,安徽的朋友來讀,也都說不能合韻。再如杜甫的名詩“登高”,用的是上平十灰韻,韻腳是哀,回,來,台,杯等字。找廣東,福建,四川,安徽等地朋友用他們的方言來讀,都說不能諧韻。可是來了一位江蘇朋友,他說他的方言可以押韻,原來他把杯字讀如掰 (bai) 的音,就變得和哀,來,台等字極為相近了。由此可見,方言發音莫衷一是,如果選用特定的方言作為寫詩的發音標準,那是極其不科學的。科學性的好處是,有整體性,係統性,一般性,一定的標準無論放到甚麽地方都適用。依照以語音科學為基礎的正確詩韻標準,在北方,南方,美國,歐洲,大洋洲,甚至阿爾巴尼亞,都應該隻有一種定規的讀法,那才符合現代的要求。我們不能希望所有寫詩的人都了解科學,但是作為一個現代人,總應該有科學的邏輯思維。以前,由於語言教育不夠普遍,要求國人都能使用統一性的普通話,曆史上的確有過相當困難。民國時代初期,第一屆議會的議員半數以上是廣東人,可能他們的地域觀念太強,很多認為要用粵語作為官話。投票選擇中國官方語言的時候,幸虧有一位頗識大體的廣東人孫中山,他去廣東籍議員那裏一個一個遊說,要他們選投北京官話,最終,粵語提案以一票敗北。如果沒有孫中山,說不定我們現在天天都要用 咩,乜,咿 這些字眼來講話寫文章了。正是:微孫文,吾其咩乜矣。
(待續)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2)
來源: yhk 於 07-05-23 08:28:36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2)
高亦涵
(一) 淺談音韻
B. 先看韻書後寫詩的煩惱
古代韻書以現在有些守舊的人愛用的平水韻 (或佩文詩韻)為代表,還給現代人留下不少困擾。例如上平聲15韻:一東二冬三江四支五微六魚七虞八齊九佳十灰十一真十二文十三元十四寒十五刪,下平聲 15韻:一先二蕭三肴四豪五歌六麻七陽八庚九青十蒸十一尤十二侵十三覃十三鹽十五鹹。現在除了語音學專家和一些保守派的人士以外,不知還有多少人能夠弄得清楚其中的細節差別。一東二冬,六魚七虞,八庚九青,以及其他相近似的韻,在讀音上究竟有何分別?有的人利用方言,固然可以分辨東冬兩個韻的代表字,但是用同一種方言,卻沒法完全分辨東韻裏麵的174個字和冬韻裏120個字的正確讀音。我相信這些字在最初的時候是有區別的,後來就混而難分了。古代詩人們依照韻書寫詩不能把它們混用,起初是限於功令,在科舉應試的時候不得不遵守;後來不幸成為風氣,平常寫詩也遵守它,這就積非成是了。許多人在發音上夾纏不清,而他們經常拿來做藉口的方言發聲也不見得都幫得上忙,所以寫詩的時候,隻好先看韻書後寫詩,或者死記韻書裏麵的字(多麽可憐而笨拙的辦法),委屈自己原來流暢奔放的詩意也在所不惜,這不正是形同削足適履的做法嗎?現代著名文學詩人書法家啟功先生就曾經坦白承認,他寫詩有時是先看韻書的。令人奇怪的是,科舉已經廢掉一百多年了,許多人還是積習難改,死拖著過時的平水韻包袱不放,寧願寫詩時被韻書牽製成為累贅,為甚麽大家不去努力推動一個不用看韻書也可以寫詩的簡便辦法呢?
這種先看韻書後寫詩的習慣,還有一些後遺症。君不見現在有些地方征詩或者什麽比賽之類,都要指定限用一個平水韻裏的什麽韻,不得用漢語拚音。要把詩人的自由思想局限在死人製訂下的那些固定字的範圍裏,跡近根據韻書玩填字遊戲,這是多麽不科學的觀念。若要勉強找一個解釋,這表示主事的人員或編輯,他們對漢語拚音的現代發聲缺乏了解,或者他們自己不會用普通話吟誦詩詞。我見過不少這類人物,雖然會說帶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話,但是若請他們不用方言讀詩,可就完全不是味道。這個現象,和一些報章媒體不肯刊載古典詩詞有點相似。我們怨說這些媒體無故扼殺古典詩歌的傳承之路,其實是有原因的。現在那些媒體的年輕編輯們,本身對詩詞缺乏深入了解,有些人也坦承他們沒有評判詩詞稿件的足夠能力,所以拒收古典詩詞,而寧願去登載一些無韻無味的搞怪新詩。如果這些無知的媒體年輕編輯需要譴責,那麽拒收今韻詩詞的編輯也一樣應該受到譴責。
或許有一天,心血來潮,我也來舉辦一個古典詩詞比賽,規定七律一東韻,但不得翻看韻書,試看現在到底有多少人有能力一韻到底,而又不把冬韻裏麵的字夾帶進來。不要說現代人,晚唐的大詩人李商隱,寫律詩夠正點了吧,我們且看他的一首“無題”詩:
鳳尾香羅薄幾重,碧文圓頂夜深縫,扇裁月魄羞難掩,車走雷聲語未通。
曾是寂寥金燼暗,斷無消息石榴紅,斑騅隻係垂楊岸,何處西南任好風。
如果你用今韻朗誦一遍,這詩不失黏對,而且合律。可是若依平水韻的標準來點評,通,紅,風三字屬一東韻,而重,縫二字則屬二冬韻,所以失韻。我們不禁要問:現在還有人把發音沒有統一標準的古韻抱住不放,究竟有何好處?除了不肯用心去學習漢語拚音 (雖然絕大多數的中國人已經學會講普通話),還有沒有更好的理由?不但現代年輕人覺得它是個累贅,連李商隱這樣的大詩人都會犯錯,陳舊的韻書是否可以休矣。
最近網上還有些讀者,以為寫律詩 (例如每句七字,每首八句的七律)必須依照古韻來寫,否則不能稱為律詩,這是錯誤的邏輯。在官府詩韻尚未定型化之前,這種八句形式的七言或五言詩已經存在了。所以七律和五律沒有必要都是按照古代官韻寫的,也從來沒有人規定說隻有依照古韻寫的詩才能叫做律詩。李商隱失韻的八句既然都可以叫做律詩,那麽用今韻寫的七言或五言律詩 (大不了叫做失韻的律詩),當然一般還是可以稱為律詩了。
(待續)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3)
來源: yhk 於 07-05-24 12:28:36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3)
高亦涵
(一) 淺談音韻
C. 入聲字的困擾
古代韻書留給現代人困擾的還有入聲字。這是一個短促的聲調,根據權威語言學家王力先生的考證,現代江浙、福建、廣東、廣西、江西,山西、內蒙古等處都還保存著入聲。北方的大部分和西南的大部分的口語裏,入聲已經消失了。北方的入聲字,有的變為陰平,有的變為陽平,有的變為上聲,有的變為去聲。就普通話來說,入聲字變為去聲的最多。其次是陽平;變為上聲的最少。西南方言(從湖北到雲南)的入聲字一律變成了陽平。

寫詩必須懂得辨別平仄,這是中國文字的特色,調配音韻,可以調控詩詞節奏,增加詩歌的音韻美,而且容易入樂,也方便吟誦記憶。我們一般用漢語拚音,所有的漢字,可以歸納為陰平,陽平,上,去四聲。陰平,陽平為平聲,上,去為仄聲,任何人隻要會正確發聲念字,就能簡易分辨平仄。如果按照古韻,現在的漢語拚音四聲再加個入聲,受了方言影響,問題就變得複雜起來。王力先生的結論是這樣的:如果你的方言裏是有入聲的(譬如說,你是江浙人或山西人、湖南人、華南人),那麽,問題就容易解決。在那些有入聲的方言裏,聲調不止四個,不但平聲分陰陽,連上聲、去聲、入聲,往往也都分陰陽。像廣州入聲還分為三類。這都好辦:隻消把它們合並起來就是了,例如把陰平、陽平合並為平聲,把陰上、陽上、陰去、陽去、陰入、陽入合並為仄聲。問題在於你要先弄清楚自己方言裏有幾個聲調。這就要找一位懂得聲調的朋友幫助一下。如果你在語文課上已經學過本地聲調和普通話聲調的對應規律,已經弄清楚了自己方言裏的聲調,就更好了。如果你是湖北、四川、雲南、貴州和廣西北部的人,那麽,入聲字在你的方言裏都歸了陽平。這樣,遇到陽平字就應該特別注意,其中有一部分在古代是屬於入聲字的。至於那些字屬入聲,那些字屬陽平,就隻好查字典或韻書了。如果你是北方人,那麽,辨別平仄的方法又跟湖北等處稍有不同。古代入聲字既然在普通話裏多數變了去聲,去聲也是仄聲;又有一部分變了上聲,上聲也是仄聲。因此,由入變去和由入變上的字都不妨礙我們辨別平仄;隻有由入變平(陰平、陽平)才造成了辨別平仄的困難。我們遇著詩律上規定用仄聲的地方,而詩人用了一個在今天讀來是平聲的字,引起了我們的懷疑,可以查字典或韻書來解決。 注意,凡韻尾是 -n或 -ng 的字,不會是入聲字。如果湖北、四川、雲南、貴州和廣西北部來說,ai,ei,ao,ou 等韻基本上也沒有入聲字。總之,入聲問題是辨別平仄的唯一障礙。
從中原音韻,金陵雅音,江淮話,吳越語等等的曆史沿革來看,這正也說明,古語方言一定會有時空變化。如果為了寫詩,還要先去了解語音格律變化的曆史,今天讀有兄情兵等字的詩,要用廣東話,明天讀杜甫的詩有杯台來等字,又要學江蘇話,有時兒字要發倪的音,有時斜字要發xia的音,跟那本陳舊的古韻書牽扯不清,莫衷一是,複雜令人頭痛,真的也許要去吃鎮靜藥了。一位年輕朋友告訴我,現代人沒有那麽多時間去搞這一套死人定下的規章,幹脆一律用普通話來讀寫詩詞,豈不簡單。讀古人寫的詩詞如果不押韻,就由他去,大不了把不協韻的地方念輕聲一點罷了。我基本上讚成這種想法,然而我們可以多學習一點古韻,這也有助於對古人留下的詩詞意境更深一層的了解,但是到了寫詩詞的時候,自然沒有必要再抱住古韻不放,應該一律用普通話來寫。我們尊重古典,學習古人文字,但是必須要消化才能發揮其作用;如果一味地食古不化,那就該吃胃藥了。再說得明白一點,我們寫詩詞是給現代人和將來的人看的,明明放著一本大家都能方便使用的新華字典在身邊,裏麵有科學的統一的音韻標準 (而且沒有入聲),為什麽不去好好利用呢?
眾說紛紜,道理其實隻有一個。寫作詩詞的音韻基本要求是辨別平仄和押韻。我的主張是:寫作詩詞,音律規則上必須舍繁就簡,選擇一個大家都容易使用的語音體係,那就是依照新華字典所規範的普通話。以往那些與詩詞有關的古韻方言之類的問題,留給對此有特別興趣的人士和專家去研究發展好了,不要把寫作詩詞的條件複雜化,讓許多人頭痛,詩風退步。

