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地係列。一地無為》
(2008-12-11 20: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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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無為
文/小平
慣常的日子裏,在我看來,先哲老莊之“無為而治”, 實乃絕對之高深切莫測的哲學,是先賢後輩們追求的理想。即便孔老夫子,也不得不讚歎曰:“無為而治者,其舜也與!夫何為哉?恭己,正南麵而已矣!”
其實我最近有些頹廢,讀書越發地少,倒不是不想讀,而是讀不精準。
比如,馬桶右前方擺放得頗為整齊的《老子》《莊子》,讀來讀去,除了又一次知道其為道家經典大成之集,並無更深切的領悟。
馬桶前擺放此等書籍,頗有些對先賢不尊的嫌疑,其實不然,照我的看法,恰是相反的。
你想啊,在美國,在高科技日新月異的加州矽穀,到處是隨時塞車的高速公路,在油價、房價、米價翻漲的公元兩千零八年,一個身在異域的第一代移民、一個兩個孩子的母親、一個身兼數種角色的中年婦女,能在密密麻麻的日子裏擠兌出來點兒閑暇,讀點兒書,敲點兒字,我看是有夠奢侈的了。
之於此,得法子適當應和一番老子的“道法自然”便是個活學活用的好主意了。所謂“安常處理、逍遙自得”的精髓,隨時安插進如麻的日子,應該是個不錯的,並很具備純數學概念中運籌學和隨機學的選擇。
所以啊,精心挑選個乳白色的刻花木製架子,妥貼地安立於馬桶前,再配上一小盆假花,噴灑些清淡型的香水,除卻毛巾、手紙、香料的位置,特意空著一個伸手可及的格子,就為了放上幾本可讀的書籍,這樣的安排,就是為了隨時、隨意、隨心地“安常自得、逍遙自在” 呢!
當然,書籍的選擇是要講究的。前些時間,有人給我一本木子某人的《遺什麽》,雖然對此書有些耳聞,但,我原是不知其內所雲的,結果,放在這層擺書籍的夾層裏。某日,端坐於馬桶之上,愜意地翻弄此書的時候,立即高呼上當,幾行下來,發現尤其不利於生理衛生,害得大小解均不順暢。
自此,再往這個夾層裏擺放書籍,特別精心起來。比如:杜拉斯的文集啊、如上所述之中華古典精華叢書啦,偶爾也放些雜誌,像《收獲》《小說月報》呀,《讀者文摘》什麽的,當然,還有些英文的,或者《時代周刊》或者《財富》,偶爾也有些時裝化妝品廣告之類。
如廁觀書,木子某人的書不能說很利於健康,到不是因為其“性”的部分,主要是描述的角度和其文字觀。我曾經把性學家黃氏夫婦合著的《金賽是誰》端莊地擺放在乳白色的夾層裏,每日必讀的。書中大篇幅地對男性女性性特征、性行為的描述,像極了科普叢書,非但無騷擾生理的擔憂,反而覺得視野大開,受教頗深的感覺。
因此,遂了(liao3)然了高雅與非高雅,甚至科學與非科學的差異。當然,非高雅並不意味著低俗,非科學也不意味著偽科學,這裏先做澄清,省掉一批磚頭。
廢話貌似很多,其實我要說的是無為,而且是一地的。
就這麽著,每次最多不超過15分鍾的廁上閱讀,所以還能保持些多國文文化,甚至還能以之偶爾炫耀一番,當然這些炫耀僅限於對第一語言為英文的下一代了。
比如,某日,一邊駕車去中文學校的路上,一邊對後排的兩個花朵進行古漢語普及。曰:寶貝們,遠上寒山石徑什麽?那個字正確發音知道嗎?NO, 異口同聲答。於是得意,說:那字原是斜,可這裏讀霞,為的是押韻, 押韻?知否?NO, 再異口同聲。於是講押韻,講斜與霞,中英文混用,不亦樂乎。
當然此等國文水準,我是封之為初級的。最大的成效是,大女兒於7歲時候在中文學校造句如下:老師,你與其亡羊補牢,不如守株待兔。小女兒於7歲的時候,給姥姥翻譯晚餐去Climb Jumper Restaurant用餐如下:姥姥,我們晚上去吃爬跳。
最值得提及的,有一次,有朋自遠方來。且是素食主義者,於是想起來一個名為Fresh Choice的餐館,就要進門之前,朋友要合影留念,一幹人等在鏡頭前拿捏身段和笑容的時候,7歲小女指著門上的綠色大字說:媽眯,這是“新鮮選擇”。朋友做發現新大陸狀,哇呀數次後,和我認真探討如何給下一代進行中國文化教育的問題,並大加敘述她兩個兒子不說不聽不讀中文的苦楚。我於是做輕鬆狀,內心得意,表情卻格外謙遜,簡單曰:此乃老莊之“無為而治”,亦既:齊物我,齊是非,齊大小,齊生死,齊貴賤,安常處順,逍遙自得之法嘍。
朋友以嗤之以鼻並擂我肋骨以表嫉妒之意。並以葡萄架下狐狸的眼神,烤問我如何還記得這些古語?我善待她,於是秘傳廁上閱讀寶典。
最後,被總結為:簡直就是一地無為。
我受領,並撰這篇小文,使此“一地無為”升華為另一個更高的奢侈境界。