(待續)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4)
來源: yhk 於 07-05-28 07:15:06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4)
高亦涵
(一) 淺談音韻
D. 方言不可棄,普通話寫詩
我們可以看到,入聲字形成的障礙,是和方言有連帶關係的。我不主張廢棄方言,那是違反自然人性的,因為地方母語是人人都喜歡的可愛語言。而且,我主張應該鼓勵方言的研究,一些地方特色,可以發揚民族文化,理應研究得越深入詳細越好。然而這是留給專家學者去做的工作,方言不是傳播詩歌文化的有效工具。但是我要呼籲:現代人既然沒有科舉功令的顧忌,寫詩的時候,為何不用漢語拚音而舍棄古韻呢?幾年來,我曾經請教過大江南北以及海內外許許多多寫詩的人,得到的答案大概可分二類:一類說是需要入聲字來表達詩詞的某種特殊效果,問及到底是那種特殊效果,多半說不清楚,隻推說某種韻味,不能言傳,或者固執而武斷的講 “我們就是需要入聲字嘛”(硬是不肯承認自己“不會”用普通話吟誦詩詞,或者吟誦不出詩詞韻味)。另一類比較坦誠,他們說自己學詩的時候,由於父老或塾師用方言口授,吟誦詩詞已經習慣養成有一定的方式,現在改不過來,所以不會用普通話讀詩,害怕那樣會韻味盡失。雖然會說普通話,但是不會用漢語拚音寫詩。
由此可見,因為今韻漢語 (普通話) 沒有入聲,那些人不管是用“非不能而不為”或者用“不能也不願”的牽強原因,“保持入聲字”遂成為許多隻會用方言吟作詩詞的一幫人的最好藉口。科舉已經廢掉一百多年,政府正式頒布有語音科學根據的漢字拚音也近九十年,雖然近年來漢語拚音漸見普遍,但是進度太慢。現在還有這麽多的人不會靈活運用漢語拚音的普通話,不能不說是中國語言教育上的一大失敗。也許有人會問:為甚麽大家要用普通話寫詩?如果詩歌隻為個人抒發文思感情,你愛用方言,原是無可厚非的事。即使你認為必須要用方言才能表達你個人喜歡的某種特殊韻味,那也說得過去。但是,這些理由隻能適用於一小部分的人士。我們不能忘記,語言是文明的載體,也是代表一個民族的基本特征。我們要傳承中國文化的精髓詩歌,不能隻為個人的愛惡著想,在個人怡情悅性之餘,是否同時也應該考慮到詩歌的大眾化和普及問題。現在中國人廣泛通用的正式語言是普通話,普通二字的涵義是“普遍”和“共通”。1956年2月6日,國務院發布的“關於推廣普通話的指示中”,正式確定普通話“以北京語音為標準音,以北方話為基礎方言,以典範的現代白話文著作為語法規範”,“普通話”一詞由此以明確的內涵被廣泛應用。

我先舉兩個例子。2005年夏天全球漢詩學會在江西廬山舉辦了一次研討會,有好幾百位來自兩岸三地及海外的詩詞愛好者參加。晚會中有人上台朗誦詩詞作品,一位老詩人用方言大聲吟誦自己的傑作,他的傳統詩固然寫得非常好,各方稱服,但是在台上搖頭晃腦念些甚麽,除了幾個他的老鄉外,幾乎沒有人懂。坐在我身邊的北方朋友低聲說:這老頭到底念的甚麽,我怎麽一個字也沒聽懂。幾個月後,中華詩詞學會在我自己家鄉的分會盛宴邀我討論,我出示一首拙作七言絕句請他們指教。朋友接詩開始朗誦,用的是鄉音吟唱方式,我雖然聽懂他念的什麽字 (而且我的詩也沒有出律失韻),但是卻沒有我原作的韻味,公式化的方言吟誦,也完全失去原來的抑揚頓挫和感情。至此我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向以為古典式的詩人們吟誦詩詞是他們欣賞其中韻味的表現,其實這種搖頭晃腦方言吟誦方式也有很大的偏差,還不如用普通話來讀比較順溜傳神。這位朋友他老實誠懇的告訴我,他隻會這種吟誦方式,因為他學詩是完全由老師用家鄉話口授,而且他的普通話說得不好,所以不能用普通話朗誦詩詞;由於這個緣故,他寫詩一定要用平水韻。而且,像他這樣情形的人恐怕還很多。我舉這些事實為例,目的在說明一個觀念:方言吟詩,看似特有韻味,其實隻是因為當事者的普通話不夠水準,用方言可以避免暴露自己的弱點;而且,這種吟誦辦法,常常讓人聽不懂。雖然我們有了正式的共同語言已經超過五十年,也有了完全科學化的拚音係統,照說大家使用統一的語言文字來寫詩讀詩,應該不成問題。可是目前仍然有很多人堅持要用方言吟讀詩詞,除了少數的個人偏好特例之外,最大的困難,還是在於詩詞教育和傳播方式不夠理想。
中國有數百種不同的方言,其中蘊藏著很美的文化。用方言寫下的詩歌曲詞,能夠展現特殊的美感。一曲粵語上海灘,曾經風靡海內外。有人特別喜歡吳儂軟語,越劇黛玉葬花,多少人曾為之傾倒。我們當然必須努力保留這些特殊文化,就像在海外要求子女學習中文一樣重要。但是,我們要普及中華詩歌,單靠這些地方色彩
的語言是不夠的,何況方言必要靠個別地方的老師來傳授。如若仍舊因循古老口授方言文化的辦法,父以教子師以教弟,長此以往,各地自行其是,缺乏全麵性教學的效率,事實證明,當那些方言老師逐漸凋零以後,優美的中華詩歌,勢必漸趨沒落。所以,在擁有地方語言特色的詩詞之外,我們還需要建立一套讓所有中國人都能享用又能普及教育的詩歌體係。要想達到這個境界,必須要用普通話來吟作詩詞。試想,以後寫作詩詞,隻要你會念中國字,就沒有失韻的問題,一本新華字典,就是統一的大眾韻書。這和查韻書不一樣,翻字典當然比查閱古韻書方便,何況大部份時間你根本不用查字典,除非你不會念字。讀音完全可以自學,作詩不用再查對韻書,隨時隨地都可成詩,是多麽方便又愉快的事。
(待續)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5)
來源: yhk 於 07-06-01 07:54:10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5)

高亦涵
(一) 淺談音韻
E. 過渡時期的觀念問題:用古韻悉聽尊便與詩後加注
近年來,由於普通話漸漸普遍,年輕人使用今韻 (即現代漢語拚音的韻,也就是用普通話發聲的韻) 逐漸變多。今韻受到重視,各地詩詞團體,多半也開始接受用今韻寫的詩詞。比如中華詩詞學會,了解到音韻改革勢在必行,他們在“21世紀初期中華詩詞發展綱要”中提出雙軌製,允許今韻舊韻並行。他們的會員作品集錦征稿啟事裏,也聲明“作品要合格律,新舊聲韻不限 (新韻請在題後注明),但一首中不能混用”,這是很正確的決定。該會在全國各地都有分會,所以我們也可以說,除了一些保守派之外,現在全球大多數的詩詞團體,都已接受使用今韻。這事實更表明,用現代新韻寫詩,已經是大勢所趨了。
我個人當然不會反對“在題後注明新韻”的辦法,現在畢竟還是過渡時期。“兩條腿走路”,也還僅是個權宜之計。目前很多地方仍然還有隻收平水韻稿件的詩詞團體,而改革中的一些詩會,大權似乎還握在保守派的手裏。從允許“在題後注明新韻”的聲明,似乎可以看到,雖然用新韻的人已經不少,有人好像仍覺得奉舊韻為正統,這是個膠柱鼓瑟的錯誤觀念。說起來也難怪,社會文明在進步,每一個轉型期,必定有些食古不化的份子做絆腳石。五四期間,白話文興起,就有一批“前清遺老”式的頑固派堅持要奉文言文為正統,用“之乎者也”來對抗“的了嗎呢”的語體文。可是事實證明,不消十幾年,語體文已經兼收了文言文,而融合兩者的半文白形式的散文已經步上坦途,再也沒有什麽正統非正統之爭了。英國的古老式英語夠正統了吧,可是現在美國式的英文卻大行其道,一些繞嘴的老派英國腔表達方式,都隻好“靠邊站”了。爭議誰是正統,過分重視一時的表麵形式,其實是沒有必要的。古老的韻書本身有很多缺點不能符合現代人的需要,已是不爭的事實。即使你對古韻有個人的偏愛,那也悉聽尊便。不過, 如果要求在詩詞後麵加注“新韻”(似乎要強人默認古韻為正統),為什麽用古韻寫的詩詞後麵不加注“舊韻”以示公平呢?身為現代人,假若固執到無理規避新韻,或者刻意忽視新韻的存在,那就未免太像前清遺老了。
綜上所述,正確的邏輯應該很清楚了。總之,方言有其可愛的特色,不可放棄。如果有人會寫粵語詩 (不限廣東人,但是廣東人占絕對優勢),我舉雙手讚成他多用粵語創作詩詞。有人會寫吳語詩 (安徽人胡適就做過),我也要鼓勵他們多寫。但是,發音沒有根據統一標準的平水韻,讓現代許多人困惑或死背,而且將來必定漸漸走向博物館文化,實在沒有抱住不放的道理。對於目前習慣用古韻或方言作詩的朋友,我們應該鼓勵他盡量學習用普通話寫詩。具有地域特性的詩詞,比如粵語詩吳語詩或古韻詩,因為不具有普通性 (正是孫中山當初不願以粵語作為官方語言的邏輯,先賢畢竟有識見頭腦),但請注明是何類別,繼續依個人偏好去多多創作。至於符合普遍性語音標準的詩詞,大家應該有共識,則無須另外加注了。
F. 詩歌文化的教育問題

很多人覺得現代一些年青人,言語粗俗,缺乏詩意,這當然與詩詞教育不夠普遍有關。口授心傳式的教育,雖然效率不高,但是對中華固有文化的傳承,作出了重要貢獻。一些講究詩書禮義相傳的家庭,教育出來的子弟多半氣質高雅,知書達禮。時代在進步,社會生活形態在變,教育方式自然會改變。現代的中小學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跟隨父老塾師整日學而時習之去背誦古典詩詞了 (這是用方言傳授詩詞的一般傳統方法),他們要花很多時間去學習生物數理化經濟會計以及外文。以後的詩歌教育,必須依靠學校有效率的統一傳授。所以,建立一套方便可行統一音韻語法的詩歌體係是非常迫切需要的。
除了學校的教育,還有一條資訊交流的管道也非常重要,那就是充分利用電腦傳播詩詞。近年來,中文電腦的開發,為詩詞傳播打出一片天地,對發揚中國文化,作出巨大的貢獻。一台電腦,網絡縱橫,可以讓你與全球各地的詩詞同好直接交流,熱鬧非凡。以前,很多古典詩詞愛好者,受到報章刊物不登傳統詩詞的無理限製,現在幸好可以經由網路衝破這層障礙。文學界如能因勢利導,趁此大好機會,發展出一套適合現代網路傳播功能的詩歌體係,則振興詩藝,發揚光大中華固有傳統詩歌文化,將大有可為。而拓展這個局麵的必經途徑,則是統一及簡化音韻格律,使得人人都可在網上自學詩詞,方便寫作;音韻方麵,自然不能再依靠方言口授,而是要充分利用普通話漢語拚音(以後為方便計,可以簡稱國音)。
有些比較保守的朋友,擔心用普通話讀詩,會缺乏韻味,這完全是習慣上主觀意識的問題。其實,我們在電視上常常看到,用普通話朗誦古典詩詞,絕對不比用方言吟誦遜色。比如大家看易中天講三國,開頭他用普通話念了一段臨江仙,滾滾長江東逝水......,字正腔圓,韻味十足,感人程度,不是甚麽老先生舊式吟誦能夠趕得上的。現在書店裏常可買到的CD詩歌教材,都是用普通話朗誦的,發音清晰,韻味動人。我們知道,一首詩詞能夠感人,主要在於它的內容、煉字、意境、節奏、韻味和感情,特別方式的吟誦雖然可以襯托出一些音韻效果,若要一般聽者會意而容易學習,還是要靠普通話才能做到。
總之,我們希望詩歌能夠走入學校,走入大眾,作者們先要寫出能讓一般群眾容易了解並且聽得懂的詩詞。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詩詞音韻必須要先做到能夠普及的標準,除了用普通話押韻,沒有其他的選擇了(我並非有意反對入聲字,而是普通話裏根本沒有入聲字)。由此,希望不必再有方言吟誦或入聲字存廢問題的爭論,隻要了解大勢所趨,虛心順應潮流服從多數,盡量使用普通話吟作詩詞,一切問題迎刃而解,天下從此太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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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漢語的發音與江浙一帶的方言相近。"
來源: 一筐 於 07-05-21 09:18:49



回答: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1) 由 yhk 於 2007-05-21 09:18:52
這麽說似乎根據不足!如果這裏的古代漢語是指中古音韻,那麽中古漢語陽聲韻的三個韻尾-n, -m, -ng,在江浙一帶多數地方都隻剩下了一個,-n,(或者-ng,江浙人多不作區別),很多陽聲韻的字在這一地區,發生了陰陽對轉現象,變成了陰聲韻,比如吳語,平水韻的上平十三元,十四寒,十五刪,下平一先,十三覃,十四鹽,十五鹹都變成了陰聲韻。此外,中古漢語入聲韻的韻尾,整齊地與陽聲韻對稱,也有三個,-t,-p,-k,而在這一地區變成了一個,甚至消失而轉為陽聲韻(溫州地區)。事實上江浙方言隻在保留全濁聲母這一點上說是更中古漢語最接近的。在其他方麵,倒是客贛閩粵保留中古特點多些,但這些地方的方言卻沒有了全濁聲母,而且四聲多分陰陽。所以難以絕對地說那種方言更象古代漢語。現代漢語都是古代漢語的傳承和現代變體,都在不同方麵保留些古漢語特點。
“兄,兵,爭,情,生”在北方人、確切說在北京河北一帶人的感覺上是押韻的,事實上北方曲藝鼓書快板正是這樣押韻的。
兄情二字是否同韻,與古代漢語的發聲問題
來源: yhk 於 07-05-23 08:20:49
兄情二字是否同韻,與古代漢語的發聲問題
高亦涵
我很高興看到一筐先生對拙作“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1)”的回應和他提出的兩個問題。雖然這兩個問題都不是我的文章裏所討論的重點,卻也有趣。(我的重點是:古代漢語和方言都會因時因地而變,因此我們如果用現代漢語普通話來讀古代韻書規定的字,常會覺得不押韻。而用方言來讀這些字,也都不能一致。) 我對善意而抓住重點的批評,尤所歡迎。今天回答如下:
1. 先說兵,爭,情,生等字與兄字是否同韻。為了小心求證,昨天特地找幾個老北方人讀給我聽,結果他們所發的音,的確和新華字典相同,兄情二字不同韻。我個人聽過不少北方的數來寶,竹板快書,京韻大鼓,相聲等很可愛的民間藝術 (中央四台CCTV4上常可看到),也從來沒聽過兄情二字同韻的說詞。不知一筐先生是從那裏聽到或看到它們是押韻的,可否具體舉例告訴我。或許那位民間藝人高手,翻過古代韻書後編的詞兒也說不定。但是,北方某地區的民間鼓書說詞也好,或者廣東老鄉寫的詩詞也好,都隻能代表某些特殊地區的片麵文化,在他們 (隻是相對的少數人)而言,這兩字是協韻的。而另一方麵,經過語音科學專家們整理過的,而且是絕大多數中國人熟悉能用的新華字典,卻明明顯示兄情二字不同韻。我們不妨客觀地思考一下,你覺得應該選擇那一方比較合理實用呢?
2. 至於古代漢語和江浙一帶方言究竟有多少相似的地方,我們既然沒法找千餘年前的地下古人來讀音,現在殊難定論。不過,隻就一筐先生所謂“中古漢語陽聲韻的三個韻尾-n, -m, -ng,在江浙一帶多數地方都隻剩下了一個,-n,(或者-ng,江浙人多不作區別),很多陽聲韻的字在這一地區,發生了陰陽對轉現象”這些話,是不足以說明古代漢語與江浙一帶方言究竟有多少相似或者不相似之處的。何況,方言讀音可能因時空變化,雖然現在江浙人多數不能區別 -n 和 -ng,這並不表示 -ng 的音不存在 ,而且 -m 的音也沒有完全消失,或者那些地區比較多保存了p,t,k,m,n,ng 六種輔音韻尾,這些都不能作為邏輯性的理論依據。一筐先生說的這些話,顯示他很有學問,對語音學也有興趣研究,我鼓勵他在這方麵多多鑽研,以後再告訴我們一些確切的論證。若要弄通古代漢語和語音學,最好先讀一點文字學,音韻學,訓詁學 (以前這些叫做“小學”) 的東西。我不是搞語音學的,所知有限,隻是看過王力先生巨著“古代漢語”和“漢語詩律學”裏的一些例子,也沒有作過統計。不過,有人作過統計,如果一筐先生有興趣,我介紹你參考一份文獻,它就在文學城網路的“文化走廊”裏,請看乙迷先生所寫的文章“元明清 ─ 漢民族最後的曆史”,好像發表的時間是今年四月,我認為他的論點很可取。他公布的結果也許會讓一些年輕朋友驚奇,從東晉到清初的近一千五百年曆史中 (夠古代了吧),金陵雅音 (南京話,可以算江浙吧),一直都是中國語音的正統。所以我說古代漢語和江浙一帶方言相似是有所本的,隻可惜我手上沒有統計數字。如果以後一筐先生能夠找到一些統計數字來告訴我們,我將感激不盡。
順便提一下,你所謂的陰聲韻,陽聲韻,我想你指的是陰平聲和陽平聲。可是別忘了,中國有些地方,上,去,入三聲還有陰陽之分,比如“統”是陰上,“動”是陽上,“痛”是陰去,“洞”是陽去,“禿”是陰入,“毒”是陽入。在許多人還弄不清陰上陽上,陰去陽去,陰入陽入究竟是什麽的時候,我們不宜把陰聲陽聲單單劃給平聲。所以,陰陽二字必須慎用。
我還是要特別感謝一筐先生,雖然古代漢語跟何處的方言相似並不是我們要討論的重點。我隻是希望大家能夠辨別平仄寫詩:其訣竅再簡單不過,隻要不是陰平陽平,其他都是仄聲。至於來源曆史,和何地方言相似,俱非重點。弄清平仄,無論字韻係出名門,或是鄉野村姑,都一樣可愛。
很抱歉,這會兒時間不多,先簡單回答您幾點:
來源: 一筐 於 07-05-23 08:20:46
回答: 兄情二字是否同韻,與古代漢語的發聲問題 由 yhk 於 2007-05-23 08:20:49
一。首先,陰陽二字是應該慎用,但陰聲韻,陽聲韻,入聲韻的概念是中國傳統音韻學上的概念,在下所言不是自己的發明,是遍讀了有清以來中國小學的有關音韻學的大部分著作後才敢發言的。這三個概念跟陰平聲和陽平聲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在中國傳統的音韻學(您建議在下學習的學科)中,將漢語音節分為聲母和韻母兩部分,韻母部分又分韻頭(介音),韻腹(主要元音)和韻尾(用元音或複音充當)。根據優美有韻尾以及韻尾的特點,音韻學家將漢語韻母分成三種,是為陰聲韻(沒有韻尾或韻尾是元音,如用現代漢語舉例就是“他、家、勞”等字)、陽聲韻(韻尾為-n,-m,-ng,現代漢語北方話沒有了m,“天、藍、牆”等是陽聲韻)、入聲韻(韻尾為-t,-p,-k,例如廣東話的“日、八、百、國)。
這三種韻母在漢語的曆史演變中是可以互相轉變的,比如”打“本來是陽聲韻,可今天普通話中變成了陰聲韻。江浙的吳方言中陰陽對轉(這是音韻學上一個重要概念)比較普遍。
音韻學研究中古漢語聲調不用陰陽概念,而是講平聲調、上聲調、去聲調、入聲調。注意,入聲調與前麵說的入聲韻是不同領域的概念。
四聲各分陰陽是方言學上的概念。
二。其次,統計學的方法在音韻學、方言學上不能機械運用,最明顯的就是,所謂金陵雅音,在曆史所指根本不是今天的南京話,今天的南京在地理上是江浙沒錯,但從方言上說,南京不屬於江浙,因為現代南京話與皖北、蘇北方言屬於江淮官話,而我們通常說的江浙話是指吳方言,這是少數保留了古全濁聲母的方言,但是韻母方麵相對中國漢語變化較大,主要是陰陽對轉現象普遍。
但曆史上,可以肯定東晉時代,現在南京這個地方的方言應該同現在的蘇州、杭州等地方言一樣是屬於古吳方言地區,換句話說,古代南京話後來已經被江淮官話代替了,而現代蘇州話卻是古吳語的”後代“。
因此,不研究中國曆史語言地圖和中國移民的曆史,硬作統計是沒有用的,關於中國各地古代漢語方言跟今天漢語方言的演變、變遷周振鶴、遊汝傑兩位學者的研究材料中有翔實的史料和統計。
三。您說”我們既然沒法找千餘年前的地下古人來讀音,現在殊難定論。“,這種說法有些虛無主義,雖然古人沒有留下錄音,但是浩如煙海的古代文獻和前人的研究成果讓我們足以了解中古漢語的麵貌,除非您對於清代以來眾多大學者在小學領域的研究結果作全麵否定。事實上涉獵過音韻學、方言學、文字學等小學領域的人是可以了解中古漢語的,因而將中國漢語與現代的江浙方言比較是完全可能的,而且這正是現代方言學的任務。
四。<<中原音韻>>一書問世以來,成為北曲用韻的標準參考書,在此基礎上,結合北方人的語音感覺發展的”十三轍“許久以來都是北方戲曲唱詞用韻的標準。其中的第十三“中東轍”包括所有韻母為eng、ing、ueng(weng)、ong、iong。因而兄和情押韻。注意,說兄和情押韻不等於說他們同韻。押韻是詩詞曲的概念,而同韻是從音韻學的角度說,相鄰韻部可以合並成一部,這正是十三轍的原則。
十分抱歉將您的關於詩詞的討論引入“歧途”,音韻和方言不是本壇感興趣的問題,在下就此打住。
班長,這個跟貼能刪除嘛,有些關鍵性字眼打字錯誤。
來源: 一筐 於 07-05-23 08:20:46
回複:請教高教授是什麽專業的?
來源: yhk 於 07-05-23 08:20:46
回答: 請教高教授是什麽專業的? 由 猞猁猻 於 2007-05-23 08:20:46
多承過問﹐我的專業是物理。說來慚愧﹐在美國的大學及研究機構當了四十多年的教授﹐帶過二十幾個博士學生﹐主要工作是物理研究及教學﹐雖然自幼對中國詩詞有興趣﹐卻一直沒有機會和時間好好學習。三年前從物理崗位上正式退休以後﹐才開始詩詞寫作﹐但常感力不從心。也許因為從事科學工作久了﹐總覺得以前中國詩詞的嚴格規律和作風﹐有礙思想的自由發展﹐所以想儘量簡化音韻格律﹐從簡單的方向入門﹐卻又不要失去古典詩詞的優美韻味。希望多聽聽年輕朋友的意見﹐歡迎指教。
堅持使用平水韻還有一個民族曆史的原因,請看轉貼的文章
來源: 龍劍 於 07-05-23 08:28:33
回答: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2) 由 yhk 於 2007-05-23 08:28:36
元明清——漢民族最後的曆史
乙迷
我一直想寫一點關於曆史的東西,可是怯於提筆,畢竟浩如煙海的資料無從比較對錯。曆史是一個任人裝扮的花臉,沒有人知道哪一張臉是真實的,我們能知道的僅僅是那些我們需要的臉孔,問題在於哪一張臉是我們最需要的?是曆史課本上教的還是清宮劇裏演的?那些是非混淆的曆史就是我們所需要的嗎?
前些天看了《明朝那些事兒》,很激動。感謝當年明月,他筆下那些栩栩如生的明朝將士給了我提筆的勇氣。明是一種精神,一種讓當今中國人汗顏的民族氣節,一種血性、理性、張狂、無畏,一種中國人早已丟失的驕傲和自尊。是的,我該寫點什麽了,也許我不能寫出一段沒有紕漏的曆史,但我能寫出我們需要的曆史,一段漢民族輝煌與泯滅的曆史。
從哪兒說起呢?從我們每天都用的漢語說起吧。
清大興文字獄,知識分子朝不保夕,沒準哪一句話說錯就會進太平間,因此不敢議論時事,不敢評點曆史,連吟詩作賦都不敢,那知識分子憋慌了都幹什麽呢?於是乾隆嘉慶年間興起一個乾嘉學派,正事不幹,專門考據,天天翻故紙堆,考據的內容五花八門,其中一個重要的部分是語音學(音韻學),隨便說一個字,考證這個字先秦怎麽讀,漢怎麽讀,唐怎麽讀。考證到後來得出一個對現代人而言意義深遠的結論:中國古代漢語的發音與江浙一帶的方言相近,與北方話相去甚遠。後人接著研究,發現古漢語的語音、詞匯、語法至今還保留在東南沿海的方言中,比如吳語,閩南話、客家話、粵語,尤其是客家話,較好地保存了唐代的中原漢音。

中國官方的說法一般是漢語分五大方言(或七大方言,增加贛語和湘語),這五大方言內部還有無數的小方言。不過這個說法存在爭議,因為西方學者對語言的定義為互相之間不能通話的均應列為不同的語言,照這個定義,漢語事實上是一大堆語言的統稱。說個真實的笑話:我一個師弟是浙江黃岩人,他的某位老鄉有一次在大學校園的公共電話亭給家裏打電話,當他高亢激昂地和父母拉過家常掛下電話後,驚訝地發現後麵等電話的那位同學用崇敬的眼光望著他,並情不自禁地說:“你的英語講得真好!”這件事說明兩個問題,第一中國的英語教學不是失敗,而是失敗到極品。第二黃岩話對大多數中國人而言確實很像一門外語。還有一個例子,對越自衛反擊戰,中國軍隊的話務員都選用溫州人,很顯然,越南監聽的情報人員聽得懂國語粵語,但絕不可能聽懂溫州話,溫州一個地方就有十幾種方言,溫州人自己互相都聽不懂,更何況越南人。
有人會說,漢語各大方言雖然語音差異極大,但都使用漢字,應該算同一種語言。這種說法雖然是中國的官方論調,但不太經得起推敲。東方語言大多屬孤立語,同音字多,缺乏曲折變化,因此隻有使用漢字這樣一種意音文字才能清晰地表達詞義,而且每個漢字對應不同的語言可以有不同的發音。漢字曾廣泛被日本、朝鮮、越南等周邊國家用作書寫語言,但從沒人說日語、韓語、越南話就是漢語,事實上他們和漢語的差別並不比客家話和國語的差別來的大。韓國和越南近代相繼廢除漢字,文化上是一種倒退。日本人譏諷韓國人說他們廢除漢字後,連“韓”和“漢”都分不清楚(韓國人要的會不會就是這個效果,這樣中國的都變成韓國的了)。韓文是注音文字,無法解決同音字問題,很容易導致歧義,漢字不得已又小範圍恢複使用,最終於1999年8月7日,金大中發布總統令,要求在必要的情況下並書漢字以確保公務文書的內容準確的傳達。
從上麵的分析可以看出,漢語各方言確實更象語言,法語和意大利語相互能聽得懂尚且算作兩種語言(這也是西方學者動輒會十幾門語言的原因,並不比掌握十幾個中國方言難度高),何況我們的方言之間完全不能溝通。不過,鑒於中國官方的立場,瑞典漢學家高本漢幹脆反其道而行之,將朝鮮語、日本語、越南語等中國周邊語言統稱作漢語的“域外方言”。反正差不多,要麽都算語言,要麽都算方言。
我們都知道,語言是文明的載體,也是一個民族的最基本特征。沒有自己的語言,不能否定一個民族,但有自己的語言,肯定是一個民族,這就帶來一係列荒謬的問題,漢語五大方言區照這個理論應該算五個民族,可現在大家都稱自己為漢族,那麽哪一種方言或文化最能代表漢族?讀者會說,這不是廢話嗎?中國70%的人操北方話(官話),當然是北方話嘍。這又產生兩個問題:一、北方話真地能代表漢族嗎?二、北方話內的差異也不小,初分為八區方言,從西南官話,江淮官話到東北官話,各有各的調,哪一種官話最能代表北方話?要回答這些問題,我們得先來研究一下目前中國的官方語——普通話的來由。
普通話是以北京官話,確切地說是以東北—北京官話為基準音,以北方話為基礎方言,以現代白話文為語法規範的語言體係。普通話英譯為“mandarin”,這曾經是一個讓我百思不解的英文詞匯,為什麽叫mandarin?直到很久以後,我才領會到真是旁觀者清啊,mandarin直譯為“滿州語”,換句話說,那根本不是漢人的語言,而是滿人的語言,確切地說,是滿人說的漢語。這一下我毛塞頓開,為什麽都說黑龍江人(尤其是哈爾濱人)的普通話說得最標準,為什麽我們的蒙古族兄弟操起普通話個個字正腔圓,比北京人說得還溜?這原本就是他們的語音嘛。
將普通話定為漢語的標準音,就產生一個世界上絕無僅有的滑稽現象:漢語說得最標準的區域是傳統意義上的遊牧民族居住區黑龍江和內蒙古,而絕大多數的漢人說不出一口標準的漢語,繼承漢民族文化最多的東南沿海民眾說的是和普通話完全不同的的語言(方言),有些人甚至根本不懂普通話,這是哪一茬對哪一茬?
現在的官話事實上是完全遊牧民族化的漢語,那麽遊牧民族對漢語究竟產生過什麽影響?首先,發音越來越簡單。古漢語的發音較為複雜,至今閩南話有七個聲調,粵語有九個聲調,還有p,t,k,m,n,ng六種輔音韻尾。遊牧民族南遷後顯然發不出這麽複雜的音,於是北方的語音越來越簡化和胡化,同音字越來越多,要保證語義的準確,隻能將複合詞大幅增加,導致語言越來越囉嗦。學過古漢語的都知道,古文言簡意賅,將古文翻譯成現代漢語,要多費不少口舌。
由於中國灌輸式的教育,國人對普通話都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事實上,普通話的地位即使在近代,也受到過挑戰。第一屆民國議會的議員半數以上是廣東籍人,當時要投票選擇中國的官方語言,孫中山一個一個去廣東籍議員那裏遊說,要他們放棄粵語,投北京官話,最終粵語以一票敗北。這一票使遊牧民族的文化在中國取得徹底的勝利,標誌著漢人已完全接受了遊牧民族文化的正統地位,那個彪炳青史的漢民族已不複存在。
現在讀者會問:北京官話之前中國的官方語言是什麽話?答案很出人意料,最起碼出乎我的意料:南京官話!
晉代中原漢民衣冠南渡定都南京以後,中原(洛陽)雅音成為南京上層社會的用語。之後洛陽雅語和南京吳語融合,逐漸形成南方的江淮官話,以金陵雅音為標準。從東晉到清初的近一千五百年曆史中金陵雅音一直都是中國語音的正統。隋朝統一中國定都長安,編著《切韻》,音係為當時金陵雅音和洛陽雅音的綜合係統,因以南朝為正統政權而偏重金陵士音。唐著《唐韻》,沿隋《切韻》;宋編《廣韻》,襲隋唐《切韻》、《唐韻》。因此唐宋雖然沒有普通話,但從韻書中可以看出,南京音是最標準的。元朝蒙古人說蒙古語,漢人說漢語,互相之間要翻譯,亂七八糟。明恢複漢統後,“一以中原雅音為正”,即以南京音為基礎音係,南京官話為國家標準語音。明清時期來華的傳教士說的都是南京話,甚至到民國初年,西方傳教士主持的“華語正音會”依然以南京音為標準,這實在是個諷刺,老外堅持漢統比漢人堅持的時間還長。是以普通話會翻譯為Mandarin,說明老外從來就不認為普通話是標準漢語。南京話對中國周邊國家也產生過巨大影響。六朝時期中國傳入日本的語音就是吳音(金陵雅音),從江戶時代到明治初年,日本官立學校和民間私塾所教的中國語都是南京話,直至明治九年(1876年)日本官方才轉而使用北京話。
那麽北京官話又是怎麽來的?明遷都北京後,北京官話由元大都話和南京話逐漸融合而成,清朝又受到滿語的影響,但整個明朝和清初,南京官話是官場和知識分子階層的主流官話,北京官話僅僅屬北京的市井用語,不登大雅之堂。直到雍正年間(1728年),清設正音館,確立以北京官話為國語正音,北京官話的地位才迅速抬升。但南京話直到清末,依然有“南京白話最堪嘉”的美譽。北京官話的國語標準音地位直到民國初年才最終確定。清267年統治將漢文明徹底地從地球上抹去,至民國時已搞不清哪些是滿,哪些是漢,國人將被滿人強暴過的漢文化視為正統,漢民族至此已徹底的墮落,淪為被人宰割的鴨子。
我也是近期閑暇時瀏覽唯基百科才知道的這段曆史。我在南京生活了那麽多年,從來沒有聽人說過南京話的輝煌過去,甚至南京的鄉土教材對這段最值得榮耀的曆史也隻字未提,整天就是六朝古都,似乎帝王將相就是值得懷念的全部,這是怎樣的一種教育?說實話,這麽些年我一直在為自己那土裏土氣的南京腔而犯愁,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自己說的才是“中原雅音”,我一直都在為自己發不準遊牧民族的語音而煩惱。原本我已不準備讓兒子再學南京話,畢竟那是一個正在流失的方言,現在我改變了主意:先學南京話吧,那是漢文明的最後一點血脈。
隨便提一句,看來正規的曆史劇都應該用南京話來對白,當然胡人進京還是可以說普通話的。
現在有人會問:南京話和北京話到底有什麽區別?這還得從唐詩宋詞說起。中古漢語的聲調分為“平上去入”四聲,前三聲保留至今,入聲遊牧民族發不出,因此經元清兩朝的半殖民統治,入聲在華北等地的官話中消失。結果是用普通話讀古詩詞,經常不押韻,而東南沿海方言大多還保留入聲,因此用上海話念古詩詞就比用普通話讀順溜得多。而目前八大官話方言中,唯一保留入聲的就是以南京話為代表的江淮官話,江淮官話的範圍是江蘇、安徽、湖北長江以北沿江地帶和江西、浙江的部分地區。因此北方語係中,隻有江淮官話還保留了唐宋語音的特點。
好多年不說南京話都不大會說了,不行,我得重新操練起來。
同意,並加點個人體會
來源: 鳴凡 於 07-05-23 08:28:33
答: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2) 由 yhk 於 2007-05-23 08:28:36
在 http://web2.tcssh.tc.edu.tw/school/guowenke/books/dlwang/knowledge2.htm
上介紹了平仄,可參考
關於平仄爭論很多,有些人主張既然寫詩按古人的平仄規矩,就應發音也按古人的規矩,即平、上、去、入四聲。這樣既便於理解古人詩句的平仄,也是全麵繼承了這一部分文化。
但有許多人認為應按古人的平仄規矩,但按今人的讀音,即拚音中的一二聲為平,三四聲為仄。
我個人支持後一種觀點,原因為:
1. 方便:現代大陸人普及普通話,均學過漢語拚音,即便是老人(或港台)所學的注音符號也是一二三四聲(加一不屬平也不屬仄的輕聲,同漢語拚音)。這樣應用起來無需再查平仄。(如想查可入http://www.chinese-artists.net/poem/default.htm 網頁)
2. 實用:現在的作品是為了現代人或後人閱讀,用古平仄和今音寫詩,既保留了詩的平仄韻律,又使現代人和後人閱讀時琅琅上口,可謂承前啟後。(前提是拚音的語調不再作修改)
但多了解古代的發音規律應對更好地理解前人的作品有所幫助。
寫詩應當注意平仄,失去平仄不僅失去規則,而且失去韻律。有平仄的格律詩,在朗讀時方有抑揚頓挫。
宋代熙寧年間以後,科舉考試就不再有作詩的內容,
來源: 一筐 於 07-05-23 08:28:33
回答: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2) 由 yhk 於 2007-05-23 08:28:36
直到乾隆皇帝恢複試帖詩。就是說在科舉存在的曆史上,詩作為考試內容的時間很短,曆來人們喜歡依照平水韻作詩的習慣,不能算作科舉強製的結果。平水韻自有其“科學”之處和獨到的美麗令人不忍舍棄。今日有人擬古卻有不肯花功夫學習,於是用自己熟悉的方言來代替中古韻並主觀地將某一方言說成是最接近中古漢語的,是完全無根據和不科學的。
事實上在古代、包括近代中國沒有普及的切實同行的全民族標準語言的時候,人們若不依照平水韻,就沒有漢語統一的標準了,作詩者隻能各自按照自己的方音作詩,這正是您反對的。所以,唐代以後人們仍然使用平水韻並非您說的“不幸成為風氣”“積非成是”。
"但從沒人說日語、韓語、越南話就是漢語,
來源: 一筐 於 07-05-23 08:28:33
答: 由 於
事實上他們和漢語的差別並不比客家話和國語的差別來的大。"我的天,這位可真敢說!
基本都是些常識性的東西,明白高教授的論據失誤的根源了。
回複:論據失誤? 不要片麵地驟下結論
來源: yhk 於 07-05-23 08:28:33
答: 晚唐風氣,七律首句入韻用鄰韻不算“失韻”,那麽出句也隨押鄰韻未嚐 由 一筐 於 2007-05-23 08:28:33
這篇乙迷先生寫的文章,正是我希望一筐先生去讀的,今天幸由龍劍先生轉貼出來,而且我相信一筐先生也看到了,這很好。我承認我在文章裏說的一句話“中國古代漢語的發音與江浙一帶的方言相近”是根據乙迷先生的文章而來,但是在還沒有弄清楚真相之前,我們不應因為別人的論點與自己的想法不同,而武斷地說人家 “論據失誤”。這是任何論證應有的基本態度與邏輯。同意嗎?
乙迷先生的文章裏有這麽一段:“乾隆嘉慶年間興起一個乾嘉學派,正事不幹,專門考據,天天翻故紙堆,考據的內容五花八門,其中一個重要的部分是語音學(音韻學),隨便說一個字,考證這個字先秦怎麽讀,漢怎麽讀,唐怎麽讀。考證到後來得出一個對現代人而言意義深遠的結論:中國古代漢語的發音與江浙一帶的方言相近,與北方話相去甚遠。”,但是一筐先生卻說:“我的天,這位可真敢說! 基本都是些常識性的東西”,既然你認為是常識性的東西,那麽你是否同意乾嘉學派的結論呢?如果你認為人家有錯誤,你的證據又在那裏?這不是敢說不敢說的問題,而是對與錯的問題。
我個人認為:乙迷先生的文章不像是憑空捏造的,人家也可能跟你一樣有點音韻學的基礎,我比較相信他的論斷。如果這個問題值得研究,我們最好找到這位乙迷先生追溯他的論點根據,現在還不要片麵地驟下結論。論證是很有意思的學術思維,但是切忌武斷性先判人家的錯。
問高教授好!! 讚同您的主張,我覺得選擇一個當代人都
來源: 竹影敲窗 於 07-05-24 12:28:31
回答: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3) 由 yhk 於 2007-05-24 12:28:36
能聽懂而且也容易使用的語音體係是一種必然趨勢,這需要當代權威們來研究擬定一個合理完善的規則供初學者特別是年輕人參考,以便讓更多的年輕人願意接觸近體詩詞,門檻太高容易讓很多人望而生畏,避而遠之。我覺得更重要的是中國需要統一語音係統,讓所有中國人有一個統一的語音平台相互交流,盡量減少狹隘的地域觀念,民族衝突,讓所有的中國人都有一個大中華的概念。
我看了那位已迷先生的文章後,心裏很有些不舒服,就是看到了他的狹隘的地域觀念和單一的漢民族意識(注明我自己是漢人)。一個把中國版圖裝在心裏的人不應該有那麽狹隘的心胸的。中國的曆史是中國所有民族共同寫就的,曆史發展到了今天,還一味地強調古老的漢民族意思這也是一種退化。這樣實在不利於當代中國的發展與進步。 這是題外話,不多說了。
但同時我覺得無論是主張古韻的人還是提倡今韻的人都應該互相包容,讓這兩種韻律同時並存,給人以最大的選擇自由。
也就是說寫詩的人喜歡用什麽聲韻體係就用什麽,大家都相互理解相互尊重。順其自然。。。
您說呢?
各位朋友大家好‘ZT’俺提到這裏回應。
來源: 詩盜喜裸評 於 07-05-28 07:15:00
回答: 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4) 由 yhk 於 2007-05-28 07:15:06
各位朋友大家好!很高興看的各位的回應,恕不一一作覆,借此一角,把我的想法公開,大家可以一起討論。詩詞是文學藝術,各人的感受不同,意見很難一致,然而道理越辯越明,可以促進我們對中國文化的了解,也可增加情趣,這是我所樂見的。
回詩盜喜裸評:你的筆名很有趣,看到詩盜,容易使我想起俠盜羅賓漢(譯音)和石達開 (他寫過一首詩,前麵兩句是:大盜亦有道,詩書所不屑,你可能知道的,如有興趣,可供下文),裸評二字,使我想起竹林七賢,你是否作如是?對不起,開個小玩笑。寫詩最要緊的是詩的意境和韻味,我的目的就是要讓大家拋開平水韻和舊格律的迷思,尋求一個比較容易發揮詩人才情的途徑。新韻就是新華字典所規範的韻,已經存在我們身邊很久,目前作詩就不必再麻煩語音學的研究了(讓那些專家們去專心鑽研音韻學的專門學問,越深入越好)。
兼答 winzoom:我個人不認為好的詩歌要靠複雜的音韻格律來維持。傳唱千古動人心弦的詩詞,不是因為人們稱讚它們多麽規矩地遵守複雜的音韻格律,而是它們的詩意引起共鳴。我覺得擺脫那些複雜的音韻格律,不會“自然”就失去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優雅韻味。這可能是見仁見智各有所好的問題。我隨便舉幾首沒有複雜音韻格律的例子於下,不知你覺得是否還有點中國傳統文化的優雅韻味。(你也可能讀過,知道這些作者的名字嗎?)
*********
秋風清,秋月明,
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
相思相見知何日,
此時此夜難為情。
*******
花非花, 霧非霧,
夜半來, 天明去;
來如春夢不多時,
去似朝雲無覓處。
*******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瓢濁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
香霧迷蒙,祥雲掩擁,
蓬萊仙島清虛洞,
瓊花玉樹露華濃。
卻笑他,
紅塵碧海,多少癡情種。
離合悲歡,悲歡離合,
枉作相思夢,
參不透,
鏡花水月,畢竟總成空。
*******
你儂我儂, 忒煞情多,
情多處熱似火,
把一塊泥撚一個你, 塑一個我,
將咱兩個一齊打破, 用水調和,
再撚一個你, 再塑一個我,
我泥中有你, 你泥中有我,
與你生同一個衾, 死同一個槨。
*******
不是怕風吹雨打,
不是羨燭照香熏,
隻喜歡那折花的人,
高興和伊親近。
花瓣兒紛紛落了,
勞伊親手收存,
寄與伊心上的人,
當一封沒有字的書信。
********
回竹影小妹妹:“無論是主張古韻的人還是提倡今韻的人都應該互相包容”,這也是我一向的主張,我雖主張用新韻寫詩詞,但是從來沒有要排斥古韻,並且我在文中還說過應該多學習古韻來幫助我們了解古人的詩詞,從來沒有否定古韻的價值,恐怕有人誤解我的意思了。以後用新韻的人越來越多,古韻自會走它自然該走的路。隻是,現在有些愛用古韻(或者說隻會用古韻)的人士排斥今韻,阻礙交流,這是我不以為然的。至於乙迷先生的文章,我關切的隻是古代漢語是否與江浙方言相近的問題,這事還沒有人可以給我更多其他旁證,一筐說的話沒有抓到重點,不足證明是否不相近。其他有關民族意識的問題,那是作者表達的自由,我們無權批判,而且與我的文章內容無關。我們討論任何課題,都應認清重點,不要節外生枝,誤入歧途,你說對嗎?為了小心求證,我曾寫了一封信給乙迷先生,可是他還沒有給我回信。
回紅袖添亂:依照漢語拚音,四聲1234指陰平,陽平,上聲,去聲,所以12是平,34是仄,你說的完全對。古韻的四聲是指平上去入,和今韻的陰陽上去不同。你用漢語拚音,自然沒有入聲字的麻煩,恭喜你脫離了陳舊的麻藥效應。
再回應詩盜:不用入聲字,可用的漢字一個也不少。我以前用入聲字,有些字常常弄不清是平是仄,用幾種方言來檢視,不得要領,最後隻好翻閱韻書,苦不堪言,經常為了適應入聲字而改變原來的詩意。現在用今韻,沒有這個“麻煩製造者”(trouble maker),飛機上,車船中,皆可放心作詩,不亦快哉。
8226; ‘ZT’BY yhk. 下次還請別忘了原帖的連接:) -點點兒-
8226; 俺不會呀!要讓人複製,不如不貼哪! -詩盜喜裸評-
8226; 編輯助手很氣憤滴說~~ -點點兒-
8226; 說啥哪?現在都是自動化啦,他是老古董啦! -詩盜喜裸評-
我的詩詞二首,歡迎批評
源: yhk 於 07-05-30 10:00:27
我的詩詞二首,歡迎批評
自從拙文“中國詩歌的音韻格律與體裁 (4)” 貼出後,有讀者要看我的詩詞。非我吝惜詩句,實不願像有些人那樣,自吹自擂,像早期較場口賣膏藥一般推銷自己。孔子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我來到這個網站,絕對無意表現自己,更不想搶任何人的地盤,隻是看在一批年輕朋友一股熱情的份兒上,希望就此提供一條方便易行的寫詩道路,讓大家參考。事實上,我的這些理論和詩詞,都已經在比較有學術性的報刊網站和會議特刊上登載過,也出版過兩本專書。現在居然有點不厭其煩地到這裏來論述,事實上是很想看看此處的人文格調和氣質,是否將來可以談論中國詩詞應走的大方向 (如果萬一談不攏來,自是人各有誌,也無所謂,我自可隨時停筆)。今天既然有人要求看我寫的東西,隻好獻醜兩首舊作。一首是用今韻寫的七絕,另一首是我和一批朋友提倡的簡體詩詞 (也可以稱為自度曲,押今韻,長短句,有基本平仄格律節奏的要求,但有很大的自由度著重作者意境的發揮)。附帶有馬來西亞怡保詩社前社長,霹靂詩社主編徐持慶先生的評注。出示這位大詩家評語之目的,不是因為他說的好或壞,而是顯示這是一種批判詩詞應有優雅言辭和客觀性的正確態度。我也歡迎各位的批評。
春日漫興次古今二詞人元韻:
高亦涵

桃李迎春處處嬌,
鶯啼燕語弄笙簫,
東風也解遊人意,
輕送微吟過小橋。
【評注】作者先以「桃李迎春處處嬌,鶯啼燕語弄笙簫」叩住了《春日漫興》的題意,勾勒出一個充滿詩意的春日氛圍。進一步寫春遊的動景:詩人在花香鳥語的環境中,踱過小橋,漫興吟哦, 不禁幽情湧動,在輕風吹拂中把東風擬人化,吟出了「東風也解遊人意,輕送微吟過小橋。」妙筆生花,耐人尋味。
遙憶鵝嶺
高亦涵

霧迷江水﹐
寒穿客袖﹐
鵝嶺風光依舊。
想當年﹐
楚漢談和留影﹐
共傾杯酒。
怎奈﹐
兩字功名﹐
引幾番﹐
龍爭虎鬥。
忍見萬裏硝煙﹐
生靈塗炭﹐
大地染血﹐
江山消瘦。
到而今﹐
空餘殭體﹐
功過應已參透。
泉下相逢﹐
何須論﹐
成王敗寇。
縱陵墓巍然﹐
徒眾掛口,
終難掩﹐
毀貽人世﹐
恨延身後。

[注]﹕鵝嶺公園位於重慶市內﹐下臨嘉陵江﹐林木蓊鬱﹐風景佳勝。抗日戰爭時﹐蔣介石宋美齡夫婦曾在此居住。戰後國共和談毛澤東訪渝期間﹐蔣曾在此設宴﹐ 杯酒交歡﹐留影存念。惜和平夢想隻如曇花一現﹐雙方渾忘俎豆﹐未幾戰端四起﹐兵戎相見﹐害多少蒼生家破人亡﹐異地流落﹐亦種下至今國土猶未全歸統一之惡果。撫今追昔﹐令人慨歎。
【評注】高亦涵教授的傳統格律詩寫得很好,而簡體詩詞寫得同樣優美。就如上述的一首簡體詩詞,他通過本身對傳統詩詞的嫻熟駕馭手法,應用最方便的押韻法及最簡單的節奏規律,嚐試以簡易寫法,融合古今,揮寫出節奏自由而有中華民族韻味的簡體詩詞。
這是高亦涵教授的一首力作。此詩十分精彩,筆力雄健,結構嚴謹,是近晚難得一見的優美史詩。
作者登上渝城名嶺,高瞻遠矚,隻見「霧迷江水﹐寒穿客袖﹐鵝嶺風光依舊」的萬千氣象,即景之所以生情,無窮感慨遂由此而生,於是羨當年「楚漢談和留影,共傾杯酒」之餘,筆鋒一轉,尖銳諷刺捧著「兩字功名」不放的霸蠹;批判他們導致了「萬裏硝煙﹐生靈塗炭﹐大地染血﹐江山消瘦」之慘局,筆力直追杜陵,與杜詩之清崚風骨、胸襟懷抱,極為相似。筆法令人擊節贊賞,詩文令人誦罷唏噓。結筆數句:「縱陵墓巍然﹐徒眾掛口, 終難掩﹐毀貽人世﹐恨延身後」更極盡調侃奚落之能事,誦之能不令人擊節三歎嗎?請大家從高亦涵教授此詩中慢慢細味出簡體詩詞的創作三昧。好詩!一首好優美的史詩!(徐持慶評注)
好詩!也喜歡高先生這幾首
來源: 吾 於 07-05-30 10:00:19
回答: 我的詩詞二首,歡迎批評 由 yhk 於 2007-05-30 10:00:27
日即興

花香日暖亂鶯啼﹐
湖畔柔條隱釣磯﹐
最好飛鴻傳遄蜘o
放吟酬唱過橋西。

更漏子

江水長,
鴻影渺,
夢醒花空人老;
塵緣誤,
日遲遲,
得失隻自知。

滄海事,
成追憶,
惆悵舊歡難覓;
風裡語,
醉時言,
而今盡可憐。

秋日即景(現代詞)

湖上綠波微漾,
山間楓葉丹黃,
坡前老樹,
搖曳神傷,
一陣雁過,
幾聲輕唱﹕
轉眼韶華即過,
浮生珍重秋涼。
回複:高先生,您的英文縮寫為什麽是KAO而不是GAO呢?
來源: yhk 於 07-05-30 10:00:19
答: 高先生,您的英文縮寫為什麽是KAO而不是GAO呢? 由 聾騎士 於 2007-05-30 10:00:19
隻怪我出國太早 (1955年),那時不知有標準的統一漢語拚音,沒用 GAO。現在要改已經來不及了,我的兩百多篇物理論文已經被很多人引用,沒法更改。來美初期,鄉下的老美和牛仔,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總把 KAO 換成COW,有點惹笑成分,欺人太甚,可惡至極。由此也可見統一語文是多麽重要的事。我以前曾替美國國務院做過翻譯,早期的人名地名翻譯不統一,麻煩可大了。現在人名地名翻譯獲得統一,的確方便不少。
必要的聲明,有用的討論
來源: yhk 於 07-05-31 08:01:55
必要的聲明,有用的討論
昨日將兩首舊作上網,也看到吾先生和曲先生及斑竹的回應,有幾點必須聲明一下。
1。多謝吾先生好意,另外加貼了三首我的舊作,不知吾先生是從那裏看到的。可能因為繁體字上網,到了以簡體字為主的文學城,軟體轉換有誤,竟然把我的一首七絕第三句句尾“傳錦字”三字變成三個無關的怪字。這一定不是吾先生的錯,所以必須聲明。我以前也有過這樣被軟體殘害的經驗。希望斑竹可以反應給網絡主事者,以後可否設法讓繁體字也可直接上網,免得轉換的麻煩並引起誤解。
2。 這首七絕春日即興,的確是真正即興之作,是在一次宴席上的口占,我通常不喜歡這樣的東東。所以現在也不加其他的注解了。
3。關於第一首簡體詩詞,可以簡單說明一下,現在加一些評注。這評注也是有知音朋友參加意見的,為避免被讀者誤解為有吹牛之嫌,我把褒貶的言辭刪去,隻綜合一些對我們討論詩詞作法有關部分給大家看看,就算都是我自己寫的好了。此詩原有詩人畫家譚雅內先生配上一幅攝影圖畫,增色不少,限於篇幅,在此略去。我很希望大家能夠留意到我說的有關詞牌跟寫詩的關係。隻要你懂得音韻節奏的原理 (以後我會在“話說格律”一節裏詳細闡釋,請各位稍待),盡可寫出類似古人詞牌的形式,發揮自己的“格律美”,但沒有必要亦步亦趨地跟著古人走。我這首詩詞應該命名為“無題”,但一時巧合,不記得是何時,被冠上了“更漏子”之名。其實我寫的時候一點沒有要跟在更漏子詞譜之後,現在想或許用“江水長”還更好一些。當然,我也無意要加個詞譜名叫江水長。這些話,我本來想要跟竹影姑娘說的 (因為她曾跟我提起過這個有關格律美的問題),現在提前回答了。
4。第二首簡體詩詞,著重的是隱喻,我認為中國詩詞之美,就是要含蓄而意在不言中。所謂不言而喻,就是這個意思。很多意境,說白了就失去韻味,這是寫新詩的朋友們應該注意的問題。許多膚淺的新詩作者,就是缺乏這份功力,淡而無味。
我眼中的好詩,是那些可以值得一讀再讀的詩詞,不管是誰寫的。我的朋友告訴我,他讀第二遍時,才品味到“搖”字的作用。
5。我要特別感謝曲未平先生提出的評語。但是我必須聲明,引用詩家徐先生的評語,絲毫沒有妄想封人之口的意思,那樣就不是公正的評論了。我是在試探,這裏究竟有幾位讀者有這個guts (中文翻譯作膽識,太過火了一點),不要人雲亦雲,能夠提出合理但又不同的評論。感謝你沒有“中計”。無論做科學或者文學的工作,我們都需要“獨立的思考”。文學界太多的人雲亦雲陋習,我看不慣。很多人隻知跟隨“權威學者”,不想去發掘 CONVINCING EVIDENCE (令人信服的證據)。好像前人說的話都不能更改似的,因此改用韻律要看權威學者,審定詞牌要靠名家說話,不敢用獨立的思想和理論去尋求創新和改革。我不主張粗糙的改革 (例如一部份的簡體字),但是我讚成小心合理的改革 (簡體字給我們許多方便和好處,大致上是正確的改革)。要知以前定規則的也是人,隻要是人,都可能犯錯。因循錯誤,就是害人的玩意兒。作近體詩有“拗救” 的通融辦法,詞曲譜中有許多“可平可仄”的地方,有多少人去研究過,那是誰定下來又經過誰認可的呢?很多“約定俗成”的東西,並非一成不變的,我們必須想通其中道理,才不會去盲從,抱住糟粕不放。
6。 好像有讀者還知道牛頓力學和量子力學,這種精神倒是值得肯定,因為可以給我們的詩詞討論增加一些邏輯上的啟示。說來話長,那天有興致時再談吧。
7。 現在我把吾先生談到我的三首舊作,用簡體重貼一遍,免得他遭受不白之冤。
春日即興
高亦涵

花香日暖亂鶯啼,
湖畔柔條隱釣磯,
最好飛鴻傳錦字,
放吟酬唱過橋西。

無 題

高亦涵

江水長,
鴻影渺,
夢醒花空人老;
塵緣誤,
日遲遲,
得失隻自知。
滄海事,
成追憶,
惆悵舊歡難覓;
風裏語,
醉時言,
而今盡可伶。

【評注】這是作者寫的一首小詩, 一時抒感之作,漫步江畔,悵望雲天,回思前塵舊夢,目送零落黃昏,不禁棖觸萬千,低回憮然。寫的時候,僅隻依照簡體詩詞的基本原則,也就是運用長短句同時留意到二字音節的簡單調配。結構上可分相似的二段,每段六句,句裏的字數分別為三三六三三五,這種節奏,取其容易具有音樂性。從詩的字麵上看,時空已略有定位。江水長,鴻影渺,由此勾畫出一片空茫和孤寂,日遲遲,反映的自然是黃昏時候。詩歌的作用是:雖然寫實,卻又意在言外,遇到知音,自能會意。緊接著上麵句子的夢醒花空人老,感覺到過去的歲月裏,塵緣相誤,多少人事從身邊失落,而今回首前塵,空覺日色漸晚,這裏的日遲遲,指的不僅是紅日將墜,也是感歎整個人生的遲暮。匆匆數十年,得失在於寸心之間,古往今來,孰能免此。詩畫相會,和詩詞與音樂的結合,都有相似的作用。早期的詩人為已成的曲調 (譬如樂府) 填詞,這大概就是詞的源頭。後來樂譜漸漸失傳,詩詞和音樂分了家,於是詞人們就根據沒有音樂的舊譜來填詞,也因此留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舊詞譜。這樣填寫出來的詞章,因為有一定的節奏規範,所以音樂性很強,這是古典詞的優點。但是這種做法有缺點,詞人如果老是按照舊法依譜填詞,音韻節奏上隻能跟隨古人的調子打轉,缺乏創新精神。再則思維上受了音韻框架的限製,常常削足適履般地去遷就舊詞譜,不易揮寫自如,因聲律而害意,得不償失。我們提倡簡體詩詞,本質上就是希望打破這種人為的桎梏,讓詞人們能夠不受這層音律限製而去自由發揮 (當然必須維持最基本的音律原則,否則就變成散文,不是詩詞)。為了便於推廣,現在也非常需要用音樂來配合簡體詩詞,正如譚雅內先生用圖畫來襯和詩詞一樣,我也希望懂得音樂的朋友,能夠將一些簡體詩詞配上音樂,以樂托情,賦予現代詩詞更新的生命。
後記:另有詩友告知,此詩雖屬簡體,但是節奏上實與舊詞譜所列的詞牌更漏子相同,這倒是始料未及。因為我寫詩的時候,隻留意調配平仄節奏,沒想到詩成之後,竟然與古詞譜不謀而合,特此致謝。由此可以想見,古人寫下的詞譜,多是先調配音韻節奏,然後入樂,有了曲調定型,於是就變成後人遵循的標準了。這樣盲目跟隨古人的辦法,其實毫無道理。我們隻要想通了詞譜形成的原理以後,人人都有本事創造自己詩詞的音韻節奏,何必食古不化呢。前人留下的舊譜,實質上隻有參考的價值,我們大可不必再去依樣畫葫蘆了。試想:如果以前沒有“更漏子”這個詞牌,而我現在就隨意按上個“江水長” 的名字作為音韻節奏的調子,後人假如也照此填詞,把“江水長” 當作詞譜,因循下去,是不是毫無意義。
秋日即景 高亦涵

湖上綠波微漾,
山間楓葉丹黃,
坡前老樹,
搖曳神傷,
一陣雁過,
幾聲清唱:
轉眼韶華即過,
浮生珍重秋涼。

【評注】這首詩的背景,是發自秋天景色的聯想。一共隻有八句,首尾各二句用的六字,中間四句是四言,節奏上前後呼應,具有對稱性的結構。首二句有點像畫家作圖時的布景設色,綠波微漾的湖水,紅黃相間的楓葉,襯托出郊野的碧水青山,這是屬於靜態的描寫。再把鏡頭轉到坡前,一棵老樹,零落在秋風裏,反映出那份孤獨和寂寥。搖曳神傷,雖不明寫風來,但是秋風卻隱在一個“搖” 字上,這一個字,也點劃出一點動態。樹不會神傷,人卻會神傷,以樹比人,這是古典詩詞中常用的借喻手法。例如蘇東坡有句“飄渺孤鴻影”,以孤鴻比人,這種含蓄隱喻的寫法,在平白的新詩中比較少見。雁過長空,借其叫聲,也傳達一份作者對自己及對好友的一聲囑咐:歲月易逝,人生苦短,這秋涼僅餘的多彩美好時光,更應彼此好好珍惜。
詩: 惜別
來源: yhk 於 07-06-06 09:55:35
惜別
高亦涵
此詩原寫於2001年西子湖畔,題為惜別西子。易時易地在此重讀,別有一番滋味。

惜別西子

又到江南,
來尋夢裏湖山,
斷橋,蘇堤,平湖,花港,
曲院,南屏,柳浪,三潭,
年去歲來,
多少思量,幾許魂牽,
欲來偕隱久盤桓。
到而今,佳麗地,
堪歎:人潮騰擠,叫賣聲喧,
詩情畫意盡摧殘。
柳堤上,
陣陣車塵,滾滾濃煙,
十裏荷花,香歸何處,
忍見那塵霧彌漫。
熙來攘往,馬達聲響,
不見了漁翁釣竿,
市聲噪雜,渡頭汙染,
何處尋煙波畫船?
臨水翠軒,人滿,
無處插足可憑欄。
山色空蒙,水光瀲灩,
遙想淡妝濃抹,昔日俊俏,
怎奈他,
今朝西子披著洋衫。
縱樂天佳句,蘇公好詞,
都付與,庸道俗談。
隻贏得:
詩情錯落,
詞客哀還,
三更夢醒,
意興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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